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的敌袭被击退以后,舰队就一直地顺利地往要塞方向前进,二星际周转眼已经过去,如今舰队已经进入了联邦军的主基地的监察圈内,正准备降落。
“一路以来辛苦大家了,露娜按照指示塔指挥停*军舰,其余人员准备收拾东西返回基地。”卡特里娜此时终于真正松了一口气,假如可以抛开雅之前制造的那些麻烦,那是多么令人期待的一次着陆。
主舰的中枢系统——露娜,这是运用最新的科技成果制造的电脑中枢投射影像,不但可以在接收到舰长的命令以后即时计算出各种对策和作出反应,而且还具有高度的人工智能,最重要的是……在雅初次登上这艘舰只之后,某天突然发现了她的外型是可以随时随着控制者的意思而更改的,而后就唆摆黄启昭偷偷潜进电脑室,把她改成了现在站在卡特里娜面前的这个模样——猫耳女仆。以黑猫作为附身灵而创作的女仆模型,毛茸茸的耳朵,手感极度柔软的猫掌,可爱的尾巴不时上下摆动,伴随着系在尾部的小铃铛“叮叮”作响,真是可爱到极点,当然最重要的女仆装部分,雅也是做得一丝不苟的,可是在卡特里娜的威逼利诱底下,她已经发誓一辈子也不会去向外人形容露娜的女仆装了。就在那天,当卡特里娜还坐在舰长座上忙碌地指挥着各项事宜的时候,露娜突然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而后几秒过后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便是现在这个怎么也改不过来的女仆装了。卡特里娜当时勃然大怒,动用了全舰的力量好不容易找到了匿藏的雅和昭,却被雅凉凉地反驳了一句,“既然卡特里娜姐姐都可以凭自己的喜好把露娜改成自己最喜欢的猫的名字,为什么我不可以凭自己的喜好把她改成我最喜欢的猫儿女仆,而且说实在我最喜欢的其实是柴犬,但是因为卡特里娜姐姐喜欢的是猫我才勉为其难把她改成猫耳的。”。被雅如此反驳以后,卡特里娜当时不知怎的竟一句也说不上话了,为了赶紧在下属面前掩饰自己的喜好,她最后竟由得雅随便把露娜改成现在这个模样了。虽然以后也找过技术员试图把雅输入的程序改回来,但是却发现整艘舰内竟然无一人能破解雅在此前设下的防御程序,时日一久,便只好承认这个事实和结果了。
静静看着露娜在专心地进行导航,回想起当日的一点一滴,卡特里娜竟不自觉的微笑了起来。
“克劳德,过去阿道夫小姐那边替她解禁吧。”想着想着,卡特里娜才突然惊醒原来她还没替被关禁闭的雅解禁,因为之前犯的错误和最新的严重错误,雅已经被关禁闭有足足12天了,当然“足足”只是对于雅来说的,这终于可以闲下来的12天里,对卡特里娜来说是个难以忘怀的小小的幸福时光。
安排好一切工作以后,卡特里娜返回自己的房内开始更衣,一看到那套挂满大大小小各式各样徽章的外衬,她又不由得抱怨起来,为什么连军人也必须得像猴子一样到哪里都必须穿上这种衣服演猴戏,难道穿着舰长服在外面走动是很丢人的一件事情吗,真是不知道那些高层是怎么想的,为了满足自己无聊的虚荣心便要整个军队的人都陪着他们一起发傻。抱怨归抱怨,卡特里娜还是小心翼翼地穿上了那件豪华的外衬,因为上面的徽章都是她和她的部下用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她无时无刻都尊重着他们为她所做的付出。
“请各人员回到安全位置,请各人员回到安全位置,本舰准备着陆,本舰准备着陆,重复一次,请各人员马上回到安全位置并扣好安全装置。”广播里传来了露娜的声音,终于经历了许许多多惊险以后,要开始面对那些伟大的高官们了。
卡特里娜带着副官和护卫首先从战舰上步出,迎接他们的,却是“噔噔噔蹬蹬”的整齐划一的军靴踏地的声音。瞬间,他们便已落入重重人海围成的包围圈内,无奈地等候着缓慢而又自认为很华丽地往他们那边步行过来的某人。
“卡特里娜准将,现在以多次严重违反军令和泄漏国家机密罪逮捕你!”不知过了多久,来人终于走到他们的面前,并且用那种特有的抑扬顿挫的声调高声宣布他们的罪行。
虽然早知要接受审问或者被免职都是无可避免的,但是却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礼遇”,而且对方还要如此劳师动众地出动那么大批人马,实在太抬举她了吧。
“他们只是怕你反抗啦,姐姐你不要太过开心。”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小小声突然刺激了卡特里娜的神经,往后面瞧了一眼,赫然发现不知何时雅已经偷偷闪在他们身后了。见卡特里娜往自己这边看过来,雅还不忘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
这个紧要关头竟然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真是个大傻瓜,不过这样才是她喜欢雅的原因,一定是因为想着要和自己一起承担这个后果所以才来到这里的吧,雅这个大傻瓜,明明可以呆在房间里等待家人的带来而后回家继续做她的大小姐。
“其实我是突然听到外面很吵所以才出来看热闹的。”小小声再次从人堆中冒出,同时还配合着小脑袋在周围晃来晃去,不过却被卡特里娜马上自动过滤掉了。
过了一会,仿佛确定了卡特里娜不会反抗自己以后,来人终于挥手示意把舰上一干人等收押。卡特里娜一众也并不反抗,就这么任凭着对方摆弄,直到他们终于准备完毕把他们押上汽车为止,站在众人身后的雅却始终都像透明一般,完全没人理会她的存在。
“喂!实在太过分了!你们还没捉我就想走了?!”可是对方仍像完全看不到她一样,开始陆陆续续撤离,看着舰上的人逐渐逐渐被带走,到最后,空荡荡的停机场上就只剩下她一人站着,目送着所有人的离开,远处,一辆汽车慢慢*近,雅鄙夷地望着它逐渐逼近自己,还没待它停稳就大发脾气:“你们要回去自己回去!我要在这里不走!”
汽车静静停泊在雅的身边,而后在侍从的搀扶下一个中年男子优雅地走了下来,看见雅正在发脾气,他也并不生气,脸上仍然始终都带着温柔的微笑,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过不了多久,一向体能不济的雅变扭得累了。
“累了吗?”中年男子柔声问到,同时还不忘给雅递上一杯一早准备好的红茶。
雅一屁股坐在地上仍自生着闷气,可是也一点都不客气的一把接过递来的红茶,然后就这样休息了起来。
如此缠斗了许久,雅终于真真正正地感到累了,可是仍然不想认输,只得在一边赌气地埋怨:“哼,爷爷就是奸诈,故意派康斯坦丁叔叔来接我。”
“呵呵,所以现在可以回去了?”被叫作康斯坦丁的男子仍旧站在雅的旁边,温柔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像哄小孩入睡一般,静静地守候着。
“不回去!”
