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是丰收的季节,是金色的季节。
大统历的十月,也许已经相当于公历的十一月份了,秋色也只还剩下个尾巴了,或者广义上说也许已算进入了冬季。
虽然大明这些年反常的冷,让大统历的十月和公历的金色十月似乎完全靠不上边。
但对日头换算仍然一头雾水的李平,还是觉得这个十月对他而言,是一个真正的“金色”月份。
这一段时间,李平和他的部队养在这山庄之中一直安安静静的无人烦扰,好像被人遗忘了一般。
除了左梦庚夫人那个叫雪睛的侍女来探视过两回,就只有刘世雄来晃荡了一圈以及史明和王成武共同来过一次,其他人甚至连赵进都没有来过。
这样的自由,让山庄中的军队得以有条不紊的组织训练,让山庄中的保障营可以稳稳当当的开展生产,让山庄中的各项建设可以井然有序的向前推进。
最后,居然妥妥的实现了一轮小小的爆兵、爆物质,也让李平的实力得到了相当大规模的提升。
尤其是在开封城毁、李自成在河南已再无钉子户的消息传来的背景下,这个小发展高潮就更加难能可贵。
可以说时间虽短,但却非常关键和作用巨大,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收获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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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后,李平召集连以上的军官们开了个例行性的短会。
会上,李平进一步明确了近几天的训练重点和训练安排,并特别要求各部队每天要拿出一定的时间去练习听军号,同时要求几日后要全面开始野外生存训练和远距离行军训练。
开完了例会,李平去了保障营,他要再去亲自了解掌握一下鸟铳的生产进度。
同时,他有些事情也要和宋宝来叮嘱。
鸟铳的生产现在是李平最关注的问题之一,也是最着急的问题。
一路上,李平的脑袋里全都是鸟铳。他实在不能不急,因为鸟铳的生产已经严重耽误了训练的开展。
不过,要怪却也只能怪李平自己。
“人心不足蛇吞象”
是李平给自己的总结,要是老实实的按原计划生产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头疼。
李平自怨都怪他自己一天天闲的没事老跑去看鸟铳的生产,结果就是越看越忍不住用自己曾经的轻武器知识和使用经验来对当前的鸟铳设计和生产提出各种改进意见。
但他显然忽略了每一项改进都不是简单的拿笔一划就行的事,更不是一拍脑门就万事ok的事。
真实的世界,任何事情都不简单。
任何改进都往往涉及到大量的前期工作,不仅仅要重新统一标准、组织培训,更往往要改动各种生产模具,还要组织一系列的验证。
而这些都需要时间。
结果就是,鸟铳的生产进度严重滞后。
尽管宋宝来也对生产设备进行了一些优化和改进,提高了不少生产效率,但仍与原计划时间相去甚远。
第一批批量生产的鸟铳还得六七天后才能开始装备部队,而这第一批也仅仅才几十杆而已。
到了保障营的生产区,李平找了半天,才在一处组装车辆的地方找到宋宝来,这家伙正顶着黑眼圈在看一辆新设计的四轮马车的组装。
于是李平也就没先急着谈鸟铳的事,而是站在旁边一边看组装一边和宋宝来聊起了各种车辆的问题。
自打李平说襄阳有可能会被放弃后,能进行跑路用的各种人力和畜力的车辆就成了宋宝来心中的第一要务,毕竟这关系到可不可以更舒服的跑和带着更多的东西跑。
当然,这些对李平也同样重要,毕竟这涉及到机动能力和携行能力的问题。
中国古代并不是没有四轮马车,甚至四轮马车在明代还是一种比较常见的运输工具。
宋应星的《天工开物》里,就有四轮马车的图样。并有记载:“大车有四轮和二轮之分,其四轮车可载五十石,由马或骡牵引运行,或十二匹,或十匹,八匹马骡不等。”
不过,明代的四轮马车也确实主要是在平坦少河的北方平原地区使用,或者是说主要在大明的徐州、兖州和汴梁之间方圆三百里的范围内最为普及(这个三角地带正好没山也没河,一马平川),其他地区尤其是南方还是很少见。
这主要是受四轮马车转向困难的影响。
此时中国四轮马车的四个轮子就是简单地组装到车架上,两个前轮没法左右转动,并导致不能像欧洲四轮马车那样有效的协调转向,也就是灵活性太差。
另外,地理因素也不可忽视。
由于古代道路条件普遍较差,再加上中国大部分地区要么多山,要么多水,要么土质较软,四轮马车的通过性与适用性自然远低于两轮马车。
此外,中国古代的水路运输尤其是南方过于发达,也导致对载重量大的四轮马车需求没有那么强烈。
但李平和宋宝来还是比较看重四轮马车的,当解决了转向这个主要问题后,四轮马车的优势不言而喻,载重量得到的是成倍的提升,并且也为组建更有效的防御性车阵提供了最佳的平台。
四轮马车的转向对宋宝来并不是大问题。
最有效的差速器当然不可能是选择,这东西没有一定的工业基础就别想实现批量制造。欧洲人的法子实用也很简单。
他们的四轮车前两个轮子装在一个车架上,后两个轮子装在另一个车架上,后面的车架架在前面那个车架上由一根立轴连接,实际上是两个两轮车的组合。
转向的问题解决了,另一个主要是制造工艺的难点—车轮,也是古代车辆制造的核心,对宋宝来而言就更不是大问题了。
无论是轮轴还是车轮外包加固用的铁圈,因为宋宝来可以生产更好的钢材,坚固性与持久性都可以得到更好的保证。
至于最后相比两轮车制造复杂度成几何倍数的增长则成了一个小问题。
不过看宋宝来那一幅萎靡不振的样子,李平却知道这可不光是工作累的,于是忍不住又劝了几句:
