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进去吧,迟到了不好。”
林青燃侧头对女儿嫣然一笑。
“嗯。”桑红下车,绕到另一侧挽着妈妈的胳膊,往舒云小筑走去。
她们母女俩的模样很惹眼。
林青燃身穿一件藏银色的改良的唐装外套,加了毛皮沿边,沿边的下边又是一层同色的绸质的长丝巾,从从容容地在胸部上方结成了蝴蝶结的形状,垂着的丝巾下摆,随着她走路的姿态,优雅地飘荡着,长发盘成了希腊发髻,上边插着一支藏银色嵌着粉蓝宝石的发簪,举手抬足,充满古典仕女的优雅。
桑红穿了同样款式的银粉色外套,衬得那粉白的小脸更加莹润如玉,本身就长得嫩绰,那微微长长一点的短发,竟然被发型师编成了流行的蝎子辫,可那头发实在是太短了,尾部连个结子都打不住,无奈就用了一枚粉色的蝴蝶结固定了,这样瞧着,竟然给人以长发的假象,显得更加甜美。
本来就是黄昏正上座的时候,店内的客人很多,母女俩一露面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来这里吃饭是需要提前预定的,很多都是经常见面的熟客,她们这样的生面孔,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兴趣,很多人都在冷眼观察着是谁家的家眷。
站在大堂内的胖胖的经理,看到她们俩愣了一下,连忙笑着快步走过来,目光从林青燃的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到桑红的身上,礼貌地问:“你们好,请问是林女士吗?”
林青燃微微颔首。
“请跟我来。”胖经理躬身行礼,然后礼貌地带着她们走上二楼最里间的雅座。
她们经过一个雅座门口的时候,里边正好出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气质极佳的中年男子,和她们打了一个照面就错身而过。
林青燃和桑红自然是目不斜视的,礼貌地稍微往一侧避让了一下,就跟着胖经理往前走了。
那个男子惊艳之余,却在走了四五步之后猝然回头,他那双鹰隼一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母女俩的背影,是她吗?
怎么可能?
他跟上几步,眼看着她们一闪身就入了那边的雅座,雕花门阻挡了他那探究好奇的视线。
“呼——”他长出了一口气,揉揉跳得有些不规则的胸腔,靠在走廊一侧的壁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支慢悠悠地衔在唇上。
他至少认得那个领着她们往里走的胖男人是这家菜馆的经理,等他出来再问好了。
“大小姐,林女士来了。”胖经理恭敬地对张云萍说。
张云萍并不是一个人,陪在她身侧的是她家的老大儿媳妇章惠,婆媳俩正在亲密地说说笑笑。
闻声抬头看到跟在胖经理后边进来的母女俩,两个女人的眼睛都是不同程度地一亮,这母女俩一出现,竟然有把房间照亮的感觉。
张云萍脸上挂了笑意:“亲家母来了,这一打扮都不敢认了,桑红,扶着你妈妈过来坐。”
“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林青燃客气着,和桑红一起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胖经理捧来精美的菜单本送到林青燃的面前。
“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口味的菜,点几个。”张云萍笑着劝着。
桑红礼貌地和章惠打了招呼,就把椅子往妈妈身边靠靠。
林青燃随意地把菜单放到了和桑红之间的桌面上,母女俩头对着头,一人一面地看着菜单,笑眯眯的商量着喜欢的菜色。
张云萍看着这对亲昵的母女俩,宛如一对姐妹花一样养眼,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她看了眼身边正襟危坐的章惠,把位子上的菜单推给她:“你想吃什么也点两个。”
章惠殷勤地笑着应道:“好。”
张云萍看着她点出来的两个菜,竟然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不由挑了眉道:“我吃什么有数,你就点你喜欢吃的好了。”
“我和妈的口味差不多,就这些好了。”章惠笑得让张云萍很不舒服。
张云萍听了抿抿唇索性也不说什么,随意地报了两个喜欢吃的菜。
那胖经理一一记上。
林青燃和桑红早就听桑大伟和秦洛水铺垫了舒云小筑里的招牌菜,当即也不客气,看着菜单里适合自己口味的就每人点了两个。
张云萍一再让她们多点些,林青燃客气地说:“这家菜馆的菜色精致,重质不重量,咱们也都不是饭量大的人,四个人八个菜,足够了。”
张云萍听得林青燃的话,重质不重量?她这是褒还是贬啊!
