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秋季，稻浪频翻，呈现一片金黄色，红苕地绿油油的滕蔓把地皮盖得严严实实的，挺立在高粱竽上的大穗向人们欢笑。这一切，展示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丰收在望的景象，人们无不心花怒放。

婆婆娘病逝，丈夫探亲回营，颜辣妹独自承担起家里和代销店的诸多繁杂事，更加劳碌奔波。今天，她把家务事料理完锁好门后又匆忙赶往代销店，社员们知道她家的特殊情况，耐心期待她开门营业，她从不扣秤少寸，供货及时，商品无霉无烂，未差款错货，加之她是军干家属和知青的特殊身份，社员们众口铄金地夸赞她，供销系统也经常表彰、奖励她。

大队调整领导班子后，淡平和席易分别当上了一、二把手，他俩下队路过代销店，看到颜辣妹在耐心的售货。淡平低声夸赞：“我们这位战友娘子硬是贤淑、能干。”席易点头赞同。

辣妹看到二位战友热道心肠，端板凳让座道：“二位战友请坐，我家的情况你们都晓得，能不能找个合适的人来接替代销店？”

席易哈哈大笑：“哦，辣妹，老淡和我刚任职，你就抽吊筒啊！”

辣妹诚恳解释道：“哪里话，我是怕家务事多，耽搁乡亲们购买物品。”

“你的工作，公社干部和供销系统及大队的群众都满意，我们支部向公社报了，你不仅要继续管理代销店，同时还要担任大队的妇联主任哩，每个月有三十分，加上代销店的工分，完全可以不参加劳动，就可以分回全年的口粮，这事你该和根亲商量商量。”淡平认真地告诉她。

席易又补充道：“推荐你当大队的妇联主任，不是我和老淡凭战友的关系开后门，是全大队党员和社员们共同推荐。这样还对以后你进厂和提干奠定了基础。另外，骆建在县培训赤脚医生半年期满，结业回大队。按上级要求，各大队都要办合作医疗点，我们召开了干部群众会，传达了上级的文件，大家都要出钱投劳，在这间房子的旁边修建会议室，合作医疗点，同时还要修厨房，厕所。今天，我是和淡书记到各队去落实这件事，明天就要动工。”

辣妹沉思片刻后，笑答道：“盛情难却，我先干着看根亲有啥意见再定好不好？”

淡平爽快答应：“就这么下来。”

社员们抬石头，扛竹子、树子，纷纷集聚在这代销店。淡平、席易指着摆放地点。仁会计到后，他们放线，安排劳力取土打石头平地基。

几十个社员打石头，用泥土筑墙，调成石灰、水泥浆刷墙面，会议室安装的石凳子为坐的板凳，医疗点购置了一些简易的医疗器械，治伤风感冒的药物。

骆建这个学了半年医术的赤脚医生，内心极其矛盾，他殷勤地给辣妹帮忙，送英雄笔，不惜重金收买知青办的人，写诬告信陷害竹根亲，却始终没有摘取她的芳心，气绝黎玉清大娘的目的仍是想把军官娘子弄到手。骆建喃喃自语：“她是军婚，又是知青，两档高压线，关键问题是她现在是个已婚妇女了，唉，还是找个黄花闺女为妻妥当点，暂时放她一马。”

骆建积极为医疗点采购物品。他到供销社去购买物品时，发现游芹在营业员的位置上，很惊奇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游芹长了一双丹凤微三角的眼睛，细条掉梢眉，身段苗条，个子不高，肌肤健康，衣着朴实，做事很灵巧，不太注重讲话的策略，说话容易无辜错伤，同学和知心朋友劝过她，她曾经想改，实际上难以克服，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她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也就不计较了，自她懂事开始，心里就苦恋竹根亲，眼见竹根亲和颜辣妹结婚成家，哭了好几个通宵。直到考试和推荐读了一年财贸学校，安排到供销社实习。

她听见骆建阴阳怪气的问话，有心戏耍逗他：“我在这里耍。”

旁边的营业员帮忙介绍：“她是财贸学校分来的实习生。”

骆建惊讶，这家伙真厉害，当了营业员连学友都不晓得，惊诧地说：“你这家伙真有一手，弄到好工作还要保密。”

