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震随着左丰进了洛阳城,一行人向着洛阳南宫东南方向行去。此处乃是大汉达官显贵所居住之地,沿途可见太尉府、司空府等朝廷三公府邸。
于这些三公府邸后方,还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远远的便可望见邸门前两侧、各有一对神态威猛地石狮子、在那张牙舞爪、耀武扬威,好似要腾空而起一般,活灵活现。
来到近前,顺着白玉般的石阶往上看去,朱漆大门之上、青铜瑞兽“铺首衔环”散发着幽光,门扇与门框上有庄严大气的髹(xiu)漆彩绘。高高地门楣刻着象征富贵平安、吉祥如意地雕花。
门楣乃是达官显贵的象征,普通百姓不能标识门楣,哪怕是富甲一方的豪商巨贾、没有官身亦是不能!而门楣的高低便彰显着身份地位之高低,此便是门第之分。
有人外出闯荡,家中长辈嘱托其努力上进、光耀门楣,其意便是努力上进,有了官身便可以标识门楣以彰显家族荣耀。
门楣之上便是雕梁画栋的二层门楼,犬牙交错的卯榫结构、一见便知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而在门楼上层的屋檐下,一块匾额更是惹人注目,只见其上用正宗的飞白体书写着“襄平侯府”四个大字!
左丰见到曹震一直注视着这四个大字、便笑呵呵的道:
“此乃陛下特意嘱托大书法家议郎蔡邕写下、连夜赶制而成。陛下早知襄平侯乃是大儒郑玄弟子,料想襄平侯定然喜欢!”
听闻此言,以曹震的性子亦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陛下厚爱,曹震铭感五内。某确实喜欢,有蔡伯喈的这四个大字,某便是居住于断壁残垣之内、亦是甘之如饴!更何况此中还包含陛下对臣子的一片爱护之情!”
曹震前世亦是练习过书法,亦是研究过蔡邕的书法《九势》,只是写的并不出众,只能算是中等水平。因常年练武,倒是写出了一丝金钩铁画的气势。穿越过来后,原来的曹震书法倒是不错,所学习的正是蔡邕的飞白体。
两相融合之下,曹震此时的字虽未达到何等高度,只是经过战场杀戮过后,字体增添了许多刀劈斧凿之感。观之能感受到大气磅礴中、又夹杂着铁血之气,别有一番韵味。此等字体深受曹震麾下众文武喜爱,便是连老师郑玄亦是满意不已!
蔡邕乃是书法琴艺双绝的大儒,于这大汉之内恐难有出其右者。能得蔡邕如此庄重的写下匾额、并由皇帝督造赐下,这份殊荣着实难得,更何况曹震这个本就敬仰蔡邕书法之人。
曹震看着这匾额,心中暗想:“若是能焚上一炉檀香、泡一壶青茶、赏蔡伯喈书法,再听其抚琴一曲,那是何等的逍遥!可惜此时并无清茶,所饮之茶、皆是加了葱姜橘子等香料一起煮沸饮用,曹震觉得实在难以下咽。更何况这大汉即将战乱四起,此后、世人恐再难有此闲情逸致!
话说那蔡伯喈的女儿亦是一位才女,书法琴艺直追其父,不过此时那蔡琰此时还在牙牙学语吧!”
收回思绪,跟随左丰迈进了襄平侯府,甫一入府,便觉眼前一亮,只见前院十分广阔,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一应俱全,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前院两侧是一排排的房舍,中间一排则是会客用的明堂以及宴请宾客的膳堂等等,后院才是主人居住的一排排房舍,房舍之上、飞檐青瓦、盘结交错、一榫一卯、曲折回旋,精致雅韵中又不失大气磅礴。
挥退前来见礼的丫鬟仆役,随着左丰观看了主人居住的房舍之后,众人又顺着主人房舍一旁的宽敞直道,来到了一片巨大的演武场,仅演武场占地便有数十亩,跑马射箭亦是轻松平常。
观赏之下,曹震彻底喜欢上了这座府邸。这座府邸此前不是属于某位王公便是属于某位顶级勋贵,此刻却是便宜了自己。可惜自己难以在此久驻,否则将家人接来此地居住,其乐融融。亦是一桩美事!
正在畅想美好生活之时,一声战马嘶鸣将曹震惊醒,大脑这才重新变得清明。大汉即将面临着战乱,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眼前的一切都将是镜中花、水中月。
自己乃是大汉边军将领,还要为国杀敌、守卫边疆,亦要不断增强自身实力,怎能生出如此消磨心智的想法!俗话说的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此言诚不欺吾!
