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准确地预料到，此战很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等张绣稳妥地占据关中，河套之地后，经过两年的发展，实力必然会突飞猛进，骑兵大军驰骋天下，西凉韩遂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如此，他和张绣之间的攻守之势将会逆转，不再会有进攻函谷关的机会。

于是他果断地下令，甚至要亲自上阵，务必在这几日内攻下函谷关。

萧关的消息还没有传来。

没有消息对曹操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要是呼厨泉没有投降，他攻破函谷关后，就会激起匈奴人的战斗勇气，从而实现两边开花的目的；要是呼厨泉投降了，他也不惧与张绣来个正面对战。

从196年开始攻打张绣，到现在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他都没有跟张绣的主力进行过一场正面交锋。

曹操倒是渴望与张绣正面一战。

函谷关下。

督战台上，曹操身材甲胄，并不巍峨的身体在穿上甲胄后却有一种不可反抗的威严，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前方残破不堪的关城，身后，密密麻麻地站着三万整装待发黑压压的曹军将士。

齐刷刷的黑色甲胄，密集地连在一起就像一片黑色的绸带。

望着关城上威风凛凛的张绣人马，曹操的眼眸凝重，像是在下某种决心，忽地，他右手快速地抓向挂在左腰的剑柄，“铮”的一声抽出来，喝道：“攻城！”

“杀！”

高台上，传令兵挥动号旗。

曹军将士怒吼起来，扛着云梯，朝着函谷关的关城跑去，同时，投石车开始朝着函谷关呼啸起来，巨石飞舞。

“弓箭手听令！放！”

关城上，纪灵目光凝重地望着城下督战台上的曹操，右边站着的法正也是一脸的肃然。

他们都预料到，曹操此番攻城十有八九是来拼命的。

弓如霹雳弦惊。

无数的箭矢携带着呼啸，划破空气，快如闪电般朝着城下射去，顿时，城下响起一连片的惨叫声，与此同时，曹军的八座箭塔也推了上来，箭塔上的曹军弓箭手也可是朝着城头射箭，相互压制。

“曹操恐怕要拼命了，此战必然是场恶战了。”法正摇了摇头，无数的将士又要血染城头了。

纪灵眼中闪着灼灼光芒：“曹操敢拼命，我纪灵有何不敢的？要是用我纪灵的命来换曹操的命，那也太值了。”

“三天！”

法正说，“再有三天时间，主公的大军就能赶到这里，曹操也就没有进攻函谷关的机会了，我们只要坚守三天就可以了。”

“三天吗？”

纪灵喃喃自语，然后侧目看向另一边的校尉，“重甲兵还有多少人？”

校尉连忙回道：“回将军，还有一百二十一人。”

“长安送来的抛石机还有几架能用？”

校尉：“长安送来了三十架，加上之前的，还有二十五架，现在总共有五十五架。”

“全部给我拉出来，不间断往外轰击。”

校尉：“喏！”

既然曹操要来拼命，那他纪灵就跟着拼命，用自己的命来跟曹操拼个你死我活，感觉很值。

法正坦然笑道：“纪将军好气魄，既然曹操要来拼命，我们何妨与之一拼？”

纪灵：“法参军，你年轻有为，如此年纪就已经深得主公之重用，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肯定是主公离不开的谋臣，而我纪灵不过是区区武将而已，蒙主公知遇之恩，在此恩报主公，虽死无憾矣，而你不同，你绝不能在这里有个闪失，还请你速速离开函谷关，前去接应主公。”

法正昂起头刚正地盯着纪灵：“纪将军此话好欺负人，你我受命坚守函谷关，同受主公知遇之恩，我岂会因难而退，因危而缩？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就算死在这里，那也名垂青史了。”说时，挺腰而立，豪生出一股浩然之气。

纪灵没想到法正也有如此豪气的一面：“好。是我说错了话，我们同仇敌忾，拼死坚守函谷关，等主公到来。”

法正笑了起来。

下面的攻击更加地猛烈了，云梯也已经艰难地搭了上来，许褚、夏侯渊、夏侯淳、曹昂等曹军重要将领，率领着亲兵冲到城下，势必要一举攻破函谷关。

所有的重甲步兵毫无保留地全部来到城头，关城内的抛石机也开始运作起来，抛射出数不胜数的火石，朝着关城外的曹军阵地砸去。

看到无数的火石从关城内飞升起来，曹操眼眸一缩，凝重的看着这些呼啸的火石，紧绷着脸一言不发，等火石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曹操冷声开口：“传令全军，全速向前，攻破关隘，死战不退，违令者，斩！”

斩字带着一股寒冷的杀气。

“喏！”

后面的传令兵不敢怠慢，立马挥动令旗，传令各军。

纪灵身穿甲胄，手持大刀，威仪不凡地站在关城上，目光锐利地盯着曹军的传令旗，看到敌军曹军传达的命令后，纪灵的眉头凝成一个川字，眼眸中透露出浓浓的决然杀气。

“来人！去把我军的神牛营旗给我插在关城上，”纪灵目光死死地盯着城下，发出冰冷的声音，“全军以军旗为号令，告诉全军将士，只要我在这里，军旗就在这里，此战，我与众将士——”一字一顿地说，“——共生死！”

“喏！”

旁边的亲兵也受到豪气的感染，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等军旗树立在城头后，守城将士都为之一震，士气大大鼓舞，双方都开始进入拼命状态，城头上下的战况将惨烈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曹军将领率领自己的亲卫往城头上攻，进攻非常得猛，非常地拼命。

关城上，纪灵亲自带队，竖旗而战。

督战台上，曹操看到函谷关关城上竖立起高大的黄底红绣神牛后，紧绷的脸色变得铁青，没想到函谷关的守将居然能做到如此拼命的程度。

他心里既羡慕张绣有如此优秀的将领，又痛恨这样的将领不能为我所用。

带着复杂的情绪，曹操赫然下令：

“进攻！”

经过一个月的战斗，哪怕是长安对函谷关的兵源有所补充，但关内的守军依旧是非常的有限，就算纪灵再英勇，等拼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时，函谷关也就拿下了，曹操就要用兵力优势，耗死纪灵。

当然，如此做，自己的损失也会很大，但是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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