“宝来,你昨天这是又折腾了几回啊!看你这眼圈黑的,你这样天天的过度操劳,可不行啊!再年轻也吃不住的。昨日,我去高蕾她们那里谈点事,这赵兰月把你笑的,那疯丫头直说这几日要找你好好谈谈呢!她都担心了。”
说到这个问题,李平也很头疼。
那两个送给宋宝来的美女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让宋宝来一下子就沉迷了进去。
除了李平主动找他,宋宝来基本都不再找李平胡吹海侃了,赵兰月和高蕾那里就更不去了。
结果是李平养胖了,宋宝来却折腾瘦了,每天都像打蔫了的茄子。
要不,今天李平也不至于跑这里来找他絮叨了。
宋宝来在原来的时空里还没有结婚,也还没有准备结婚的对象,以前的私生活也应该是比较本份的。
到了这个时空,开始还好,但随着地位和环境的改变,宋宝来突然发现可以不再去受很多束缚,一个全新的世界猛的向他打开了。
于是,他很快就沉沦了,而他恰又正处于刚体会到温柔乡的好处也是最迷恋之时,就更加难以自拔。
不过,宋宝来虽然深陷其中,但他却也从未去碰过不该碰的人、做出过不该做的事,他的道德底线始终都在。这样的宋宝来,李平除了劝劝和偶而调戏一下外也实在不好多说。
教育别人做圣人毕竟很虚伪。
不过,宋宝来终究脸也还比较小。质朴的本性让他不好意思起来,尤其是听到赵兰月那个女魔头要找他谈时,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满脸尴尬的小声说:“大哥,你说这赵大神老盯着我干啥?我又没惹她。大哥,我会注意的,俺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昨天不是休息么,放开了点。你放心,不会误了大事的,以后肯定调控好。你和那个赵兰月也说说,让她多干点儿正事儿,我的事就不劳她关心了,她听你的。”
宋宝来这么说了,李平也不好再说。
于是,两人看了一会组装和原地调试后,就找了个角落,拿出带着粗制过滤嘴的香烟开始抽上,这现在是两人最大的共同爱好。
由于生产能力还比较原始,他们现在的过滤嘴只不过是一个硬制的小细圆棍,里面装有一个预制好的过滤包。
每次抽烟时,将准备好的过滤包塞入这个小圆棍里,然后再把早已被批量卷制出来的香烟插在圆棍上。每吸完一根烟后都需要再调换一个新的预制过滤包。
虽然有点麻烦,但总好过裸吸。
抽烟的当口,李平告诉宋宝来,他打算明天去襄阳城里一趟,他得去拜会左梦庚。
他现在的伤好了,上峰那里必须得去多靠拢靠拢并效力,否则时间久了被置身事外,就真的成了边缘人物了,而他们现在还离不开大树。
因此,他这一去可能要几天吧。
宋宝来就需要多辛苦一下,山庄的大局就交给他了,要把家看好。
说完这个,李平就紧接着谈起了保障营的生产问题,他离开这几天有些事情还是要交代一下的,尤其是很多准备都必须要加速。
这一个多月的养伤,让李平有了相当多的自由时间,让他可以进行充分细致的思考,也有了更多的精力去处理军事以外的事。
因而,李平才会对保障营近段时间的生产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也才会出现他不断干涉鸟铳生产的事。
而在以前,他就是想法再多,也没有那个精力。
保障营目前的几个核心性生产工作,钢材、鸟铳、车辆、各类干粮和各类服装等等,李平的新思考与新想法还是不少的,尤其是近段时间缺少与宋宝来的详谈,他想说的话更多。
不过,李平自顾自的谈着,宋宝来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有一会儿,李平才发现宋宝来的异常,刚开始他还以为宋宝来只是累的没精神。
一问才知,宋宝来竟然是在担心李平离开后他控制不住部队。
原来,上一次李平扔下他去城里左梦庚那里拜谢,虽说是当天去当天就回来了,但宋宝来仍然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并惴惴了一整天。
因为他发现,他对那帮军头们似乎没什么掌控力,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相处,更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最后就是一天都在各部队间来回溜达,其他的什么都没干,然后还没搞明白部队到底是什么状态。
毕竟,他们目前等于是独立驻扎,还离城里又远,一旦有什么事,宋宝来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李平这回要一去好几天,宋宝来的心里就更加没底了。
对宋宝来的担忧,李平一愣后却是笑了,他还真没想到宋宝来会担心这个。
“前些日子,我们去襄阳城谈小冰河的事儿,高蕾就一个人留在山庄,我看不也挺好吗?也没见她担忧什么?”李平还是有些奇怪的问,他还没完全转过弯儿来。
“哥,那不一样,真不一样的。”宋宝来的脸色有些焦急,真不像是随口说说。
看宋宝来如此认真的样子,李平只好安慰道:“宝来,你放心吧,真没事儿。部队要是不稳当,我也不会放心离开。”
不过,宋宝来脸上的愁云并没有因为李平这样简单的安慰而消散,他反又拿出了一根烟点上,甚至连过滤筒中的预制过滤包都没更换。
看宋宝来如此状态,李平只好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反问起来:“宝来,我一到这庄子里就急着搞军制改革,你就没觉得特别匆忙吗?”
宋宝来吐了一口烟,抬起头后有些愕然的看着李平答道:“是有点儿。大哥,怎么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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