索性装作没有听到,又点了两个养颜粥,就让胖经理上菜了。
胖经理拿着菜单退出雅间,管好房门,快步正要走,那个靠在墙边等着他的中年男子对他点头道:“经理,麻烦一下可以吗?”
胖经理看看这男人的派头,马上想到了客人的身份,脸上殷勤地堆满笑意,连连点头,把手里的菜单递给站在旁边雅座门口的服务员:“快点,这是大小姐招待亲家的菜色,要速度要质量,别耽搁了。”
那服务员接了他手里的菜单应声离开。
“欧阳先生,请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胖经理问。
中年男子低声地念叨着大小姐招待亲家。
“打听一下,你刚刚带着的那两个穿着古雅的女人,是不是姓林?”
“是,是姓林,那是我们家大小姐的亲家母,b市林家刚刚找到的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那个年龄小的就是她家三公子的媳妇,怎么,你们认识?”
胖经理一听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即就很活络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中年男子手指间的烟灰一抖,烫着了他的手,他却恍如未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b市的林家,现在当家的是不是那个培养过好几个冠军的林玄玉林老先生?”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
“呵呵,当然是了。”胖经理点头,不明白何以如此激动,这又不是什么新闻,这家伙到底是哪旮旯里出来了,说是欧阳家的公子,怎么也是b市当年的名门望族,怎么对林家了解这么少。
“是就好,是就好。”男子一叠声地说着,激动的神色除了激动,什么其他的信息都看不出来。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胖经理殷勤地问。
“没有了,没有了,谢谢!”男子说着点头连声道谢。
一侧的雅间门拉开,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探头看到那男子,气恼地大声说:“欧阳叔叔,医生说了不让你抽烟的,你怎么一转眼就又抽上了。”
男子看看指尖的燃着的烟头,苦笑着探手到一侧的垃圾桶边拧灭,丢了进去:“萌萌,你先进去吧,我上趟洗手间。”
“啊?你竟然还没有去,那这半天你在干么?爸爸还担心你迷路了,让我找你哪。”那女孩显然就是欧阳萌萌,她对这个叔叔显然很关心。
“迷什么路啊,遇到了熟人聊几句。”那男子说着就对胖经理笑笑。
“快点哦。”欧阳萌萌说着又回了雅间。
男子到卫生间转了一圈,用冷水把有些发烫的脸洗了洗,然后走回了自己所在的雅间,可是他的手怎么都不想推开那扇门,他期盼地望着远处那扇紧闭的房门,期待着自己梦牵魂萦的那张面孔重新出现。
她们刚刚进去,估计短时间是不会出来的。
男子无奈地进去了。
雅间里边坐着的是欧阳清槐一家三口。
欧阳萌萌一看到他进来,就连忙起身要去扶他,男子笑着摆摆手:“叔叔没事,哪里就那么弱了。”
“清柏啊,你的病不能掉以轻心,匹配的骨髓捐献者,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吗?”
欧阳清槐满脸关切。
“没有。”欧阳清柏苦笑着说。
“要我说呀,你赶紧结婚生子,不是就有了匹配的骨髓了?这样等着希望多渺茫?”欧阳夫人笑着劝他,她也无法理解,这个要貌有貌、要财有财的出色的家伙,在国外混了这么多年,竟然连个老婆都没有混上,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打算结婚。
“呵呵,大嫂说的是,可我这病着,说不准哪天就没了,哪里还有那种心思啊!”欧阳清柏说得倒也坦然。
“叔叔,你胡说什么啊,你一定得健健康康的,我还靠着你办理出国留学的手续哪!”欧阳萌萌口无遮拦地说着。
“萌萌,怎么说话哪。”欧阳夫人笑着打断自己的女儿的话。
“萌萌,你爸你妈就你一个女儿,咱们一家两代就你一个后辈,你出什么国呀,我就是把你带出去,这身体也无法周到地照顾你,这不是让你爸你妈凭空多了很多担心吗?”
