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动静有点儿大,惊动了周围的群众。
这是顾长鸣不愿意看到的,本来河上一春如果不跑的话,他们是在部队里将的抓捕,那么就不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部队里很快就能够压制下去。
但也正是因为河上一春的逃跑,就在外面将人按住,这不就引起了群众的注意。
就在离上河一春被捕地不足五百米,一个捡垃圾的人躬着身子,显然是被前面那动静惊得手中的垃圾袋掉了地,都没回过神来。
黄斌眼睛扫处,就见到了此人。
他很快就把目光移开,但很快他心中一动,突然又望了过去,哪还有什么捡垃圾的人,刚才好像是他错觉一样。
他眉头深皱,很快就追了过去,但那条路上有好几个岔路,这人具体去了哪条道,并不知道。
他很快就吩咐了下去,让人每条岔路都追了出去,主要就是追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顿了顿,他又说,不一定脏兮兮,那人眉间有一颗痣。
当时黄斌虽然目光转移得快,但他还是把那人的面貌,大致看清楚了,这是作为一名特工最基本的。
又大致跟追捕的战士说了那人的面貌其他特征。
吩咐完,他自己也选了其中一个岔路追了出去。
却不知道,从一个屋子的院子里走出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随意地用一根皮筋扎着,穿着女式军装,右眉处正有一颗红痣。
与黄斌擦身而过。
停顿,嘴角微微掀起一个弧度,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黄斌他们这一通追,自然是毫无线索。
他凝眉。
“小王,发生了什么事?”顾长鸣早就发现了黄斌下的这一系列的命令,之所以没有打断,就是知道黄斌不会乱来。
黄斌将自己的发现与怀疑,跟顾长鸣说了,顾长鸣问:“你怀疑这是河上一春的同伙?”
黄斌道:“那人虽然穿着脏兮兮的,脸上也涂满了污渍,但是他在眼睛周围的皮肤却水润,一看就是故意涂抹,故意装脏装丑的,还有……”他顿了顿,又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此人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非常的面熟。
脑海里很清晰地出现了当时那人站在那里的情景,又开始慢镜头一样地,把这个人从出现到消失的全过程,全部都过了一遍。
这人虽然装得很惊惧的样子,眼神里似乎也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是在作为特工的黄斌眼里,那都是伪装,只不过比一般人装得比较像罢了。
顾长鸣也皱了眉头,他虽然没有干过特工这个工作,但是毕竟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
像他们这种上过战场的人,嗅觉本就比普通人强,他能够理解黄斌说的那种感觉,就是哪哪都觉得这个人不对。
当一个普通人的身上有着这些特征的时候,那么这个人也就不可能是普通人了。
如果他看到这种情况,也会心生怀疑的。
“而且,我怀疑,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跛脚的扫地人。”当时,他就觉得那人面熟,这会想起来了,那个人可不就是当初在重庆见到的那个跛脚?
但是……
黄斌凝眉,但是今天的那人并没有跛脚。
一个不是跛脚的人,而装作跛脚,那就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同时也把自己这个怀疑告诉了顾长鸣,顾长鸣也沉默了。
已经不用怀疑了,那个人肯定就是特务了,至于是哪个特务,有待查证。
顾长鸣连夜突审河上一春。
也不带去北京,而是直接在东方军区审的。
至于东方军区有没有河上一春的同伙,肯定有,否则河上一春怎么会那么巧的就跑了?
没有人通风报信他能够这么快闻到风声?
一开始河上一春的嘴很硬。
但顾长鸣已经没有时间跟他周旋浪费时间了,直接就掏了枪,放到在桌子上。
交待还是枪毙,两条路,任选。
顾长鸣已经怒了,被这些东西搅得心烦,直接就让选择两条路。其实就是选生还是选死,没有第三条可走。
他也不允许。
黄斌也一起跟在他身边。
自从知道了黄斌的身份身世后,顾长鸣就一直带着他,做什么事也不会避着他,当然以前他也从来没有避过他。
河上一春毕竟不是田中梅子和坂田杏一郎那么老辣与死硬,在连番疲劳审讯,外加顾长鸣的威吓利诱,河上一春扛不住了。
他问:“如果我交待了,能将功恕罪吗?”
顾长鸣道:“你应该也知道,我军向来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河上一春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从小就在中国长大,又在中国上的学,又入了伍当了兵,军队党内的政策,自然清楚得很。
这时,黄斌突然道:“身为中国人,却为日谍服务,你是连祖宗都不要了?”
河上一春瞳孔一缩。
黄斌又道:“还有你的家人,你都一起不要了?”