“卡特里娜和黄启昭都不会有什么事的,只是例行也要摆个阵仗做场戏而已。”
“假如要做戏需要那么大的排场?!”雅一把甩开康斯坦丁的手,固执地挪坐了开去。
可是康斯坦丁也仍旧是继续微笑,纵容着雅小小的任性和脾气,“就算是阿道夫家也不是万能的呢,是不是?何况这次的新机体原本是打算让总统驾驶的,你也知道我们家和中央关系一向比较紧张,但是最后他们一定能平安无事的,对于这点我可以用我的名义向你发誓。”
“……可是我不想见到我的父亲大人,叔叔……”得到康斯坦丁的保证之后,雅又迅速挪了回去,然后扯着他的衣袖向他开展装可怜攻势。由小到大,雅最信任的便是眼前这位中年男子,一如他的名字一般,他坦诚忠贞,而且对待自己的家人特别是雅非常温柔,一直以来只要雅做错了什么事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躲在康斯坦丁叔叔的身后任他保护。可是……其实温柔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当他微笑着希望你做什么事的时候,你是绝对没办法拒绝的,比如现在看着康斯坦丁的表情,雅就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比接受军部审问更加严酷的命运了。
“呵呵,你这次捅了那么大的漏子想不见他是没可能的喔。”康斯坦丁仿佛对着小孩说话一般地温柔,可是在雅眼里,除了恐惧和绝望就再不能在他身上读出其他任何东西。“那……不见那么久可不可以……”
“嗯,适当时候叔叔会救你的,放心吧。”安抚完忐忑不安的雅以后,康斯坦丁为她打开后座的车门,示意上车的时候已经到了。雅望向车内豪华而且舒适的座椅,却提不起往日享乐时的兴致,心中记挂着卡特里娜的事情,还有,就是要如何面对恐怖的父亲。
联邦的军事总要塞珀勒莫丝契俄斯便是座落于阿道夫家的领土之上,虽说它名义上是中立机构,但是由于它四周都被阿道夫家的领土包围而且由阿道夫家主资兴建和扩张,所以实际上它的控制和管理权是始终被一向掌管军部要职的阿道夫家牢牢把握住。说起联邦,大约三百年前它还只是一个由少数人类探索边缘的小国组成的一个松散联盟,这里的行星大部分环境都比较恶劣,除非是为了探险和开发外延星域,不然平时皆是人迹罕至的。亦是由于这里环境恶劣,所以少部分逃犯和富有冒险精神的贫困人口得以在这里占山为王过着比他们之前稍微好点的日子,久而久之,他们这些人的后裔在相互的交流中便慢慢形成了各种各样的民族,而后再演化出一个个只有两至三个小行星的小国家。可是,三百年前的能源革命中,上天却特别地眷顾了这些贫瘠和困苦的人们,在这些边缘星系上大量蕴藏着能源革命中新发现的超高效能能源——萨乌马,根据发现它的科学家而命名的晶体状能源,只需手指甲大小的一粒晶体发放出来的粒子光束便是当时泛用能源的发放量的一百倍,而蕴藏着大量萨乌马的便是这些贫瘠恶劣的小星球。
为了保护自己对萨乌马的拥有权和开发权,这些小国自发组成了一个资源联盟,高度限制萨乌马的研发、开采和价格,凭借这一资源优势,原本贫瘠和弱小的小国们迅速壮大,统一的资源联盟也开始向其他政治、经济、文化领域发展,经过了大约一百年以后,联邦最终形成,并在帝国和共和国两个大国之间站稳阵脚,进而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态势。
可是组成联邦的每个小国仍然得以保持自己的许多独立的权利,虽说联邦总统是由各星际选出来的最高决策者,但是每个加入联邦的国家为了各自的利益,基本上还是处于自治的状态,宇宙历694年,联邦的总统为了统一各国的法律和制度而推出了一系列强硬的措施,此举激发了各地的不满,不久内战爆发,有备而来的总统在得到当时实力最强的邦国的下,以闪电战的方式瞬间征服了大半国土,其余邦国或是准备不足或是胁于当时政府军的优势,都纷纷败亡,最终只用了半年的时间,总统便实现了全国的统一,而当时协助他取得胜利的,便是阿道夫家。阿道夫家凭借此役从此掌管国家军中要职,在促进国家的统一的同时不断扩大自己的领地和巩固自己的地位,成为联邦中屈指可数的豪族。联邦统一后,终于建立了统一的军队和统一的法律,但是为了各国的利益,却还是允许在不违背联邦宪法的前提下各国得以各自立法并依据各自的法规进行管治。由于加盟联邦的大多数都是王国,各国在得以按传统的方式交接王位的条件下,取消自己的国号,改国名为区名,每区仍由当地的家族管理,此后,联邦终于实现了真正的统一,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国家,藉由这次战争和统一,联邦发展到一个空前的高度,实力在数十年间迅速膨胀,成为共和国和帝国的共同敌人。
离开珀勒莫丝契俄斯不久,便可远远望见阿道夫的本家,巍峨地耸立这片大地之上。凭借领土中富含萨乌马这一优势,阿道夫家在其几代人的悉心经营下,无论经济力还是科技力都是联邦第一的富裕区域,加上几乎独揽军事大权,是历届总统的心腹大患,也是其他区域所忌讳的存在。
可是身为其中一员的雅显然完全没感受到自己作为阿道夫家的一员是要负上如何巨大的负担,一方面要不断发展自己的领地,另一方面却又不能远超其他地区的水平,更加需要时刻保持中庸,不要让政府觉得自己的存在已经成为联邦的威胁,诸如此类的问题,雅在她二十几年的生命时光是决计一秒都没考虑过的。作为阿道夫家唯一和最小的儿女,雅从出生开始便是在众人的呵护和爱惜中长大,加上阿道夫家极为护短的家风,更令雅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于是时日一久便养成了她娇蛮任性的性格,加上她原本就性格固执古怪,阿道夫家众人的纵容更是加剧了她性格的扭曲。可是世上总是一物克一物的,整个阿道夫能整治雅的却独有一人,那就是她的父亲,性格严肃固执的他,总是会在雅犯错时毫不留情给予她最重的责罚,以致于小时候雅一见到他便会大哭起来,长大后对他更是能躲就躲,所以最后她才会乖乖的去读军校的。
车子慢慢由无人的荒郊驶入由人精心雕琢的大道,景色的变化从来都是如此的突兀,让人总会在瞬间有种不适应的感觉,心中感叹着阿道夫家的人几百年来都是如此没有品味,雅无聊地看着阔别了好几个月的家,她曾经是多么地盼望着归来,可是此刻她的心思大部分都被卡特里娜的事情占据着,假如不是自己自私的想法和行为,或许此时此刻卡特里娜和黄启昭都会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分享回家的喜悦,虽然康斯坦丁叔叔已经保证了他们的安全,可是一想到他们此时可能已被困在狱中饱受煎熬,便令她心中始终郁结。
“上次雅说要在路旁加点小野花,我已经派人到各地收集很多很可爱和很漂亮的小野花暂时种在后院给你回来挑选了,一会回到家以后叔叔带你去看好不好?”留意到平时恬噪的雅今天突然的安静,康斯坦丁开始努力分散雅的注意力。
继续望向窗外,头也不回。
“那些小花都是黄色的喔。”康斯坦丁意有所指地提示到。
一听到康斯坦丁的讽刺,雅便马上转过头来红着脸嚷到:“黄、黄色又怎么样了!叔叔最讨厌了!”