欧阳清柏玩笑说。
“我可以照顾叔叔啊,你一个人病着,又在国外,我不是你最亲的亲侄女吗?”欧阳萌萌的嘴巴也学得甜了很多。
秦青在那个国家,为了能离秦青近一些,她什么都愿意做。
欧阳清柏闻言笑得很意外,连声表态:“好好好,有萌萌这句话,叔叔就知足了,萌萌真的长大了,我会关照手下的人,帮你申请一个差不多的学校,放心好了。”
欧阳清槐夫妇相视一笑,无奈地叹息一声。
“你病着还给你添麻烦,真不好意思。”欧阳夫人殷勤地客气道。
“大嫂,听说林家的小女儿青燃找到了,是真的吗?”欧阳清柏貌似随意地问。
“这倒是听说过,不过林家也没有专门对大家介绍过这个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欧阳夫人想了想说道。
“哦。”欧阳清柏怅然地应了声。
“清柏,你这么多年一个人,不会是还惦记着青燃吧?”欧阳清槐疑惑地看看弟弟的脸色。
“呵呵,都多少年的陈年旧事了,何从惦记呢?只是觉得回来后,故地重游,脑海里还有点影子罢了。”欧阳清柏淡然一笑。
再回头佳人已经成了他人妇,想起来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忧伤而已。
那林青燃,岁月虽然在她的脸上留下了风霜的痕迹,那双漂亮的曾经顾盼灵动的眸子,此刻无波无痕,寂若寒潭。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那对巧笑倩然的母女俩,什么样的男人会有这样的福气呢?
“唉,听说林青燃这么多年过得很可怜哪,她当年不知道什么原因,愣是没有跟着家人出国,嫁给了一个当地的毫无根基的人,咱们都知道,在那个年代,一无所有、根正苗红是多好的保护伞,可她毕竟年轻,缺乏识人之明,据说找的那个男人是个赌徒,对她们母女俩都很不好。”
欧阳夫人显然听得的闲话更多更具体,看到小叔子感兴趣,自然乐得多说两句。
“赌徒?连家人都能让她割舍掉的托身的男子竟然是个赌徒?”欧阳清柏的脸上堆满了不可思议的怅惘。
那样一对母女,那气质风范,哪里是一个赌徒能够养出来的家眷?
“林青燃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她的心脏一直需要做手术,可是那男人连一笔手术费都拿不出来,还是后来,不知道她们家的女儿怎么被宋家的老三看上了,估计是出了钱救了她的命吧,不然,谁知道能等到和她父亲相认的时候不能。”
欧阳夫人显然也是个八卦的好手,知道怎么吊起听者的**。
欧阳清槐听得连声叹息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林青燃那模样长相,端的是林黛玉重生,豪门公子还可能有怜惜之意,落到底层寒门,还不是被糟践得不成人样。”
欧阳清柏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低头掩饰地大口吃着菜,勉强地笑道:“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回到林家,那人自然不会再薄待她。”
“那是当然,林家那是什么身份啊,如今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富家女婿,自然会收敛了一切,着力奉承那父女俩;
不过依我看,林玄玉也有九十多岁吧,林青燃又是个忍气吞声的娇小姐,等林老仙去,以后的事情就说不准了。”
欧阳夫人自然满面悲悯,看着小叔子那脸色,她也觉得奇怪,不在意的话不是更该随声叹息吗?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得她这口才退化了?
