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诺在韦恩庄园，像个隐形人。

发觉到菲诺在餐厅用餐的不自在后，第二天，阿尔弗雷德就和菲诺提议，由他送餐到菲诺房间。

他和菲诺说这件事时，菲诺还穿着前一天的衣服，手里抱着那只毛绒兔子，好像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而韦恩家给的一切，他都不敢去拿。

菲诺听完阿尔弗雷德的话后，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轻声说道：“自己拿。”

阿尔弗雷德笑了笑，弯下腰，温声说道：“好的，菲诺少爷。”

从那以后，菲诺像是消失了一样，除了下楼拿取食物，几乎不出房门，或者说，几乎不出他的柜子。

担心准备的食物不合他的胃口，阿尔弗雷德通常会在厨房放置几类，然后让菲诺自己去取。

几餐饭，就能看出端倪。

牛奶是菲诺每日都会去取的食物，粥或者蔬菜汤则是每天换着取，对于肉类熬制的汤，他碰也不碰。

阿尔弗雷德担心，因为卡比的悲剧，菲诺不仅仅是进食恐惧症，他还恐惧和排斥一切用肉制成的汤类。

之前为菲诺进行身体检查时，就已经发现他有着严重的营养不良，这些年应该都是靠着营养剂维持生命，罗斯自然不管他是否健康，营养剂说不定都有一顿没一顿，缺少从食物中摄取营养的途径，菲诺的身体情况堪称糟糕透顶，光靠牛奶和汤粥一类的食物，其蕴含的营养元素根本不能满足身体日常所需，更不要提帮助身体恢复；更严重的是，阿尔弗雷德发现菲诺对于粥和蔬菜汤中的配料，也是不吃的，也就是说，他连通过进食这些其实已经没有多少营养物质的辅料来为身体补充额外营养的途径也被掐死了。

即使煮的软烂，即便菲诺自己也知道进食的重要性，他的牙关也会下意识紧闭，喉咙会习惯性地反呕一切类固体的食物。

阿尔弗雷德第三次发现菲诺在勉强进食却立即呕吐出来后，就停止在粥汤类食物中保留配料，可这么一来，菲诺就只能喝更没滋味的米汤和菜汤。

即便增添了果汁和蔬菜汁，营养剂也被替换成了更精良的版本，准备的葡萄糖中更是增添了许多营养物质，可进食并获取营养是人类的“本能”，菲诺现在畸形的摄取营养方式完全是被“训练”出来的，违背“本能”注定会引发身体的各种问题。

一日三餐都如此艰难，布鲁斯明了为何BAU当初会说照顾菲诺会“耗费心力”。

想对他不好很容易，因为菲诺怎样都会忍耐，同时也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想对他好，太难了。

最后这个难题是被史蒂芬妮解决了，她从香港带来来自华国称作“藕粉”的粉末。

这种粉末可以用开水沏成粘稠的糊状物，既没有普通食物带来的咀嚼感，比之牛奶和各类蔬果汁，又增添了胃部的饱腹感。

在确定菲诺对这种粉末接受良好后，史蒂芬妮迅速从香港搜罗来更多类似的粉末，比如芝麻粉、南瓜粉、葛根粉等等，阿尔弗雷德则在菲诺的房间中加上热水壶。

菲诺缩在柜子里，怀里抱着他的毛绒兔子，一旁坐着阿尔弗雷德猫——两个小家伙这几日感情进展迅速——眨巴着他的蓝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那个新放上的水壶。

一同放上的，还有统一罐子储藏的各类粉末。

阿尔弗雷德回身对菲诺笑道：“菲诺少爷，请慢用。”

菲诺看着那一桌子的罐子，又直直的盯着阿尔弗雷德：“那个……阿尔弗雷德先生……”

阿尔弗雷德笑着说：“您可以称呼我为阿福，菲诺少爷。”

菲诺纠结着把自己手拧成麻花：“阿福先生……请问……可不可以给我些纸……”

阿福很惊讶菲诺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他把这种惊讶的情绪收在心底，用比刚才更开心的语调回答道：“当然可以，或许您还需要一些笔。”

菲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在发现对方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后快速地点点头，随后近乎失礼的把柜门合上。

阿福看着关紧的柜门，好像看到一只刚刚努力探头的小兽，他已经开始探索周围的世界了。

蝙蝠家族在得知菲诺的改变后，只能感叹不愧是管家侠。

在整个蝙蝠家族中，和曾经的斯莫尔·罗斯年龄外型最为接近的是阿福，可让菲诺最先放下戒心的也是他。

布鲁斯作为整个家族的大家长，和自己的养子女都闹掰了多少次啊，可即便是矛盾最无法调和的杰森，都会对阿福抱有尊敬和依恋，对他的请求，从不拒绝。

阿福对众人赞叹的眼神接纳良好，他举起手中的奶壶，动作优雅且迅速的把眼前各位老爷少爷的杯子迅速补齐：“我想作为家长和兄长，应该为菲诺少爷做出不挑食的好榜样，鉴于菲诺少爷很长时间只能喝牛奶维持生命。”

几人盯着牛奶，好像再盯着洪水猛兽。

“或许你们想要尝试一下前一阵子我为菲诺少爷更新的最新款蔬菜汁？”

几人迅速把牛奶喝干净，牛奶好喝！

在日常饮食逐渐步入阶段性正轨的同时，菲诺愈发神出鬼没。

他不再经常到厨房去端取食物，除了补充粉末，更看不到他走出房门。

阿福知道他在偷偷做些什么，但具体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7天的“试用期”转瞬即逝，在第7天时，菲诺走出了房间。

在过去七天他显然掌握了韦恩家每个人的生活作息，他出来的时间，正好是布鲁斯醒来用早餐的时间。

“菲诺？”

菲诺站在那，仍是7天前的打扮，他的头发比之之前又长了一截，因为这段时间的营养补充，脸色也变好了些，衬得那张绝色小脸更加明艳动人：“布鲁斯先生，您是正义联盟的资助人。”

“是的孩子。”

“可以请您帮我联系一下蝙蝠侠吗？”菲诺轻声问道。

布鲁斯怎么也没想到菲诺的第二份“请求”会落在自己身上，他甚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赶忙答道：“当然可以孩子，你要和他见面吗？”

菲诺点头，随后鞠了一躬：“非常感谢，今晚就可以。”

看见他回到房间，布鲁斯得意的挑眉，看向餐桌上的两个男孩：“看来菲诺还是很信任我的。”

提摩西睁着眼，努力提起精神，把手中的咖啡灌进嘴里，随后冷冷道：“别忘了，今天是‘试用期’结束，也许菲诺只是要蝙蝠侠给他换个监护人。”

达米安嗤笑一声：“换个什么样的？”

“不知道，”提摩西顺手拿起旁边的咖啡壶，又倒了满满一杯咖啡，“也许菲诺只是更想阿福当他的监护人。”

布鲁斯抖开报纸，对于这个话题不做任何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