“所以啊,叔叔怎么会不保护我们家小宝贝的最爱,嗯?”伸手抚摸着雅柔软的头发,康斯坦丁无视雅涨红的小脸继续含沙射影。
随着雅跟随康斯坦丁步入阿道夫家的大门,卡特里娜也随着士兵被押解至临时军事审问法庭了。事实并没有康斯坦丁说的那么轻松,由于这次是总统的专属机体被提前启用,为了避免与政府的直接冲突,阿道夫家并不能出多少力在卡特里娜身上。这一点在卡特里娜知道要被审问时就非常清楚了,可是让她没想到的,那个审问室会是那么意外的糟糕。
本是用来拷问战俘和间谍的问讯室临时改建而成的所谓军事审问法庭,昏黑的房间内远远摆放着高高在上的几张椅桌,恐怕是用来招呼那些所谓的高层的,其余便是数盏发黄的小灯照在远处,好给审问者制造一个严肃恐惧的气氛,可是当犯人见到那些满面油脂和挺着偌大的啤酒肚施施然从后室走出来时,又真是有几个人会感到害怕?瞄了一瞄中间,卡特里娜赫然发现其实自己的待遇还算不错,一张又矮又小的凳子静静地躺在那里,而后便是头顶上的强射灯,能坐着又有充足的光线,看来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卡特里娜如此想着,便已被士兵带到中间,等候审问者的出场了。
一如她所预想的一般,几个高级军官挺着随着他们的走动而不停摇摆振动的啤酒肚慢慢步出,期间夹杂着几个身形稍微好点的,大概是阿道夫家的人,因为阿道夫家对家族里的成员的体魄和形象要求是很高的,到那个位置还能保持不错的身形的,大概就只剩他们家的人了。出乎卡特里娜意料的是,紧随着军官后边的竟然还有几个政治家,手拿着大堆的文件身穿着整齐的西装走在后面,看来政府是有意插手这件事了。
稍微观察完状况,接着便是等待那些审问者们按位次坐好,而后但见为首的一人宣布到:“卡特里娜-J-艾德里安准将,现在军部以严重违反军令和擅自启动机密设施两项罪名暂时剥夺你的军衔和自由,并在此正式设立审查部调查你在执行任务期间的细节和重大过错,请你在往后的审查中加以配合,我们将根据你的表现相对减轻或者加重对你的惩罚。”
其实,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定我的罪,又何须给我什么机会加刑或者减刑呢,结果还不是一样我都得受罚么,真是伪善,而且还要说得是你们格外开恩我才有这个机会我必须对你们感恩戴德跪地给你们磕几个响头一样,既然你们都这样想了,何必不去实行呢,反正你要磕头要我下跪要我怎么样都不会有其他人见到,到时候只要把我做掉就干手净脚了,卡特里娜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却懒懒地应道:“是。”
“准将请端正你的态度!”为首的长官见到卡特里娜对自己毫无尊重,不由得火由心生,当即便对着她大喝。
“报告将军!您已经在刚刚剥夺了我的军衔了!请纠正您的称谓错误!”回应他的怒火的,却是卡特里娜的直接挑衅,假如无论如何都不是好下场的话,那卡特里娜宁愿在此时享受一下玩弄那些所谓的长官的乐趣再受罚。
没想到卡特里娜会劈头就回应自己这么一句,长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隐隐约约看见周围的同僚们都在偷笑,他不由得怒气更攻心,“肃静!现在开始审讯!”
“卡特里娜准、咳,嫌疑人卡特里娜——”长官在口误边缘即时刹住,随即改口,却再刚叫了卡特里娜的名字的时候又被打断。
“报告长官!您在审问我之前已经为我定罪并剥夺了我的军衔了,所以不应该称呼我为嫌疑人!”卡特里娜两眼闪闪生辉,极度真诚地向长官报告着他的错误。回应她的却是“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忍不住大力往桌上拍去的长官不顾形象地大吼:“卡特里娜准将!假如你再藐视这个法庭和本官的话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报告长官!我决无藐视本法庭和您的意思,正因为我尊重这次审讯所以我才斗胆纠正你的错误!”卡特里娜望向长官的目光仍然非常诚恳。
“哼,罢了,不和你一般见识,现在正式进入审讯。犯罪人卡特里娜,你此前于敌人来袭时因病不能担任舰队指挥工作,却非但没有把指挥权让给副官或者下级舰长,而是把整个舰队交由一个二等兵指挥,可有此事?”长官看了看之前准备好的稿纸,用那种只有长期开会才能练就的抑扬顿挫的强调宣读着卡特里娜的罪状。
听到自己的称呼终于变成了“犯罪人”,卡特里娜不知为何心情竟然还更轻松,听着那长官富有感情的朗读,她更是开始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了,只可惜头顶的射灯尚嫌刺眼,不然这里也是个打盹的好地方。“回长官,虽然阿道夫小姐只是一个二等兵,但是她却有着比其他人都更高超的指挥技巧和天份。”
“一个在军校就读时每年都要补考的差生,毕业后进入军队更是连续第三年停留在二等兵这一军阶上,这样一个人你却说她有着过人的指挥技巧和天份?犯罪人卡特里娜,你要如何说服我们。”长官终于捉到她的痛脚,马上展开激烈的攻击。
“呃,假如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总统先生也是会考不及格最后连大学都没考上的吧,好像每逢那些高中生会考时他还会时时用这个事例激励他们?那按照长官你的说法,我们的现任总统先生更是连大学都没考上,你当初为什么在选举时会选他当总统,我对你的抉择也表示怀疑……”卡特里娜毫不示弱,完全无视这个反驳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她从青年时代开始就特别反叛,对那些特权阶级和高层领导更是痛恨之极,每每有什么要闻大事发生,她第一时间便是揪出那些高官们的痛脚加以狠批,虽然雅以前多次劝她不要在长官面前如此不会做人,但是她倔强、桀骜不驯的性格却始终不容许她向那些蛀虫们低头。
长官听到卡特里娜竟然反驳自己,已是气得嘴角不停抽搐,加上卡特里娜所说之词令他无法反驳,偷偷看向政府那边派来的官员,他们的脸色更是难看得紧,无奈之下,他唯有暂时放弃这个话题,转而问到:“那在迎敌期间你容许黄启昭中尉擅自启动本国研发的机密机体Horu,还纵容他威胁机组人员,可有此事?”