“这估计就是命运吧?”欧阳清柏接到大嫂的目光就随口说了句。
“叔叔,这么说来,当年你和那个林青燃谈过恋爱?”欧阳萌萌兴奋地说。
“小丫头知道什么啊!”欧阳清柏不由失笑。
“都在一个地面儿上住着,早晚会有遇上的机会。”欧阳清槐安慰道。
“你安心在b市住下,我们动用所有的人脉,尽力帮助你寻找匹配的骨髓,你就没事散散心,和以前的老友们见见聊聊。”欧阳夫人安慰道。
“嗯,谢谢大哥大嫂,你们能专程从nj市回来看我,小弟真的感激不尽,萌萌的事情你们放心,明年三月份开学就会有回音的。”
欧阳清柏也明显地表示对亲人的感谢,故地重游,没有这些记挂的人的话,这个城市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张云萍她们的雅座里,吃饭还算顺利。
桑红就按着秦洛水的建议,率性自如地说话行事。
一道菜她吃了好吃,就毫不掩饰地用公筷给其他的三个女人都夹过去,让她们尝尝,明白地说出来好吃在什么地方;
当然了对于不对她口味的菜,她也丝毫都不掩饰不喜欢的理由。
林青燃把自己喜欢吃的炖乳鸽给她夹了一筷子,被她毫不犹豫地换回了她的盘子里,说自己吃着那肉,感觉就像吃海绵,除了烂软,什么味儿都吃不出来。
最后她把四个女人归了两派,她和章惠属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年轻派,两个妈妈属于注重营养搭配的保养派。
张云萍家的餐桌上从来都没有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说笑笑的吃饭氛围,可是看着桑红这么毫不掩饰地在餐桌上边说说笑笑,却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胃口,甚至还因为她的推荐,尝到了一些她从来都不在意的乐趣。
再看看身边的章惠,她忽然觉得这个媳妇有些太板正,太闷了。
不由对把桑红娶回家之后的聚餐充满了期待。
她全然忘记了自己在家里餐桌上的规矩。
吃了会子饭,就开始后边的餐后水果了。
林青燃看了一眼桑红,母女俩一致说了要去卫生间的话,于是随着服务员撤下满桌狼藉,她们也顺道去了卫生间。
舒云小筑的卫生间很干净,一角的地炉上,燃着很古雅的藏香,男女洗手间遥遥相望,中间共用一个宽大的洗脸正容台。
母女俩说说笑笑地进了卫生间,丝毫都没有留意到一个面对着洗脸台死死地盯着镜子的欧阳清柏。
看着那两个清丽的身影闪过,欧阳清柏四下看看没人,就探手把所有的水龙头都拧到了冷水的那一侧,然后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站着,等待。
果然,最先出来的是他期待的身影。
他紧张地低了头,用眼角打量着她的动作,期待着她能认出他来。
林青燃先出来,她脚步缓慢悠然地走到洗脸台边,压根儿就没有抬眼看他这么一个大男人。
她漫不经心地拧开了水龙头,里边突然出来的冷水让她吓得低呼出声,支愣着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欧阳清柏抿唇低声叹口气,缓步走了过去。
一只修长的男人的手从她旁边隔着一个洗手台探过来,帮她把水龙头扭到了温水那里,然后打开。
男人站得离她很近,而且身材好像太高了点,林青燃礼貌地抬了一下头,也无胆细看那男人的脸,小声道:“谢谢。”
然后低了头快速地把冻僵了的手放在温水下冲着,洗好手,转身离开原地,把变暖的手放到了旁边烘手机下边烘烤。
凭感觉,她知道那个男子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她的身后一直盯着她,这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什么人啊,他帮了她,她已经道谢了,还要怎么样啊。
这样想着,她如同芒刺在背,却强自镇定。
“青燃,你胆怯害羞的模样,一点儿都没有变。”
欧阳清柏失笑地看着这个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曾的女人,恍如隔世,许多年前的冬日,她倚着窗下的那株盛开的红梅,偷偷地看着他时的羞怯模样,如现眼前。
林青燃闻言,身体一震,她缓缓地转过了身,那无风无波的明眸在看清他面孔的瞬间,瞳孔突然放大:“你——你——”
“是我,幻想过无数次的相遇,却没有想过这一天,我们几乎对面不识。”欧阳清柏的手插在了长风衣的衣袋里,侧靠了洗脸台故作悠然地看着她。
林青燃的脸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抬手揉揉自己怦怦狂跳的心脏,努力地抑制着涌到眼里的不听指挥的泪光,旋即垂了明眸,半晌才柔声道:
“是应该惊喜啊,你过得还好吧?”
