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完宋宝来,李平越过富水去了半壁山旁的野鸡山脚下。
新组建的骑兵营被部署在那里。
机动性强的骑兵部署于此既可以利用野鸡山南大片的平坦土地进行训练,也可以有效对长江上游和兴国州北的山口进行快速支援。
李平到的时候,骑兵营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训练。
这些骑兵的大部分正在进行的都是马上斩劈和骑马越障等个人骑术基础训练,有少部分进行的是马上射箭和花式骑乘等训练,还有一小部分在进行的是步兵基础队列训练。
新组建的骑兵营由于马匹的数量不足,目前只编有两个骑兵连,每连约一百余人。
营长是马兰,副营长是张清,两个连长分别是王虎强和原野。
侦察连的连长由赵冬冬接任,副连长是马小天。
不过由于赵冬冬被派去陪同周文护送荆王家眷,马兰暂时还兼任着侦察连长。
骑兵营的战士绝大部分是从原有连队中抽调的,他们大多骑术不精,有的甚至十分糟糕,只有一小部分是新招募的来自于黄陂县和兴国州的善骑百姓。
这也是他们训练差异性大的原因。
由于补充到了大量新兵,实际上整个李平的军事力量都在进行着重组,原有的扁平式指挥正式被终结,连、营、团的三级指挥体制被正式树立。
不过,新组建的营并没有像原来的营那样设有机关,而只是一个简单的指挥机构,原营机关已经直接升格成了团机关。
除骑兵营、水师营和继续直属的侦察连外。
步兵目前暂定编有5个营,计划每营4个连,连继续为混编,根据装备不同而有三排制连和四排制连甚至五排制连。
五个营长分别为原三连连长徐长恩、四连连长韩九、六连连长刘明和七连连长吕亮,以及新补位一连连长空缺不久的周鹏。
一连原连长黄安战死后周鹏作为副连长补任,他原是第一次组织综合考核的第二名。
原二连连长吴冬(第一次综合考核的第一名)没有当营长,而是被调入机关接了周文的班,而周文则计划在回来后任副参谋长。
五连连长许大卫由于刚接任周文空出的连长缺不久,且一直因领导能力受到李平的疑虑,只好屈尊到五营的吕亮手下任了副营长。
许大卫也因此成为了唯一没有坐火箭当上一把手营长的连长。
这样经过整编,全团步兵将由襄阳时期的8个连扩编至20个连,只是目前大部分连队还不满编,仍在持续的补充新兵。
如果所有连队在日后能顺利达到满编,其兵力将由原1200余人扩充至3000多人。
再加上骑兵和侦察兵,直接担负地面作战的总兵力将比原有规模扩大近3倍。
至于炮兵部队,目前全调给了水师营,之后的组建还要看火炮的制造情况。
见李平来视察,马兰满面红光的屁颠屁颠跑过来陪同。
身兼重任的马兰既没有被累垮的丝毫迹象,也没有操劳得精神萎靡,还一反常态的精神焕发,也不知是升了官高兴的,还是从最苦逼的侦察连火炕中跳出来后轻松的。
侦察连的主力目前在蕲州江对面由马永直接领导着,马兰主要是挂个名,练练留在这边新补充的侦察兵。
而骑兵的主要训练,又有真正的骑兵行家张清和原野在主抓,马兰好像是不用太累。
当然,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吧!