“当时我本人正处于昏迷状态,对此事一无所知。”虽然长官听到以后很想马上掀桌,可是偏偏卡特里娜说的却是事实,当时她确是因为治疗的关系而转入昏迷状态,对外面的情况毫不知情。
“但是事后机组人员向你报告时你为何非但没有阻止黄启昭中尉继续驾驶Horu,反而却变本加厉地要求机组人员对他的机体同步率进行测试和调整。”看到为首长官已经被卡特里娜气得无力反击,旁边坐着的长官便接着审问。
卡特里娜坐在房中央的小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回答:“据我所知Horu是一经启动便无法更改驾驶员的,那既然在我知情之前黄启昭中尉已经启动Horu了,在这种情况下我难道要舍弃一架我国花了十多年时间和大量投入而制造的新世代机体?就算再傻再无能的指挥官也不会在它已经初露头角之时毁掉它吧,更何况它现在只能由黄启昭中尉驾驶了,我当然是尽我所能极力配合他去适应新机体。”
“但是由于你的用人失当而导致本国高度机密泄漏却是事实。”鄙夷地看着军部那些无能的武夫,政府特派的官员终于开口了。
“那请问长官你推举了一个官员做官他却贪污了,判罪时可以算在你头上说你贪污吗?”
“你——”政府官员也被气得哑口无言。
如此反复角力,不知不觉半天已过,在卡特里娜坐到屁股都要发麻了许久以后,为首的长官终于宣布休庭讨论结果,让她等候发落。环视这昏暗的小黑屋一眼,卡特里娜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自嘲式的微笑,而后换了个姿势,继续坐在中央的小椅子上。
不一会讨论和投票便结束,看着为首的长官黑着脸大步怒踏出来,卡特里娜便对结果已经猜到几分了,待到她看到阿道夫家的人对她微微一笑时,她才恍然大悟。军部的审问都是由十二人组成的法官团,要定罪必须得到三分之二的人通过,但是,只要期间有半数人不定罪,那么法庭也是无法对犯罪人进行起诉和定罪的,换言之,只要安排半数的人掺进法官团,便可确定她无罪了。虽然在场的阿道夫家的人只有三人,但是她没记错的话其余还有四人都是雅的爷爷的门生,虽然他们平时在军部的派系斗争都保持中立,但是假如是老头子请求他们的话,他们也决计不会不答应不帮老头子的。想到此处,卡特里娜又不住埋怨起来,死老头子,既然一早便能救她的话为什么要把这个审问拖得那么长,啊,她现在已经是坐得全身发麻,两条腿都动弹不得了,可恶的老头子……
“哈啾——”远方的阿道夫家中,正在与雅共聚天伦的阿道夫家前任家主,亦即雅的爷爷,杰西-沃尔特-阿道夫,极为少有地打了一个喷嚏。
“爷爷,你没事吧?是不是最近又没按时睡觉,偷偷摸出去玩搞坏了身体了?!”雅担忧地把脸凑上前去。
虽然极度感激孙女是如此地关心自己,但是一想到她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到处夜游以致于搞垮自己的身体,便不由得悲从中来,“肯定是有人诅咒你爷爷我!”
“喔哇,说得也是,爷爷你以前得罪了那么多人,而且你现在打的是一个喷嚏,即是代表是有人诅咒你,嗯,那也不奇怪呢。”雅望着爷爷认真地思索着,一只手还不忘摸着下巴以增加气氛。
欲哭无泪地望着自己的孙女,老人家不停地回想自己的形象在孙女心中是何时开始变得那么差的,可是几经思索都毫无结果,老人便迅速忘掉了这个问题,重新专注于棋局之上。和现在的雅下棋,果然是不得有半点分心的。
“下棋时分心可是会输得很惨的喔,到时候不要怪爷爷没让你呵。”杰西轻轻敲了一下雅的头,而后和蔼地说到。
深深吐了一口气,雅双手支着腮继续叹气,“爷爷你什么都不用烦当然不会分心。”
“难道你那个烂摊子还不够我烦么?”老人家单手支腮回应。
“那个爷爷根本没有认真处理!卡特里娜姐姐还被军队带走了!”雅开始撒娇攻势。
“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惹下的不是小乱子,嗯?那个可是总统大人呕心沥血十多年的杰作,被你这样一手毁掉,他会甘心么,而且我们总得找个台阶给他下,不能什么形式都没就把卡特里娜那丫头放了吧。”老人一手执着棋子,瞧定了变数,毫不犹豫地下了一子。
雅却是看都不看就随手一下,然后继续嚷道:“你故意不放过昭的!”
“那小子活该受罚,竟然把你置于那么危险的情况都不亲自去救你,还拿着大炮对着你打,哼,就凭这一次他休想以后再有机会提结婚两个字!”一想到黄启昭之前膐ru的主炮对着自己的宝贝孙女,老人更是气从心头涌,巴不得黄启昭立刻永远消失在雅的面前。
“你一直都看不顺昭的啦,哼,爷爷你分明找借口打压他,我恨你!”
撒娇对长辈是很有效的,尤其是对那些十分疼爱你的长辈,深深明白这个真理的雅在对着爷爷说出“我恨你”以后,老人的脸色马上大变,连忙安慰道:“雅雅乖,这也是我给他的考验啊,想白白就娶走我的宝贝孙女是没那么容易的,假如他太容易就答应娶你你会也觉得不踏实,是不是?爷爷这是在想尽办法帮你考验黄启昭那小子啊。”
“那昭肯定会没事?”雅继续嘟嘴。
“一定!爷爷我以阿道夫家的名义发誓!”