河上一春的眼中的痛苦,让黄斌觉得有戏。
他和顾长鸣相互对视一眼,黄斌眼里有了笑意。
顾长鸣道:“你不交待,我们也知道你的具体情况,只是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而已。”
河上一春手指用力地绞着,似在心里进行着人神交战。
顾长鸣也不说话,就等着他做出选择。
这个时候一旦逼得太过了,那么就会适得其反。
也不知道他是想通了,还是被逼得,不得而知。
他终于抬起了头,静静地望着顾长鸣道:“我交待了,真的可以放过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们都不知道这事,他们是冤枉的。”
顾长鸣道:“你也知道你的家人是冤枉的,那么被人害进监狱的欧阳义呢?他就有错了?人家何错之有,只不过是让你当过两年的警卫员而已?”
河上一春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时,他眼里已经有了决断。
他道:“这位同志问的好,问我身为中国人,却要做了卖祖宗的事,我也没有办法。”
他的表情中有着痛苦,似回忆到了什么痛苦的经历,让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是从小就被他们收养,然后训练成间谍的。我不知道自己原来家在哪里,又是谁,我的父母在哪里,是将我卖给他们的,还是被他们偷走的。”
他从记事起,人就已经在那边了。除了无边的训练,训练不好被打之外,便没有什么了。
其实他很讨厌这样的日子,他渴望平静的生活,哪怕是贫穷点,他也只想当一个普通人,将来生一个孩子,也是清白人,而不是像他这样,做不了人。
做人都是奢望。
那个时候他就渴望,有这么一个人过来解救他,让他脱离这种苦难,但是没有。
他除了训练,就是被洗脑,让他忠诚,不能反抗。
后来他成了一家农户的孩子,他就以为自己能够过正常人的生活了,但是不可能。
他还是他,那个只能被迫成为间谍的非正常人。
后来他考入高中,又后来在他们的安排下当了兵,成为了欧阳义的警卫员。
那个时候他也怕过,害怕被揭穿,害怕自己这样黑暗的生活连继续都不可能,不是他想继续就能继续,也不是他不想继续就能够不继续。
一切都是那边的人决定的,他连自己的思维也没有。
就像一具提线木偶一样。
河上一春道:“我也想当人,当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他望向他们,特别是望向了黄斌:“你就是那天在车上的时候怀疑的我吧?”
黄斌挑眉,他竟然知道?
河上一春苦笑:“我们做特工的,别人的一举一动,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我们的眼睛?”
这个倒是真的,当时哪怕他在开车,也把河上一春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黄斌心里想。
河上一春道:“其实那天是我故意的。”
他这话,倒是让黄斌抬眉看了他一眼,眼里终于带出了一抹疑惑。
河上一春道:“是不是觉得奇怪?那天我在大腿上敲下的那组密码,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
黄斌又挑眉,他当然知道,所以才将此事汇报给了首长。
当时河上一春敲下的密码,翻译一下,就是:我是一名日本间谍。
就这么简单。
河上一春又道:“当时我是真心向你求救的,但我又害怕你们最后无法救我,所以只敢以这组密码敲下,想要试探试探。
但是很失望,当时的黄斌并没有给予回应。
后来也一时之间没了消息。
失望之余,河上一春又不敢违背那些人的命令,只能全程配合。
这并不是他愿意做的。
“你们的组织为什么要陷害欧阳义?”顾长鸣又沉声问。
河上一春愣了一下,眼里一片迷茫,最后猛地一咬牙:“欧阳首长并不是我陷害的。”
顾长鸣沉下了脸,但也没有打断他。
就听他道:“逮捕欧阳义是那边下的命令,我最多就是出点儿小力气,别的都不是我做的。”
顾长鸣道:“我可以相信这不是你做的,但是你得证明你没有真正参与。还有将功赎罪,让欧阳义尽快能够出来。”
他为的也是这件事情。
抓河上一春,除了那些主要的因素外,还有这一层原因呢。
欧阳不能关在那里面,否则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那些人一开始可能就是为了抓出特务,但是谁又能够知道,中间没有勾心斗角的因素呢?公报私仇,最后人没了,还得戴上污名的帽子,这一辈子也就毁了,再难挺直胸膛做人了。
除非有人给他们翻案。
但一旦被定型的案子,怎么翻?