虽然并不懂骑兵,但李平在看了半天训练之后还是直观的感受到了骑兵们飞跃的进步。
当看到张清带着原野在那里向广大骑兵们讲解镫里藏身和骑射等技术时,李平忍不住频频点头。
而之后的“八步赶乘”等展示更是引得他跟着大家一起阵阵叫好。
“八步赶乘”是指从马的侧后上马,即马立在身前八步远的距离,猛跑过去,手一搭马背就跳上去了。
另外紧急情况下的上马也同样精彩。
这是指在遇到紧急情况时,不先整理鞍具,而是先把鞍具扔上马背,人随之上马,在控马跑动中系好肚带,一气呵成非常利落,能迅速进入战斗状态,非常实用。
张清和原野如此专业,也难怪一向桀骜不驯的马兰会大撒手。
但这也让李平有些职业性的警觉起来,他总觉得马兰的状态怪怪的,有些不正常,训练的主要方向似乎也不太对头。
尤其是马兰太闲了,这令李平很不爽。
看到李平的脸色渐渐开始睛转多云,马兰懵了。
直到被叫到一旁单独挨训,马兰也还是一时没转过弯来,想辩解却又不知如何辩解。
虽然李平只比马兰的年纪略大一点,但却积威甚重,尤其是李平一贯的所做所为和高深莫测的学识才华还都是马兰极钦佩的,更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
而且那还是一种仰望的敬畏。
在整个这数千人的兵马之中,马兰只怕两个人。一个是他大哥马永,另一个就是李平。
李平对马兰的训斥主要是他希望马兰能够在骑兵营中成为主导,而不是协从,毕竟张清对李平来说还并不那么令人放心。
并且李平希望马兰在骑兵营中大力推行纪律、队形和战术意识的训练,而不是将骑兵训练的重心放在骑术及单兵战斗技巧上。
“两个马木留克兵绝对能打赢三个法国兵,一百个法国兵与一百个马木留克兵势均力敌,三百个法国兵大都能战胜三百个马木留克兵,而一千个法国兵则总能打败一千五百个马木留克兵。”
这是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为说明质与量的辩证关系时引用拿破仑日记中的话,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拿破仑对法国骑兵与马木留克骑兵的经典评价。
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在强调纪律的重要性。
这么说也对,也不对。
拿破仑其实自己解释的就很明白,虽然有点长,但也确实有必要引用一下。
他说:
骑兵需要的军官数目比步兵多,因而应当特别仔细地训练他们。骑兵获得胜利不光靠速度快,而且靠队伍整齐、有秩序,以及合理使用预备队。
如果把轻骑兵派做前卫,那就必须把他们分成连、旅、师等单位,以便使他们能够相机行动。因为前卫和后卫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忽而追击,忽而成棋盘状队形退却,忽而改变成几列或成几个纵队,忽而迅速改变战线正面以便包围敌军侧翼。
采取这些机动动作,前卫或后卫就能够避免同兵力占优势的敌军作战,并且能避免同他们做过份激烈的搏斗;同时还能遏阻他们,让全军有时间赶上来,让步兵有时间拉开,让司令官有时间作出决定,让辎重库和车队有时间赶到应到的地方。
前卫和后卫指挥官的全部艺术就在于阻遏敌军,不让自己处于挨打的地位,并迫使敌军要花四小时才能前进一法里。
只有经过实际的训练才能得到这样一些结果,并且在一切情况下,骑兵对于这种训练比步兵更需要,前卫和后卫比其他任何部队都更需要。
我们在1797年、1805年和1809年所见到的匈牙利非正规骑兵是极其可怜的。如果说玛丽亚·帖烈集娅女皇时代的轻骑兵是可怕的,那这只是由于他们组织得好并且特别是由于他们的人数众多。
俄国人评价一团训练有素的哥萨克骑兵相当于三团未受过训练的骑兵。在这些团队中,除哥萨克骑兵以外什么也不值得注意,因为只有哥萨克骑兵编组得好,机警、灵活、坚强有力,他们是些不知疲倦的优秀骑士。
他们生在马上,成长在内战中和平原上。他们同沙漠里的贝都英人和阿尔卑斯山上的山民是同一个类型的人物。他们从不住在家里,从不睡在床上;为了不待在可以被敌人发现的地方过夜,太阳西沉他们就更换了宿营地。
两个马木留克兵可以对付三个法国兵,因为他们有好马,擅长骑马并且武器完备——每个马木留克兵有两支手枪、一支旧式短枪和一支卡宾枪,他们头戴尖顶盔,脸戴脸甲,身穿锁子甲,还拥有几匹马和几个徒步枪手。
但是一百名法国骑兵就不怕一百名马木留克兵,而一千名法国骑兵则能击溃一千五百名马木留克兵;战术、队形和机动性能所起的作用多么巨大呀!