“我过得——很好,你呢?”欧阳清柏近乎贪婪地看着这张曾经让他心心念念地记挂着的清瘦柔婉的面孔。
“我也很好。”林青燃收回缭绕在他面孔上的有些失态的目光,恢复了常态,从衣袋里掏出了速效救心丸,倒了一粒放入口中。
欧阳清柏担忧地望着她:“你的心脏——”
“放心好了,我死不了——软软弱弱的体质,更容易长寿;反倒是刚强的人,往往会短命。”林青燃清冷地望着他,那一瞬间,他好像感觉到了她心底隐藏不住的恨意。
“青燃,当年的事情,我欠你一个解释,你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欧阳清柏从她的目光中读出预料之中的恨意,心底苦涩至极。
“你所说的解释从何说起呢?半辈子都过去了,不提也罢。”林青燃紧紧地抿着唇,转身就往外走,她不想桑红从里边出来看到这一幕。
“青燃——”欧阳清柏看她转身要走,连忙大步追了上去。
桑红听得有人喊妈妈的名字,快速地推门而出,一看妈妈不在洗手台这里,几步就追到了外边。
果然看到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抬手去拉林青燃的胳膊。
靠——
桑红飞身过去,胳膊一抬,就把那只即将碰到妈妈胳膊的咸猪手给挡了回去,她抬起穿了阔脚裤的长腿一挡,踩在对面的墙壁上,欧阳清柏就被她拦住了。
欧阳清柏看着用如此不雅的姿态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看看越走越远的林青燃。
“你谁呀,追着我妈想干什么?”
桑红没好气地伸手对着他的肩膀用力一推搡。
“青燃——”欧阳清柏看着林青燃头也不回的背影,不甘心地喊。
“闭嘴,那名字是你叫的?”桑红看着妈妈唯恐避之不及的逃一般的背影,不由闷笑出声,多大的人了,遭遇调戏还不会反击!更坐实了他调戏妈妈的猜想,抬脚对着他就是一脚,把他踉踉跄跄地踢到了墙上。
欧阳清柏猝不及防她的力气竟然有这么大,疏忽间就被她一脚踩在了肩膀上:“滚,再敢招惹她信不信我一脚踢死你。”
桑红那甜美的小脸此刻气得近乎发白,操,欺负到她妈妈的头上,真是不想活了。
欧阳清柏感觉到肩膀一阵剧痛,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桑红,她那模样俨然就是年轻时候的林青燃,只是她更锋芒逼人、强势凌厉而已。
这年龄很少有女孩能有这么强大的气场,他不动声色地审视她。
这姑娘穿的这么甜美端庄,动作却是这么粗暴凶残,太颠覆他的视觉和痛觉了,纠结间只觉得肩膀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竟然钻心地痛了起来,不由笑了解释道:
“小姑娘,你误会了,我和你妈妈是老朋友——”
“老朋友?你骗小孩子啊?”眼角扫到走廊里边有人走过来,桑红若无其事地收了踩在他肩头的脚,“看我妈的样子,躲你和躲鬼一样,连理睬你都懒得。”
说着她煞有介事地绕着他转了半周,打量他的模样。
这男人瞧着虽然白净了点,所有的精神似乎都退缩在了他那黑得深邃的眼睛里,但是这身材,这气质,还有那一身行头,都让她不敢小看,哪里钻出来一个妈妈的一个爱慕者?
她心底的八卦火苗蹭蹭蹭地直往上窜,等回家了再一点点地套妈妈的话好了。
口中却不屑一顾地鄙视道:“即便你们以前认识,让她那样一个面善心软的人厌恶,啧啧,你的人品估计有点问题。”
欧阳清柏被她看得心底直发毛,旋即又听了这样的推测,不由觉得有些气馁乃至绝望了,他当真让那个面善心软的小女人厌恶了,数年后的不期而遇,竟然让她避之不及。
那句带着点诅咒的话估计是她那样一个善良的女人能说出来的最难听的一番话了!