“耶,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果然还是爷爷!”雅激动地搂着老人欢呼,被自己的孙女这么一搂,老人马上把自己对黄启昭的厌恶忘记得一干二净,专心思考起救他的同时又能打压他的法子了。
然后就在对卡特里娜的审查结束后的第二天,对黄启昭的审查也正式开始了,由于黄启昭实在有太多此类的不良记录,因此他对这种审问可谓是驾轻就熟了,可是想到自己还必须维护雅,他这次一进审问室便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嚣张和目中无人了。
和卡特里娜一样,黄启昭的审判地点也是那间临时改装而成的小黑屋,与昨天略有不同的便是这次审判官们的椅桌都离黄启昭的位置十分远,虽然还有那只居高临下的感觉,但是那份对黄启昭敬而远之的态度还是能从里面充分地读取出来的。而中间那盏耀眼的射灯,仿佛就是为了彰显他独特的存在而出现在他头顶一样,当黄启昭高大的身影往中间一站,一瞬间竟有一种仿似明星登台演出的气氛。他的桀骜不驯、他的目中无人、他的骄傲和战士的与生俱来的慑人的气势,都在那盏射灯的照射下耀眼无比。
“黄启昭中尉,现在军部以泄漏国家高度机密罪暂时剥夺你的军衔和自由,并开始进行对你的审查,假如你没有异议的话审查正式开始。”为首的是个身形略为消瘦的中年军官,读着那份判词时一股文绉绉的气质若隐若现,正是黄启昭最讨厌的类型,作为一个军人就必须像个男人的样子,整天学那些所谓文人雅士,弄得整个人连该有的男子气概都没了,又何来什么骨气和气魄,留这种人在军队里当真是丢了军人的脸门。
不过此刻黄启昭是绝对不会表达出他的不屑的,因为一想到雅,他的表情便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想到必须保护她不受牵连,他就算如何地不满也会努力地忍耐。“我没意见。”
黄启昭正坐在椅子上,双眼直直望进主审官的瞳里。
不知道主审官是一时不适应和别人对看还是胁于黄启昭的气势,他在听到黄启昭的回答竟然呆了一呆,反应过来以后才慌慌张张地问:“宇宙历879年9月30日,你在当时的代理舰长罗格烈特-史黛丝-莉娜-雅-阿道夫的允许下,对我国机密武器Horu的研发组人员进行威胁并强行启动Horu,可有此事?”
“我没有受阿道夫小姐的指挥,我只是按我当时的判断去启动Horu而已。”
“那是什么情况导致你判断当时一定要启动Horu呢?”
“当时我并不知道它是一架划时代的新机体,我以为它只是单纯的新式改良战机,便想在这种被敌人偷袭的劣势下启动新机体可以增加我方的生存能力,所以我就擅自启动了新机体了。”
对话不断持续着,黄启昭的眼睛始终直直望进主审官的眼里,真诚得旁人完全看不出他是在乱扯。由于在卡特里娜的病痊愈了以后,她便已经把当日的相关记录全部窜改了一遍,此时只要一口咬定不是雅指使自己发动Horu的话,便不会把雅牵扯进这次的事件里头了。黄启昭心中如此想着,便越发坚定是自己自发启动Horu的说词。
一边,在小黑房外,一个年轻人正透着特殊处理过的玻璃观察着室内各人的一举一动。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把Horu让给黄启昭中尉驾驶没有什么不妥,毕竟那架机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假如只是要坐上去用它保命,那未免浪费了联邦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和金钱,您说对不对,阿道夫将军?”年轻人转身望向老者,脸上始终保持着和善的微笑。
“做错事便要接受惩罚,假如此时此刻不对黄启昭进行处理,那叫我们军部如何向世人交代。”老者厌恶地看着为了维护雅而拼命的黄启昭,不由得眉头紧皱。
“呵呵,看来将军对黄启昭中尉不是一般的厌恶。”年轻人微笑着站在一边,等待着老人的指示。
“那令尊的意思是把Horu的启动当作是联邦一早的计划?”
“家父愿意放弃对Horu的使用权,把它用在更应该使用的地方上。”
略带几分赏识地看向年轻人的方向,老者突然笑了笑,而后突然用极为严肃的语气说到:“但是该罚的还是得罚!”
“呵呵,我对这点倒是没有意见。”
审判大约维持了半日便顺利结束,期间黄启昭奇迹地没有对审查人员施以暴力或者进行辱骂,令无数人大跌眼镜。最后由于证据不足而不能证明是雅指使黄启昭启动Horu的,但是由于黄启昭还是擅自启动了本来严令禁止启动的机密武器,所以判他军阶连降两级,变为二级准尉,暂时保留机动二队队长职业,但是执行军务期间需定期上交报告,以作监督只用。
意外的轻量的刑罚,在看到雅在基地外边微笑着迎接自己时,他便知道是阿道夫家的人为他铺了路。
“昭这次没事真是太好了,呵呵。”雅一下松开杰西-沃尔特-阿道夫的手,开心地往黄启昭的方向跑去。看着因为喜欢的人出现而毫不犹豫抛弃自己的孙女的快乐的背影,老人对黄启昭的痛恨再度加倍。
“看看有没有瘦了……”雅甚少如此婆妈地捉着黄启昭详细检查。
不由得温柔地笑了出来,黄启昭轻轻抚着雅的头,“傻瓜,我才被关进去一天而已,哪有那么快变瘦了。”
“一天没吃饭也是很严重的!”雅不满昭对自己身体的疏忽,一字一句地纠正。
“军部还不至于穷到没饭给那些疑犯吃吧。”
“……”雅登时无言,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捉起黄启昭的手臂问到:“他们有给你什么处罚吗?”
一听到“处罚”二字,黄启昭登时大怒,指着对面的老人大喊:“死老头子!故意把我军阶连降两级,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升到将军!”
