棒子三儿以为罗胖子去而复返,便没好气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怒道:“滚进来!”
门外立着的小喽啰听了这个声,心里就是一颤,暗想自己也没办什么惹了爷的事儿啊,爷的火气怎么这么大?莫不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那小喽啰暗道了一声倒霉,不敢再想下去,连忙推门进去了。
“爷,小的回来了。”小喽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棒子三的脸色,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惹了这位不高兴。
棒子三儿一见来人,胸中的火气就下去不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他派出去打听庆隆班的那个喽啰。
“回来了?挺快的啊!”
那小喽啰一愣,随即连忙道:“爷,瞧您说的,你老人家亲自交待下来的事儿,我小耗子敢怠慢吗?”
棒子三儿面无表情,只道:“打听清楚了?”
小耗子连忙应道:“是,都打听清楚了。”
“他们是什么来路?”
小耗子连忙道:“这个庆隆班,是京城来的,班主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听说家里头有老鼻子钱了,可这位是个二世祖,不知上进,只知道吃喝玩乐,家里人反正也不指望他撑门户,干脆就任由着他玩。这位二世祖前一段时间相中一个戏子,非要娶她为妻,他家里头容不下个戏子登堂入室,极力反对,还把他关了起来。哪知这二世祖也是个浑的,偷了家里大把的钱,连夜逃出来,居然带着那戏子私奔了!”小耗子挤眉弄眼的道:“小的听说他特意为了那戏子组建了这个戏班,一路从北边过来,在鄱阳,江邻都唱过,居说还挺火的,这二世祖倒挺享乐这种很生活的,干脆来了咱们渭州,人家是不打算回北边了。”
棒子三儿听了这话,当下嗤笑一番,“仗着家里头有钱,胡天海地的撒钱。”
“爷,撒钱才好呐!”小耗子上前道:“我看这二世祖也不知道藏着,戏船是顶好的,吃用也都不错,还有他们开戏,一向都是找当地最大的戏园子,给掌柜的一大笔钱,然后唱三天,再走!小的看,这是笔合算的买卖。”
棒子三儿也颇为动心,现在码头上的事儿都是李泗水在管着,他倒是交出一部分让自己管着,如果真能做出点样子来,自己能在他那分得不少好处,日后没准就有取而代之的机会。
只是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还是京城来的,虽然是个不受待见的二世祖,但有钱人都护犊子,万一冲撞了不能冲撞的,可就遭了!
一个邵谦文都差点让自己挫骨扬灰,再得罪了京城的大人物,他恐怕就真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打听清楚了没有,这班主姓什么,叫什么,家里是做什么的,有何背景?”棒子三沉思了一会儿,才把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打听清楚了,这人姓荣,家里头是做生意的,虽然富贵,可都是白身,没有有功名。”小耗子精明的目光闪了闪,才道:“小的没敢再细问,怕打草惊蛇。”
这些信息已经很详细了,不会是人家故意放出来的风声吧?
“打听了这么多,这里头不会有什么猫腻吧?”棒子三儿为人一向谨慎,他这个多疑多虑,从不肯轻易相信别人。
小耗子知道他的脾气,连忙道:“爷放心吧,这些消息小的是旁敲侧击的打听来的,那二世祖身边的小厮,是个满嘴跑舌头的货,他吃多了酒,早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稍稍打听两句,他就了。小耗子别的能耐没有,一个人是醉了,还是清醒着的,小的还能分得清!”
棒子三儿思量了一会儿,才道:“他们在客栈住下了?”
“是,住在悠然庄。”
悠然庄?
邵家的产业!渭州城里最好的客栈,哪怕是最普通的客房,一天都要二两银子。
“还真会享受!”自己有花船不住,偏要住最好的客栈,行事做派果真像个纨绔子弟!棒子三儿心里的疑虑稍稍退去了一些。
“回爷,那位二世祖很在乎那个戏子出身的女子……”小耗子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棒子三儿看了那个小喽啰一眼,突然笑道:“行了,有什么话就痛快点说,爷就不待见那磨叽的,跟个娘们似的。”
小耗子笑得诡异,讨好道:“什么都瞒不过爷的眼睛。呵呵,爷,那位女眷,哦,就是那个戏子,长得实在是标致,小的敢说,全渭州楼子里的头牌,都抵不上她!还有,就是,就是前段时间死,死在仓库里的那个如烟,也,也不如她。”小耗子知道如烟那件事儿是棒子三儿心中的一个大忌讳,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也不想提起。
可是那戏子长得也实在太水灵了,跟她一比,在自己心中如同仙女一般的小英蕊,简直就是乡野村妇!