“桑红?你怎么穿成这样一个鬼样子!”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疑惑和不确定。
桑红郁闷地看看自己身上衣服,抬头顺着来者看到那熟悉的飒爽英姿的迷彩服,没来由地觉得自己这样确实有点鬼样子,她眯眼不爽地瞅着来人。
“你拦着我叔叔做什么?”过来的竟然是欧阳萌萌。
桑红看着欧阳萌萌噗嗤一声笑了:“欧阳萌萌啊,你说——这家伙是你叔叔?”
“当然了。”欧阳萌萌点头。
“亲叔叔?”桑红又问。
“当然是如假包换的亲叔叔了,我叔叔是y国xx科研所的头儿,你这军事迷一定听说过的吧?这次是回国探亲的,你纠缠他做什么?”
欧阳萌萌得意地炫耀。
欧阳清柏侧头看着肩膀上边留下的一个浅浅的脚印,听了侄女介绍的话,不由向桑红看过去。
果然,顺着欧阳萌萌的介绍,桑红那有些惊讶的眼神又转到欧阳清柏的脸上。
欧阳清柏等着她改变态度或者是向他道歉,毕竟听起来她们好像认识,怎么说他也是长她一辈的人。
哪知道桑红那黑亮黑亮的眼珠儿在他脸上逡巡片刻,若有所思地对欧阳萌萌说:
“你叔叔是研究所的啊,估计他是被什么高科技物质辐射到了大脑,这里有病,既然是你家的亲人,你就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出来吓人了,啊。”
说完煞有介事地拍拍欧阳萌萌的肩膀,转身走了。
“有病?桑红,你才有病,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欧阳萌萌回过神,才明白桑红是在骂她叔叔,不由气结。
“萌萌,别喊了,你们认识?”
欧阳清柏好笑地说,这个叫桑红的女孩子,护妈妈像护犊子一样护得厉害,竟然会是林青燃的女儿,呵呵,这母女俩的性子是罕见的遗传中的变异啊!
“当然认识了,那家伙简直就是我的克星,我一见到她就事事不顺。”欧阳萌萌恨恨然。
“听起来这故事好像挺长的。”欧阳清柏兴味盎然地问。
“是挺曲折的,这女的阴险毒辣,手段高超,栽在她手里的人多了,关键是她够狠。”欧阳萌萌努力地组织能够描述桑红的语言。
“是挺狠的。”欧阳清柏抬手揉揉那个被她踩得到现在还发麻的肩膀。
“叔叔,她打你了?”欧阳萌萌警觉到他的动作,明白过来不由气得直哆嗦,“这太欺负人了,我找她去,帮你打回来。”欧阳萌萌说着摩拳擦掌地就要恨恨地帮他报仇。
“呵呵,萌萌,一场误会而已,对了,她怎么狠了。”欧阳清柏嘴角抽抽,几乎要笑喷了,怎么小一代的女孩子都这么的彪悍了,一副凭着拳头打天下的模样。
“额,这个啊,还真不好说,她对看不顺眼的人或者得罪她的人,手下是毫不留情的;关键是她对自己也够狠,训练场上那都是玩命一样地练;
说实在话,这样的女孩子让人羡慕嫉妒恨啊,可是细想,还是让人心生敬佩的成分多一些。”
欧阳萌萌犹犹豫豫地整理着自己的观点,说着就叹了口气。
“怎么了?”欧阳清柏问。
“叔叔,你是不是真的病了?”欧阳萌萌忽然想到了什么,关切地问。
啊?
欧阳清柏那波澜不惊的面孔被她这富有跳跃感的话雷得囧囧然,不是在说那个叫桑红的丫头吗,怎么毫无征兆就把话题转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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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小萌几曾听过这样露骨的调戏?
酒壮色女胆,伸手胡乱地揪着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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