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楼,落针可闻。
众人都在准备‘欣赏’楚王世子的大作。
李满站在厢房窗前,睥睨着一众才子文人。
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出手,奈何有人要争着学狗叫。
因为李满知道自己一出手,就是能流芳万世的词中瑰宝,更是有着能被选入教材的含金量,这些小卡拉米,怎么和他斗?
“诸位,记得拿好纸笔,别怪本世子没有提醒你们。”
李满小小的装了一下。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其下众人眼中的不屑与鄙夷更为浓重,就连同在厢房中的四皇子李景,都摇头一叹。
“我这个堂兄,当真是没半点城府,随便被人一激,就成了这副模样。是该说他可怜呢?还是说他可笑?”
“世子殿下,请吧,您的佳作在下会一字一字的记在心中。”林元抱起膀子,阴阳怪气的出声。
见他这副嚣张模样,李满只知道,待会儿有人会连哭都没地方哭,而且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
在众人心怀鬼胎的殷切目光中,李满终于开口了。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仅这开口的第一句,清雪楼中便寂静的可怕,那些文人才子的眸中,尽是骇然。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疑问。
这是那个诗词废物李满能作出来的句子?不仅不艳俗,反而开篇就不凡!
至于那林元,心头则是猛然一慌,不自觉的一直吞咽口水。
李满接着念道。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完整的上阕一甩出,已经有不少懂得诗词一道的才子眼眸一亮,开始快速的用纸笔抄写起来。
这词,能名震千古!
而林元听到这里时,面色已经苍白如纸,身体更是开始颤抖,他不受控制的想起了李满先前说的小彩头。
要是这词能动得花魁之心,那他可是要给在场的每个人趴着学一声狗叫!
这…貌似要成真了??
林元难以想象和承担这个后果,要是他真的输了,岂不是再无颜见任何人?
要是他不作,且不说李满有了正当的理由弄他,就算四皇子想保,怕是也不好保住。
况且在这么人的见证下,他要失言的话,他也再没有名声可言。
人无信而不立,信义在读书人眼里,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
恐惧,逐渐占据了林元的内心。
这时,他已经有些癫狂,扯着嗓子尖声道。
“世子殿下,你这词虽好,可是没有柳、风、月三字,算不合规矩。”
林元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即使明知道对方的词只出了上阕。
李满看着已经有些被吓破胆的林元,心中还有一丝同情。
用柳七哥的词来对付这种人,简直就是用核弹来打蚊子。
但是,这个蚊子,他不得不打。
“别急,还有呢。”
李满接着补充完了此词的下阙。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完整的雨霖铃出口,整个清雪楼里只听得见一种声音。
那就是吞咽口水的声音。
就连那些抄录词句的文人才子,都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停下纸笔,沉浸在最后几句的意象之中,难以自拔。
那林元更是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原地,一时间呆滞无比。
二楼厢房里的四皇子李景,则是面色诧异,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呢喃着。
“林元输了,输得应该,输得彻底…”
与此同时,他还将自己写了一半的残诗给撕成了碎片。
李景原本想用此诗来个压轴出场,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但他不明白,这样瑰丽而又婉约,甚至称得上前无古人的新词,真的是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堂兄能作出来的吗?
可是转念一想,此新词如若不是李满所作的,整个大朗朝,又找得出能写出这样词句的文人来吗?应该找不到吧。
李景,沉默了。
且说读完雨霖铃的李满,望见被他一词夺魂摄魄的众人,他心中亦有几分傲然。
真的,我真的不想出手,是有人要逼我的。
现在他的心境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
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什么是对手。
一想到这,自身又处于青楼之中,李满心中突然生出一抹别样的情愫来。
他仿佛看见了清雪楼的角落,正坐着一个面带微笑而又有些轻狂的白衣男子。
真应了那句‘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或许,在历史长河里曾经存在过的那个柳永,于青楼中随意作出一篇新词来,也会是这等风光模样吧。
同样的双手插兜,同样的不知什么是对手。
牛逼,柳七哥,不愧是那个白嫖到死的男人!
甚至死了以后,哪怕再也写不出一词半字,但仍有歌姬舞女为其凑钱埋葬的男人。
就在李满默默的崇拜柳永之时,那下方的林元已经快要疯了,只见他披头散发的跌坐在地,歇斯底里的尖叫道。
“不可能!不可能!这样的新词怎么可能是你李满作出来的,一定是你抄别人的,一定是你抄别人的!”
李满被忽然来的尖叫扰了雅兴,他冷冷望着林元,出声道。
“哦?我抄的,是抄得张三的?还是抄得李四的?或者说抄得王五的?是抄得陆六的,还是说抄得柳七的?”
李满目露戏谑,不过他可是好心,已经把正确答案放在回答里了,就看这林元找不找得出来。
如果真有人能找出来,那他就得问一句‘奇变偶不变’了。
“这…这…这…”
林元被说得一时语塞。
是啊,就算是李满抄得,那又抄得是何人?
李满身边可没有那么多文人雅士,就两个不入流的商贾之辈。
要是说此词是那两个商贾子弟作出来的,那他宁愿去死!
本来论钱财就比不过商人,这些文人才子所依仗的,只有文采,文采都丢了的话,那脸上真就没有半点光了。
“没错,林兄,世子殿下身旁可只有两个商贾之弟,难道你想说这首新词是商贾之辈所作吗?”
“呵呵,林元是吧,愿赌服输,何必如此如此糟践读书人的形象,莫要说些可笑的话!”
显然,在场的诸位才子文人宁愿此新词是李满所作的,也不愿它是商贾贱籍所作,故而语气都颇为不善起来。
李满见得林元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他可不会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放掉。
“林元,难道你是要在本殿下面前玩无赖吗?比起无赖的,本殿下应该比你有发言权。”
小子,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京城里最大最恶的泼皮无赖是谁?
林元闻此言,尿都快被吓出来两滴,但还是倔强的从嘴里憋出来一句。
“不,还没结束,你说的,这首词要让花魁展颜露面才行!”
这,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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