棒子三儿眼中精光一闪,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儿?自己这儿正满世界的为邵谦文找女人呢,赶巧就送过来一个,还是国色天香?
“人家的女眷长得好,你怎么会知道?”那二世祖既然肯为了那戏子私奔,想必那戏子必有风情,只是真有那么好?况且那二世祖把这戏子当宝贝似的捧着,怎么可能轻易让旁人把她的容貌看去呢!
“这事儿说来也巧。”小耗子嘴皮子利索,三两下便把事情讲了个明白。
“那女的想到街上看看,她是戴着帷帽的,由那二世祖陪着,两人离开悠然庄,去了银楼挑首饰,本来嘛,他们去的都是大号,邵家的产业,小的就算是混进去了,也看不着那戏子的长相。可不想老天爷帮了小的忙,她从银楼出来时,不知怎么的刮起了一阵风,那帷帽上的纱被风吹开了,小的这才瞧见了她的容颜。”小耗子回想起那惊鸿一瞥,直咽口水,美人儿,当真是美人啊!难怪那二世祖执意要取她呢!
棒子三儿无意识的“嗯”了一声,半晌又问道:“他们在哪儿唱?”
小耗子猛的回过神来,便道:“回爷,按习惯,他们只在当地最大的戏院唱戏,小的想,咱们渭州最大的戏场,就属广德园了。他们一准去!”
棒子三儿目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他才道:“行了,爷心里有数了,你下去吧!”
小耗子也知道这里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他擅长打探消息,其它像出谋划策的事儿,就不是自己能参与的了。
只不过……
“那个,爷,小英蕊……”
棒子三儿只道:“行了,爷让人替你安排,看你那猴急的样!这件事儿你办得不错,晚上让小英蕊好好侍候侍候你。”
小耗子大喜,连忙谢过棒子三儿!他也是识趣的,知道自己不适合久留,于是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小耗子走后,棒子三儿让人把罗胖子找了回来,两个人待在屋里半天,也不知道研究些什么。
另一头,段兴和裴虎也与广德园儿的掌柜接洽上了,让他们俩个没有想到的是,方德园的许掌柜并不买他们的帐,不但直言不讳的说出庆隆班名声不响,甚至还隐隐嘲笑他们是杂耍班子,而非戏班儿,说什么也不同意庆隆班借着广德园唱戏。
如今的裴虎已经不是原来的裴虎了,他成熟稳重了不少,即便心里有气,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冲动,再加上段兴在一旁坐镇,虽然二人受了奚落,可情绪掌握得很好,并没有闹僵,便离开了广德园。
“呸,什么东西。”到底是气愤难平,出了广德园的大门,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裴虎不禁啐了一口。
他也知道此时不适合多说什么,因此说完这句话后便闭口不言了,只是脸上神色不太痛快。
段兴拍了拍他的肩膀,只道:“回去跟班主说说,一切让他定夺就是了。”防人之心不可无,来到渭州以后,大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事事注意,刻刻警醒,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绝对不能让情绪掌控你!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绝不能一时意气用事,说错一句话,也许就会为大伙带来无法预知的后果。
“嗯。”裴虎也知道这个道理,他闷闷的应了一声,跟着段兴大步离开了,二人朝着悠然居走去,见了慕容景和秦黛心后,便把广德园掌柜的话原原本本的跟他们学了一回。
此时的慕容景,脸上一片宁静,神色中不带一丝情绪,真好像一块冰似的,与白天那个行为举止放荡随意,嬉笑怒骂随心的“班主”模样完全不同。
秦黛心也是驾驭角色的好手,此时也没有了白日里的矫情和娇嗔,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玩味的神情。
“你怎么看?”她看了慕容景一眼,以自己对他的了解,相信这人心中已有决断。
“能怎么办?既然人家容不下咱们,那咱们又何必自讨没趣呢!戏一定要唱,我看码头这地方就不错。拉开场子,照样能把人引来。”纨绔子弟都是自大的,喜欢与人较劲对着干,死乞白赖的事儿,绝不是纨绔干的!
众人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几人压低声音,细细商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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