骑兵将军缪拉、列克列尔克和拉萨耳在进攻马木留克兵的时候,把自己的部队排成几列。
当马木留克兵开始包围第一列的时候,第二列就向左或向右移动,再向前推进去支援第一列。马木留克兵这时就停住并密集起来企图包围第二列的侧翼。就在这一瞬间法军开始进攻他们,并且总是把他们击退了。
前卫或后卫的任务不在于进攻或退却,而在于相机行动……这些军队应当是训练良好的军队,其中的将官、军官和士兵同样通晓战术——通晓的程度依各人的官级为转移。
……
虽然法国从来不是一个以骑兵见长的国家,拿破仑也不是个骑兵将领。但在拿破仑时代,法国骑兵却可以在欧洲战场上与任何骑兵包括近代闻名的哥萨克骑兵进行有效对抗,拿破仑更是公认的世界上最伟大的军事统帅之一。
拿破仑的眼光不可谓不毒,也很有借鉴意义。
从这些话里我们可以看出,个人骑术及战斗技巧出色的马木留克骑兵最大的问题并不是缺少纪律那么简单,而更多在于缺少团队作战训练和战术意识及能力。
哥萨克骑兵和蒙古骑兵的成功,不仅在于他们是天生的马背上战士,也在于他们拥有超乎外人想像的严格纪律,还在于他们每个人都具备极其出色的战术素养和能力。
张清很出色,也有丰富的骑兵个人及小团队作战经验,但他在明军边军中的军职过低,也没有家学的系统性骑兵作战传承,所有的技能更多来自于既往经验本身,视野和接触面其实是有限的。
张清在训练骑兵的个人能力和教导小组作战技能上是合格的甚至是优秀的,但大的层面上恐怕就力有不逮了。
李平不懂骑兵,但他知道军事史,也浅显的知道法国骑兵成功的缘由,他希望能够影响己方骑兵去采用更多的近代骑兵训练及作战手段而快速的崛起和强大。
他希望马兰能够去带领骑兵营不断研究演练各种情况下最有效的进攻和防守方法以及统一规范的作战技巧等等,并把队形训练作为一项重要而基础的训练。
可他刚才却没有看到任何队形训练的影子。
骑兵的队形训练可能很多人都不太能理解或者是不理解,但它的意义却十分重大。
它和步兵的队列训练的意义具有很多相似性。
其实骑兵追求时刻保持队形,本质上就是在强调团队作战意识、精准完成战术要求的能力和裹挟士兵进行集体勇敢。
而且无论任何时候,无论步兵、坦克还是战舰,整齐永远比散乱更能给予敌人以更大的压迫感和视觉冲击,并能有效提升已方的信心。
李平希望他的骑兵从一开始就养成队形意识,并潜移默化的养成团队作战意识、服从意识和精准完成命令的意识,而这些正是马兰的任务。
可责任如此重大的马兰却居然很闲。
但马兰其实也很委屈。
李平对他的要求他每一项都真的记在了心里,并认真的在完成,那些新招的来自黄陂县和兴国州的善骑百姓们就一直先搞着步兵的队列训练。
至于其他人还没有开展骑兵队形训练。马兰觉得大部分人连基本的马上技能都还很糟呢,仓促的开展队形训练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
而那少部分马上技能还凑合的人毕竟太少,给他们单搞队形训练的意义好像不大。
不过在被电的过程中,马兰却心虚了。
李平训他时讲的道理,之前他早就已经被洗过好几次脑了,他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是有点太放松了。
马兰被训斥时虽然离正在训练中的骑兵们很远,但他那低着个脑袋像个犯错孩子的样子还是很早就被很多骑兵营的官兵们注意到了,张清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频频转头去看。
一向凶恶和严肃的马兰会有这种样子令他十分的新奇和惊讶。
不过,正在训练的骑兵们大多似乎并没怎么关注,就是曾长期帮着侦察连照看马匹的原野也是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
在张清再一次忍不住去看时,正好在他身边的王虎强顺着张清的目光也望了一下,然后耸耸肩咧着嘴笑道:“习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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