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则小道消息就在昂罗多城的大街小巷传开了,昨天下午,“天使投资”的建设工地上,发现地下埋藏着大量的黄金。
而且,不下于三波人,拿着沾有泥土的金块,到城里的金店售卖,这些人都在低声交谈时,不经意的透露出,这些金块就是在城北那片战场遗址中挖到的。
昂罗多城的市民们,听到风声,先不管真假,立即行动起来,拿差工具,有车的开着车,没车的也成群结队,呼儿唤女,小跑着向那片战场遗址奔去,争先恐后,生怕跑慢了,黄金被别人挖完了。
当天,就有数千人冲进了那片场地,四处乱挖,欢呼声不时的响起,真有不少的幸运儿在地里挖到黄金。
等到消息传回城里时,那些将信将疑的人再也坐不住了,丢下工作,加入了淘金的队伍,也不管天色已晚,带上蓄电池,挑灯夜战。
就在这天晚上,第一起争夺黄金的械斗就发生了。
有了开头,就绝不会轻易结束,随着加入挖金的人越来越多,挖出的黄金也越来越多,械斗也越来越多。
械斗从开始的几个人,逐渐发展到数十人的争斗,每个小时都会发生好几起,而这种争斗,肯定不会是和平友好的谈判,而是棍棒相加,你死我活的打打杀杀。
在这种场合里,谋财害命者越来越多,死的人也从无到有,到黎明时分,就有好几十人死于非命。
但死亡挡不住人类贪婪的欲望,随着消息散布得越来越广,更多城市的民众,纷纷踏上了淘金之路。
原来岛上居住的各大势力,自然也不甘落后,他们装备精良,带着挖掘机,卷起漫天尘土,向着昂罗多城扑来。
而昂罗多城的三大本土势力,眼里看到的,也全是金子,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带着自家的私人武装,将这片两千多平方公里的战场遗扯,分成了三份,各据一方,开始了疯狂的淘金行动。
不久前的战争,遍布了整个马来群岛,遗落在地上的枪支弹药,同样多不胜数,都落到了原岛上的普通民众手中,华夏军队进驻后,也悬赏收缴了一些,但仍有绝大部分,还是没有上交,都掌握在各大土着势力手中。
如今,这些枪支都派上了用场,挖金子的人身边,都有一批枪手在保护,为的是防止别的势力来抢夺。当然,也不排除,这些守卫者,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抢夺者,这种血案,在这片淘金场地上,时有发生。
连外地的人都得到了消息,驻扎在昂罗多城的范忠等人,自然是早就知晓了,在得知消息的当天晚上,范忠,刘福林,陈从玉就聚在一起,商讨着有关淘金的对策。
陈从玉主张,也去插上一脚,占领一块地盘,挖到的金子,按比例上交国库,剩下的,用作政府的日常开销。
范忠坚决反对:“陈部长,你有所不知,这些土着势力,原本就是独霸一方的土豪,我向他们许下巨大的利益,他们才勉强归化。”
“若是从他们口中夺食,这些人不造反才怪。”
“依我之见,还是让这些人自生自灭,我们先坐山观虎斗,等到最后,再决定要不要干预。”
陈从玉不甘心地道:“可我听说,这些人挖出来的黄金,都是些成色十足的纯金,而且数量不小,粗略估计,至少有数百公斤之多了。”
刘福林虽是军人,但他的家族也是经商的,他本人以前也是后勤部的,对人情往来还是颇有心得。
他提醒道:“两位别忘了,按照我们与天使投资签订的合约,那块土地,已经卖给了对方,他们现在才是那块土地的主人。”
“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投资方对此不闻不问,两位,这不符合常理啊。”
“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范忠马上附和道:“我也有这种疑问,天使投资的人,直接就将那块土地作为标的物,必定是怀着某种目的的。”
“可是他们不但没有阻止淘金者的闯入,反而撤出了现场,将地下的黄金拱手相让。”
“当地下埋有黄金的消息刚传来时,我还以为投资方是冲着金矿来的,可现在看来,对方的目的,好像并不单纯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不是黄金是稀罕物,我甚至怀疑,地下的黄金,就是他们埋下的。”
说到这里,范忠扶了扶金丝眼镜,转头问刘福林:“刘司令,在我履职本岛之前,部队上的同志们曾经打扫过那片战场,不知道当时有没有什么发现?”