此时糜竺已经化身侯府管家,已经去将一应物资全部安置妥当。高览徐晃亦是已率领亲兵、前去将马匹安置于演武场两侧马棚里,独留左丰、曹震、陈宫、孙乾四人在观赏侯府。
曹震甩开烦乱的思绪,与众人来到了会客大厅,仆役已经煮好了茶汤在此等候,一见曹震与众人进来连忙见礼道:
“奴婢参见侯爷!”
曹震一摆手:
“免礼!都退下吧!”
不是曹震不愿被人伺候着,只因此时的侯府丫鬟仆役尽皆不知底细,人多嘴杂之下,万一有何不当的言乱被传了出去,在这大汉皇城很快就会传入有心人耳中。平白落人口实事小,若是被传到皇帝耳中,惹得皇帝不喜,便是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曹震在曹家之时、亦是未曾被人伺候过,一切尽是自己打理。曹家并非大富之家,男儿尽皆没有丫鬟伺候,只有女眷有两个贴身丫鬟,还大多是由娘家随嫁过来的,一如李茹带着的彩云、皎月。
待到仆役退下之后,左丰才笑吟吟的对曹震道:
“如何?襄平侯是否对这侯府感到满意?”
曹震哈哈一笑:
“哈哈哈,有左内侍为某把关,又怎会不满意!”
“哦,襄平侯是如何得知、此座府邸乃是咱家挑选的?”
“哈哈哈,此事易尔!自入府之后,左内侍便对这府内一草一木无比熟悉,若不是刻意观察过,怎会记得如此清晰!”
左丰听闻曹震此言、顿时轻掩着嘴唇捏着嗓子呵呵一阵娇笑,笑的陈宫、孙乾直皱眉头。
太监的笑声有些尖细,实在让人难以喜欢。曹震倒是毫不在意,只因曹震从不取笑他人痛处!试问若是能活下去、若不是身不由己,何人不愿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却去忍痛一刀入宫做了阉宦?亦是一群可怜之人罢了!
倒不是陈宫、孙乾毫无同情之心,皆因这个时代的世家大族与读书人、对宦官的天然仇视在作祟!皇帝利用宦官打压牵制世家,世家不能明着与皇权作对,却能想方设法剪除皇帝羽翼,如此,仇视宦官、针对宦官、谋算宦官乃至诛杀宦官便开始了。
而宦官作为皇帝身边之人,自有皇权做庇护,更是肆无忌惮的展开反击,如此一个恶性的对立关系便形成。而袁家则不同,袁槐那老狐狸则是主张左右摇摆、从中牟利。时而依靠宦官时而倒向世家,却总能让其左右逢源,只是针对曹震一事上让其屡屡失策。
左丰笑罢,一语双关的对曹震道:彡彡訁凊
“果然任何事皆瞒不住襄平侯之慧眼,难怪能于战场之上算无遗策,就凭襄平侯这份洞察力与智慧、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说完停顿了片刻,故作长叹道:
“唉!若是与襄平侯为敌,何其恐怖!”
曹震心中一动,暗道这小黄门乃是在试探自己!于是佯装不知,大咧咧地哈哈一笑:
“哈哈哈哈,左内侍说笑了!吾等并无冲突,何来为敌之说?何况某对宦官并无偏见,大长秋曹公亦是常于朝中相助与某,某正想寻机前去拜谢,只是初入洛阳,还未安顿妥当罢了!”
听闻曹震此言,左丰心中大定,曹震的态度很明确,不歧视宦官、亦不想与宦官为敌,如此才有拉拢的可能性,此番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回去照实向大长秋禀报即可!
想到此,左丰亦是掩嘴轻笑:
“呵呵呵呵,襄平侯说的!吾等并无冲突,反而大长秋与襄平侯乃是同出一脉,乃是自己人!呵呵呵呵,大长秋亦总是夸赞襄平侯、乃曹家麒麟儿也!呵呵呵呵!”
笑罢,心满意足的起身:
“时间已是不早,咱家还要回去大长秋处交差,他老人家亦要去见陛下,耽搁久了、反而不美!”
说完一顿,又道:
“襄平侯放心便是,吾等亦不愿与襄平侯如此英雄为敌,此后必定在陛下面前替襄多多平侯美言!”
曹震忙佯装高兴地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那便多谢左内侍了!糜子仲何在?
派仆役送二十坛玉露春送到左内侍府上,再送二十坛跟随左内侍送往大长秋府上!
说罢,又对左丰道:
“左内侍可别小觑这玉露春,此酒不比宫中御酒差上分毫,甚至犹有过之!某保证内侍喝完还会找某讨要!只是此酒极其难以酿造,某此次所带数量亦是不多,恐怕届时便没有了!”
左丰眼光一亮,太监身体阴寒,尤其在冬天极其畏惧寒冷,喝一杯酒暖暖身子,却是极其享受之事,便欣喜的道:
“那便谢过襄平侯了,如此咱家便告辞了!”
左内侍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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