所以,顾长鸣也急。
如今抓到了河上一春这个人,那就是破开欧阳义案子的最佳时机。
只要他能够交待。
河上一春道:“抓欧阳首长的命令,是老头下的。”
这是顾长鸣第二次听到这个老头二字了。
第一次是坂田交待的。
但他也只是说了那一句,别的就真的没有什么交待了。
坂田也是死硬分子,哪怕这三十多年在乡下,过得是普通人的生活,可能性子也被腐蚀了,但是说到交待问题,他还是咬着牙的。
跟眼前的这河上一春完全不一样。
河上一春更像是被他们快速培养出来的特务,忠诚度如何未不可知,但是他们也是没有办法,时间不等人,而且他们不是真正的日本人,身上流的是中国人的血,血脉这种东西真的很难说明白。
因为流的根本就不是跟他们一样的血,在忠诚度上就要打折扣了。
就像河上一春,他其实对他们那个所谓的天皇,感觉真没那么深。
“老头是谁?”顾长鸣又问。
河上一春摇头:“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他,他非常的神秘,每次来的时候,都是戴着面罩的,不只我没见过他,所有在里面被培养的孩子们都没有见过。”
“那你们平时用什么样的方式联系?”
河上一春道:“需要执行任务的命令,都是放在家里的信箱里。”
黄斌却摸着下巴思考。如果河上一春讲的都是实话,那么这个“老头”就是隐藏得特别深了。
而下一个执行任务,就是要抓这个老头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连那个老头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抓?
他突然就想起了在抓捕河上一春时,在那处看到的脏兮兮的人,这个人是老头吗?
同时在这么想着的,也有顾长鸣。
顾长鸣道:“你把你知道的全部交待出来,包括诬陷欧阳义的。还有为什么要抓欧阳义的,都一一交待清楚,争取立功,宽大处理。”
河上一春哭丧着脸道:“能交待的,我都已经交待了,其他的我实在不知道了。”
以他的级别,又怎么可能探到深层的内容?
……
这一次的审讯,说满意也满意,说不满意却又不满意。
满意的是,河上一春交待得很快,并没有起什么妖蛾子。不满意的是,他们似乎得到了什么资料,却又什么都不得到。
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顾长鸣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这是一种自然的反应,这些年他疲于奔命。
但要是没有收获却又不是没有。
就在他们决定用什么样的方式,救出欧阳老爷子的时候,顾长鸣接到了北京那边打来的电话。
电话是明老爷子打过来的。
一开始他以为,明老爷子打电话就是询问这边案子的进展,没想到刚一接通电话,那边兴奋地道:“长鸣,欧阳被放出来了。”
顾长鸣一怔:“怎么回事?”
他们这边还什么都没有做呢,虽然他一直都想要把欧阳救出来。
明老爷子道:“是军管处和革委会同时接到了一个报案电话,说欧阳义是被冤枉的,并说出了真正有罪的人。”
顾长鸣急问:“什么人报案的?那个真正有罪的人是谁?”
明老爷子道:“什么人报的案不清楚,电话里是个女人,声音是被刻意伪装过的,从声音上暂时无法探知到。”顿了顿,“那个真正有罪的人,你可能根本想不到。等你回来,我再详细跟你说,现在在电话说不清楚。”更多的是怕泄密。
毕竟如今的电话技术,就是靠接线员,电话全程其实是被监听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电话里说一些机密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逃过接线员的监听呢?
顾长鸣道:“好,我这就回来。”
将河上一春放在东方军区确实是不信任的,以前他可能不会这样想,今天他们被将了一军,差点让河上一春跑了,说明东方军区里有着敌人的眼色,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信任吗?
自然是不能的。
顾长鸣挂完电话,连跟人解释的都没有,直接押上了河上一春,直奔北京。
……
顾宁宁正在被喂饭。
这几天她连饭都不香了,老是会想爷爷,到处找他。
于是爸爸就告诉她,爷爷去别的地方了,需要好久才能回来。
哼!当鱼鱼不知道爷爷是去抓特务了吗?
我鱼鱼是三岁小孩呢?
鱼鱼才不上当呢。
顾宁宁再一次转过头,就看到了爷爷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欧阳爷爷?
顾宁宁一怔,他怎么来家里了?
她记得爷爷说过,欧阳爷爷不是被抓了吗?
这是被放出来了?
顾宁宁咧着嘴笑了,恨不得用小尾巴圈上爷爷。
见欧阳爷爷神情似乎不对,似乎整个人就跟被抽走了所有的精神气一样。
小宁宁一怔,她都想用自己的尾巴圈圈他了。
给他一份力量。
顾宁宁伸出双手,做出了一个抱抱的动作:爷爷,宁宁可想你了!
你有没有想宁宁啊,你看宁宁连饭饭都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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