回应黄启昭的却是老人得意的笑容,只听老人愉快地说:“起码有我杰西-沃尔特-阿道夫一天,你黄启昭都不用对将军这个军衔抱希望,啊哈哈哈哈。”
“你、你不讲信用!你说过只要我能升到将军你就将雅嫁给我――”黄启昭气得浑身发抖。
“我是这样说过呃,你大可以等我百年归老了以后再娶我的宝贝孙女的,还是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了,嗯?年轻人。”末了,老人还不忘在年轻人三个字上加重音调。
“昭,我们走,不用理爷爷,他那么喜欢嫁嫁娶娶他自己嫁去吧,我们回家等卡特里娜姐姐。”说罢,雅便拉着黄启昭往前走去,头也不回。
老人自知惹怒了自己的孙女,可是他又实在是不甘心白白让黄启昭那小子把自己的宝贝孙女骗去,像雅那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跟着一个整天只会惹事生非的战争笨蛋哪会有前途可言,身为最爱她的爷爷,他,杰西-沃尔特-阿道夫,一定会在自己有生之年尽力阻止黄启昭的阴谋得逞,即使这样会令自己的宝贝孙女讨厌自己。
雅当然也是知道老人的决心的,不过由于她本人也不着重结不结婚这件事情,所以她一直对老人的这一决意采取无视的态度,只不过他竟然瞒着自己和昭定下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要做到将军便能和她结婚之类的诺言,实在是令她感到气愤。她知道爷爷一向是最疼爱她的,可是背着她私自替她决定自己的人生,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同的。
一边,被雅拉着不断走远的黄启昭却感到无比幸福,雅竟然为了老头子连降他两级而气得拉着他头也不回地走掉了,证明她也是很紧张自己能不能做到将军和她结婚的……正所谓误会总是美好的,雅看到黄启昭在一边傻笑便知道他在作何打算了,微微轻叹一口气,她也没打算纠正他那错误的理解,便径直继续往前走去。
可是抛下老人家自己往家里走是有悖道德的,所以雅在一踏进家门口便遭受到了应有的报应。乌拉诺斯-K-卡尔沃特-阿道夫,此刻正黑着脸在站在大厅里严肃地问着卡特里娜受审查的有关细节和当日受袭后的具体情况。这个连卡特里娜都要惧他几分的严肃的男人,便是雅的父亲,现今阿道夫家的当家,被自己父亲戏称为黑面神的男人。当然,就算连杰西-沃尔特-阿道夫都不敢当面这样称呼自己的儿子,只能在私下里和雅议论他的是非时才敢偶尔用上一两次。他的冷酷无情和严肃认真的态度在军界是足以令所有人都畏惧的存在,至于为何他会养成这样的性格,就连身为他父亲的杰西-沃尔特-阿道夫至今也想不明白,明明小时候是一个多么乖巧、可爱和孝顺的儿子……每每看到现在对谁都黑着一张脸的儿子,杰西-沃尔特-阿道夫便会小小声地呢喃。
雅呆了一呆,便装作自己从来没进过这个门口,迅速地准备往花园跑去。
“站住!”背后马上传来一声暴喝。
雅吓得双腿发软,只能无奈地停在门口,挨着黄启昭勉强支撑站立着。从小到大她最忌讳的存在,无论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符合他的心意,无论自己如何吃力地讨好他他都不会领情的男人。每次只要她做错事便是一阵无情地打骂,而且无论她哭得多么凄凉,他眉头从来都不会皱一下。然后打骂完以后雅便会被一个人关在又黑又冷的房间里,没有电灯的开关,只会不停地吹出冷风的特制的房间,数度年幼的雅曾经被困在此高烧不止,每次不是爷爷求情得及时,她便早已不在这世上了。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把他看作是自己的父亲,只当他是上天派来惩罚她的恶鬼,一只她只要想起便会噩梦不断的来自地狱的恶魔。
“过来!”又是一声暴喝。
黄启昭一脚踏前,挺身保护躲在身后的雅。
“小子,让开!”黄启昭仍然不为所动。
恶鬼仍然站在大厅中央,狠狠地盯着毫不退让的黄启昭,一边,雅已经在黄启昭身后浑身颤抖地不停低泣了。
刹那之间,黄启昭的全身一震,就连他都从来没见过雅因为害怕而无助得落泪的时候,而护在前面的自己竟然丝毫不能起任何作用,让他感受到一种无名的气愤与不甘,这是他生存在在这世上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还没待他理清那究竟是何等思绪,乌拉诺斯便已突然闪身至他的前面,大手一伸准备架开他的保护。
好快的身手,昭不禁低低惊呼一声,险险架住乌拉诺斯突如其来的一招,他便已是吃力之极。如此年纪还能够这么灵敏迅捷,怪不得能被军中许多士兵称为魔鬼教官,的确以他的身手在军中能赢他的估计也没有几人,可是,他黄启昭却是例外的,因为他还要保护雅!
勉强抵挡了乌拉诺斯十来招以后,黄启昭已是气喘吁吁,敏捷型打法一向是他的弱项,注重力量训练的他寻求的往往是一击便能制敌之机,可是乌拉诺斯的招式变化不单快速繁多,而且毫无破绽,更糟糕的是他根本不会怜惜雅,在自己处处都要考虑到雅的安全的情况下,他却下下狠狠往雅身上劈去。如此又来往了三十来招,黄启昭而是身心皆疲,却仍未找出乌拉诺斯的半点破绽,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面对如此逆境,黄启昭也是半声不哼。躲在他身后的雅却眼见他身上不知何时已多出数处伤痕,心知黄启昭是为了维护自己而冒险受伤,她也顾不得自己对父亲是如何害怕,竟也顺着黄启昭的起伏到处逃窜,可是无奈她平时锻炼太少,躲了和没躲也是没啥区别。此情此景看在黄启昭眼里,却似能化作他的无限动力,继续和乌拉诺斯缠斗下去。倘若雅的体力还可以支撑二百招,或许拖到那时他便可以找出乌拉诺斯的破绽,不过看来这个想法是最没可能实现的了,不停的闪避对雅来说不是易事,如此躲了十几招下来,她已是喘得比自己还厉害数倍,但愿她此刻能争气一点,继续挺住已是万幸。
卡特里娜在一边密切注视着事态的发展,高手之间的过招已经不是她这种程度的技艺可以插手的了,不过密切留意战局从中拉出雅来为黄启昭腾出空档她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虽然她也没十分的把握,但是她清楚明白她再找不到时机出手的话雅或者黄启昭就有危险了,乌拉诺斯的每一拳都是毫不留情地用尽全力的。
战局一时胶着,在这个谁也占不到的便宜的时候,乌拉诺斯选择了拖延时间,反正雅快不行了,只要她一停下来,黄启昭便要为不能活动的她做保护,这样胜利就自然掌握在自己手上了。简单的策略往往是最有效的,很快雅便再也不住了,可是为了不拖累黄启昭,她仍在苦苦死撑,不过估计大约再过十数招,她就肯定要倒下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成何体统!快都给我住手!”忽然门口传来老人的一声大喝,令在场的除了乌拉诺斯以外的每一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呀咧呀咧,大哥还是那样冲动和无情呢。”紧随老人身后的中年男子无奈地笑了笑,而后吩咐早已伫在一旁的下人们去照看雅的情况。