刘福林倒是一愣,这件事他没有问过曹锋,曹锋也没有向他汇报过,他也不知实情。
他马上说道:“我还不知情,不过,我可以马上问问。”
掏出手机,当着两人的面,就拨通了曹锋的电话:“曹副司令,请你马上到范特首的办公室来一趟。”
曹锋接到电话后,马上放下手中的事,驱车赶到了希尔顿酒店,现在的昂罗多城,已成了一座空城,街道上十分清静,曹锋只用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范忠的办公室。
不等曹锋行礼,刘福林就阻止了他,问道:“曹副司令,你仔细想想,当初在城北的战场遗址上,我们挖到过黄金没有?”
曹锋立马否定道:“报告首长,肯定没有。”
“当时我军打扫战场,掩埋双方人员的尸体,也挖了不少的深坑,但没有发现哪怕一克的黄金。”
范忠听了反问道:“可据我所知,当时你们曾经以每人每天一克黄金的酬劳,雇佣岛上平民,穿上我军衣服,迷惑敌方侦察机。”
“这批黄金的数量也不小,你们是从何而来的呢?”
曹锋忙解释道:“报告首长,当时我军的最高指挥官不是我,也不是刘小峰,而是宁司令。”
“那些黄金,是宁司令拿出来的,我并不知道,也没有询问这些黄金的来源。”
范忠三人有些意外,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三人对宁云风都很好奇,他们知道这人是叛徒,却连面都没见过,太过于神秘,但做官做到他们这种高度,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想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就必须跟上头保持高度一致,至于其他的,千万别多想。
刘福林还是忍住了好奇心,挥手让曹锋回去了。
范忠用手敲了敲桌子,精明的目光透过镜片,看着两人道:“果然有阴谋!”
两人也是恍然大悟,刘福林试探着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干预?”
范忠微微的摇了摇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口中轻轻的吐出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陈从玉担忧道:“万一冲突扩大,死了人怎么办?”
范忠不答,反问道:“现在这里的岛民,是我们华夏的公民吗?”
陈从玉和刘福林都摇了摇头,岛民自成一府,承认华夏的宗主国地位,只是为了从华夏要到资源,并没有加入华夏的意愿。从严格意义上讲,不算华夏公民。
范忠是从基层走上来的,老奸巨猾,政治经验比两人要丰富得多,从罗兰给他支票那时起,他就感到蹊跷,从来都是招商方低三下四的,哪有投资方反而给招商方行贿的?
范忠的政治能力肯定是有的,对上级察颜观色,溜须拍马才是他能提升的关键,但这个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不贪钱!
他把支票收下后,等罗兰离开,立马报告了张绍周,张部长在沉吟了一下后,只讲了四个字:“静观其变”。就挂了电话。
在范忠的提议下,军政两方共同出了一个告示,既有纸质版张贴在现场,也有电子版粘贴在本地网站,更用喇叭在矿场周边巡回播放:本岛实施高度自治,政府和军方对岛民采矿一事,不提倡,不干预。但请所有岛民理性采矿,注意安全,和气生财。
这种告诫和风细雨,不疼不痒,岛上的各大势力以及个人,对这种告诫充耳不闻,依然我行我素。
随着外地势力的加入,大规模的冲突终于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人的贪婪是没有上限的,地下埋葬的黄金,哪怕有上万吨,也满足不了本地势力的欲望,正撅着屁股吭嗞吭嗞的挖着,突然被人抢走了,哪里肯善罢甘休,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还了得,抓起锄头就对来人脑袋敲下去。
双方就这样干了起来,从开始的棍棒相加,到某一刻,一位有心人开了第一枪,立刻就捅了马蜂窝。
一时之间,挖掘现场大乱,双方的护卫队都有枪支,为了黄金,谁也不会让谁,冲锋枪,手榴弹都用上了,人如野草一般倒下,鲜血汩汩流入土地,再沿着一种特殊的纹路,流向那斑驳的斧头。
但这似乎还不够,斧头吸收着血液,还是纹丝不动。
不过,周边城市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冲突也越来越大,从开始的双方大战,演变成多方混战,到后来,自己人队伍中,也因分赃不均,或者是本来就有仇,一句话不对,刀兵相向,起了内讧。
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人命如草芥,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鲜血,流在了这片土地中。
时间就在这种纷乱的混战中过去,转眼就到了华夏农历的八月十五,在神洲大地上是万人团圆的中秋节。
这天晚上的月亮,是近六十年来离地球最近的一次,明亮如银盘,横亘万古的月光,照耀着这片还在争斗的土地,明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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