无视老人和中年男子的说话,乌拉诺斯冷哼了一声,便大步往楼上走去,“不要以为一辈子都会有人护着你,这次就这样算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不要怪我不念父女情。”
“可恶!那死黑面神,竟然敢打我最爱的宝贝孙女!啊,雅雅对不起爷爷来晚了。”老人快步小跑至雅处,关切地照看着她的情况。
雅无奈笑了一下,那么剧烈的运动实在是不适合她的,几十招下来她真的已经精疲力竭了,假如爷爷不是及时赶到,恐怕她和昭都得被父亲大人虐打一顿。可是她这次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了,而且还笑得很开心很开怀,以至于周围的人都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她。
“雅……你没事吧。”数人异口同声地问到。
雅看着众人担忧的样子,也不回答,仍在那边自顾自地大笑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反抗自己的父亲,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以前见到他都只会哭只会逃,可是这次她没有!自从认识了昭以来她便是奇遇不断,可是没想到今天在他的和鼓励下她竟然敢和自己一生最怕的存在作对,越想越是好笑,自己以前究竟是为何会怕父亲的,其实只要勇敢站起来反抗就好,哪怕结局会是死得很惨,但是过后还是会有许多人关心自己,像爷爷、叔叔、那些照顾她的佣人们,现在还有卡特里娜姐姐、黄启昭……其实她一早就不应该害怕啊,哈哈哈哈。没错的,她是不应该害怕,也不会害怕的。可是打从心底里,她还是无比的恐惧,她渴望有朝一日父亲会温柔地对她笑温柔地给予她抚摸,可是,现实中这一切却从未有过,她害怕,她怕永远永远,自己的这个愿望都不能实现。
她笑得很快意,可是心中却无比苦涩,有人说只要笑便可以解除一切痛苦,在她看来那是屁话,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粗俗的形容词,可是那确是屁话,她现在可是越笑越想大哭一场啊,呵。
“雅雅,不用理你那臭老爸,有你爷爷我疼爱你就好了,哼!”老人一边抚摸着雅的头发,一边轻轻地哄着。
“爷爷我没事,倒是昭挨了父亲大人很多下攻击――”雅收住了笑声,担忧地望向黄启昭的方向。
“我没有事的啦,给一个大叔打几拳我就倒下我就不叫黄启昭了。”言下黄启昭还有几分得意于自己的年轻力壮。雅白了黄启昭一眼,却仍禁不住关切地照看他的伤痕,老人家看在眼里,虽然心中气愤于黄启昭能有此福蒙受孙女的照顾,但是念在此次他保护她有功,便放过他一次。
安顿好黄启昭和卡特里娜以后,阿道夫家热情地以一顿豪华的晚宴招待了二人,当然除了乌拉诺斯以外所有人都玩得非常尽兴,俨然忘记他们是因为刚接受完审讯而需暂时停留在阿道夫家的。提前启动秘密机体和违反军部命令这一切一切,被人掩饰得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日子照样的流逝,对于许多人来说,一切都依旧,什么变化也察觉不到。
而后一纸邀请函送抵阿道夫家,众人的命运都开始走上了他们各自的轨道。
“是总统府的晚会邀请函,函上注明要请雅和昭和卡特里娜呢。”递过刚刚阅读完毕的信函,康斯坦丁朝着雅微微一笑,“看来父亲大人是要真的考虑那个年轻人了。”
雅盯着康斯坦丁诡异的笑脸,本能性地警惕了起来,“什么……年轻人?”
“呵呵,那个等你们出席了晚会不就知道了?”康斯坦丁越说越笑得越发诡异,看在雅眼里特别令她觉得毛骨悚然。
黄启昭看过邀请函以后,不屑地把它扔给了卡特里娜,“政府工真是好混呐,我们把Horu擅自拿来用,他们现在竟然可以说成是Horu的启动是一早为了吸引共和国和帝而对他们进行伏击的诱饵,现在战术成功要开庆功会什么的,纳税人的钱真是好骗啊。”
“他们的钱貌似也有不少花在了你随便发射的炮弹上。”雅乘机吐槽。
黄启昭一向不是能言善辩之人,见雅又准备拿他来消遣,他赶紧转换话题,“自从毕业典礼的舞会还没见过你穿晚装呢。”
“没、没事穿什么晚装……”雅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
“其实我一向都觉得雅你穿晚装不错的来着……”黄启昭一手摸着下巴,细细地打量着雅的身段,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似的。
“你、你很烦呐,走开!我回房了……”话还说到一半,雅便落荒而逃了。
康斯坦丁看着二人的小闹,也是乐在其中,见雅渐渐消失在回廊之间,他转过头微笑着对黄启昭说:“昭,下午我裁缝来帮你度身,再做一套晚礼服吧,当然钱是扣在你的军饷上了,呵呵。”
“……”
“那之后已经过了三年了呢,呵,时间过得真快啊。”卡特里娜感触良多地叹了口气。
“嗯。不知不觉认识你们已经六年了……”遥忆往昔,黄启昭也不由得一时感触了起来。
那时候,他还是军事学院的精英。一入学便表现优异的他无论在射击、搏斗、机体操控等方面都是名列前茅的,这曾在军事学院的教官之间引起过一阵**,黄启昭可以说是这几十年来联邦军事学院最有天份的新兵。凭借天生良好的运动和感觉神经,他在首次模拟战中便击败了已经保持了六十连胜的三年生学长。从此一鸣惊人的他便很少参加普通的集训,转而由个别教官特别训练。适逢那时他遇到的也是个妙人,那个教官平时也没什么课程需要他上,只是闲时会和他打上几场模拟战消磨时间,所以一学期下来,他便有了许多空闲的时间。于是,他便想着往外走走。
达纳托斯山是当时有名的逃课生据点,经过无数代人的经营,那里的享乐设施一应俱存,是所有逃课生最向往的胜地,所以学院在通往胜地的路上设置了许多障碍,末了还有一道高高的围栏阻隔着人们的希望。可是黄启昭的运动神经是很优秀的,所以他从来都是几下便越过障碍翻过围墙,然后在达纳托斯山耗上大半天,再悠哉游哉地逛回学院。
然而有一天,一向从高处翻越围栏的他却发现围栏底下有一个奇异的物体在蠕动,好奇心驱使他往那物体上跳去,然后,他和她便相遇了。
一个满身泥屑和草叶的女孩子正奋力地从围栏底下的洞里钻出去,从那洞的切口看来,估计它完成的时日尚浅,而且那狗咬似的形状,实在和狗洞这个名词很是相衬,恐怕是那女孩花了不少时间自己切出来的,而此刻她正卡在洞里半出不进的样子,看见他从上面跳了下来,便以为是被放哨的学生发现了,就更加奋力地试图一下子钻脱出去。
于是他便很好心地帮了她一把,拿起她身旁的钳子往上一剪,她便如黄鳝般一下子溜了出去了。以这把剪刀的锋利程度,她的力气实在是……恐怕只能捏死几只蚂蚁,黄启昭当时如是想,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表达他的想法,女孩便很兴奋地问到:“你也是逃课的?”
“我——”
再次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意见,女孩便又抢先道:“看你身手那么敏捷,你肯定是经常逃课的吧,那你肯定知道达纳托斯山在哪里?可不可以带我去?”
说罢女孩便拉起他的手,往完全和达纳托斯山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走错方向了——”黄启昭好心提醒。
“那你为什么一早不说出来,真是的,有说话就要好好说出来嘛。人家要穿过那些障碍已经很不容易了,最后还要自己切个洞来钻,那是多么的劳累啊。”女孩说完还仿佛意犹未尽一般,想要继续抱怨下去。聪明如黄启昭当然是立刻打断她,“貌似你一直没给我机会说呃,而且是你拉着我往这边走的。”
“……”
“是吧。”
“反正你也有不对!你就不能及时纠正别人的错误么?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明知别人错了还不出声的人,这个世界才会这么扭曲的!”
“这是什么跟什么……”
“这就是你不能理解的了,等本小姐慢慢给你解释吧……”
如此黄启昭便在女孩的轰炸下度过了漫长的一天,在游览完达纳托斯山后,他还得负责任地背着已经走不动的她返回学院,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自己竟然栽在这种小女孩手上,而且劳碌了一天以后他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是黄启昭万万没有想到过的。
从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黄启昭就会在围栏的底部发现一个小小的狗洞,显然放哨的学生也发现了这个异样,他们最近不单加紧了巡逻,还布置了各式各样的陷阱等待那个破坏学院公物的罪犯下钩。可是,不管是放哨的学生还是黄启昭,都没有再见过任何人穿过那个围栏了,那些狗洞就像凭空出现一样,可惜却不会凭空消失,破了的地方放哨的学生们还是得补回去的,而这个任务也成了他们发誓要捉到那个犯人的怨念之一。
可是在目的地达纳托斯山的据点上,黄启昭却总是遇见他最不想遇见的人。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从那些狗洞里爬出来的?竟然可以避过那么多哨兵的眼睛?”看来是他低估了面前那个女孩了。
“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也不知道吗?”女孩毫无形象地摊躺在床垫上,一边无聊地磕着薯片。
“啊?”
“他们会用陷阱引诱我我也可以用陷阱迷惑他们呃了女孩还不忘跳起来拍一下黄启昭的头,然后他头上就不知不觉地沾上了许多薯片的调味料。
“喔,原来是这样。对了,我还一直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黄启昭毫不客气地也一屁股坐在床垫上,分享着女孩辛苦带出来的薯片。
“问别人名字的人自己先不说自己的名字很没礼貌耶,而且你还偷吃我的收藏品!”
黄启昭无视女孩的粉拳极度轻量级的打击,仍然悠哉游哉地摊躺着,“我叫黄启昭,你呢?”
“本小姐的大名是……听好了咯,罗格烈特-史黛丝-莉娜-雅-阿道夫。”女孩一口气说出了一串毫不相关的名字,听得黄启昭一时之间一头雾水,“这是什么跟什么?”
“……你不是问我的名字吗?”女孩嘟着嘴极度不满。
“呃,恕我见识有限,那串东西就是你的名字?”
“哼,是又怎么样!”
“真是有够长的,其实也没啥,只是我又长见识了而已。”
“那是我家里人都很疼惜我,然后在我出生时帮我改的名字,最后也决定不了究竟应该选哪些名字,就索性一次过把所有想好的名字都写进去我的名字里了。”女孩和黄启昭一起摊在床垫上,认真地解释着。“那也不错呐,有这么多疼爱你的人,不过你名字那么多我也很难称呼你呀,这样吧,就拿最短那个好了,就叫雅吧。”
“哇,你怎么知道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的。”看到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崇拜的目光,黄启昭得意地说:“当然,因为你名字里只有这个很特别啊,聪明如我黄启昭怎么会猜不出来。”
“听闻那是我妈妈帮我改的名字喔,所以后来每个人都这么叫我了。”
“你妈妈是黄种人?”
“嗯。”
而后他们就东扯西扯,很快便到日落西斜时分,再一次与那个名叫雅的女孩相遇,黄启昭觉得也不是那么差。以后时常便会在山上的各个据点上发现女孩的踪影,每次看到她到达山上时已是浑身脏兮兮的,黄启昭也竟然难得地良心发现主动提出要帮她越过障碍跨过围栏。女孩当然是求之不得,从此以后他们便经常结伴而行,渐渐渐渐,便一直走到了现在。
其实现在想来,他和雅的故事还真是毫无波澜,说穿了就是两个逃课学生经常逃课玩耍的故事罢了,喔,他黄启昭大人可不是逃课的,他可是正正当当地可以不去上课的,只可惜和雅在一起久了以后,整个人也有了一种做贼的感觉,就不由得也自我代入为自己也是逃课学生了。
边想着往事嘴角边微微翘起笑容诡异的黄启昭,也看得一旁的康斯坦丁和卡特里娜顿觉背脊发凉。
不知不觉舞会那天便来临了,花费了自己整整一年薪水度身定做的晚礼服穿得黄启昭可是浑身极度不自在,处处都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那一年份的薪水随时都会被钩破撕烂一样,此时走起路来扭扭捏捏的他,一点也体现不出他穿上这身衣服是与自己有多么的相衬。
“下次战斗时假如你能用最少的炮弹击毁最多的敌机,这衣服的钱我帮你算在舰队的开支上了,整天为了一件破衣服而紧张兮兮的,一点气派都没,一会怎么比得过其他想追求雅的男人,嗯?”卡特里娜慢慢从二楼步下,一边不忘调戏一下像在做贼一样的黄启昭。她今夜身穿的是玫瑰红色的低胸晚礼服,前襟若隐若现的线条衬托出她完美的体态和平时锻炼有道的身姿,虽然她行走起来不如一般大小姐那样斯文温婉,却自有一派高贵不驯的气质,仿佛女王御驾亲临一般,尽显她身为指挥官时的王者气质。及地的裙摆恰到好处地蜿蜒在梯阶之上,更是让人目不暇给,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把目光全部投在卡特里娜身上,死忠地跟随着她的脚步转动着自己的眼珠。
“真的?!”黄启昭也不自觉地多望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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