“喂，你硬是尖嘴薄舌，脑壳短了路，你是我什么人，我要敲锣打鼓的告诉你，我读了财贸学校，分配到供销社当营业员了，哼，你多伟大哟！” 游芹毫不客气地把他训斥了一气。

骆建这个人，有时脸皮特别厚，见游芹虽无辣妹的姿色风韵，却有份收入可观的稳定职业，与之组合不十分称心如意，男婚女嫁也勉强凑合，于是马上软下来：“游芹同学，为了祝贺你跳出农门和刚才语言冒犯，中午我做东，请你吃午饭。”

“孺子可教耶！”游芹傲不可及地回答。

骆建主动进攻，甜言蜜语，猎取了游芹的芳心，二人相商谈如何安家过日子，都表示取长补短，相伴终身，各自征求家里人的意见，形成共识，登记办理了结婚证书，选择良辰吉日，按当地风俗，男娶女送，吹拉打唱，接送呈祥。

骆建和游芹结婚后，小俩口开始过上了小家庭的生活，日子还很甜蜜，有时住在供销社，有时留宿医疗点，从未落单。游芹休星期也主动到代销店与辣妹交流经商方略，间接学点医疗方面的皮毛技术，她和辣妹是同年出生，辣妹大月份，二人以姐妹相称，关系处得比较融洽。

骆建有娇妻相伴，想打辣妹主意的邪念暂时稍为收敛，一旦见到游芹和辣妹在一起时，从五官、肤色、体态、言谈举止相比，心里总是暗自叹惜，总觉得自己的妻子不如别人靓丽。

游芹休假的时候，带些肉、酒，改善调剂生活，多弄几个菜上桌，她到代销店：“颜姐，中午不要回去弄饭，到我家来吃。”

辣妹客套一番，半推半就接受邀请。

酒、肉吃进胃后，骆建挑逗性的语气问辣妹：“辣妹，怎么样，丈夫结婚一个月就离家归队了，刚尝到甜头就独守闺房，日子难熬吧！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结婚哩。”

辣妹明白他在挑逗，百倍警惕的回答：“他人虽然不在我身边，他的心永远在我心里。自己选的路走得再苦再累都心甘情愿。”

游芹白了丈夫一眼：“哼，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未安好心吧！热萝卜空操心，冷萝卜辣怀心。” 游芹辛辣的讥讽和训斥，心里对丈夫顿生疑点，处处提防。

辣妹听见他们之间的争风吃醋，借故离开，回到代销店。

爱慕虚荣的骆建被窘迫得自惭形秽，当着别人的面，遭尖嘴薄舌的妻子针尖对麦芒的讥讽，顿觉难堪，小俩口子的感情摩擦火花渐渐发生，他俩本就是男女之间相互利用的组合，没有真心实意的情感，只是谈婚论嫁年龄的平庸组合，更经受不起这种隔阂的出现和不断加厚。

正值骆建准备猛烈反击之时，双主将发生难以收场的争持之际，推荐考试就读师范校的李宽，喜进卫校的杨小梅二人来做客，才解了窘迫之围。

二位女士才到代销店，邀请辣妹到厨房去炒菜、烧汤。

骆建和李宽喝酒划拳。

女士们看到他们的做法，不屑一顾，到代销店边吃饭边聊女人之间的秘密语言。

“小梅，你耍男朋友没有？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吃喜糖？” 游芹细心关怀的探问。

“还没有。”杨小梅摇头回答。她肌肤不及辣妹，间于辣妹和游芹之间，但她面容亲善，性格慈软，非常温驯，做事举棋不定，很少与人争长道短。她见到学友们均成双结对，内心焦急，介绍的对象高不成，低不就，很难选准白马王子。她原来心中挚恋着竹根亲这个目标是明确的，又不便与辣妹和游芹去争夺，根亲和辣妹结为伉俪，刺痛一番暗恋的苦心，只好把那份爱深深的埋藏在心里，至今尚未定准相爱的目标。

骆建和李宽一边吃菜，一边喝酒，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均有八、九成酒意时，李宽想知道年轻人婚后的实际生活状况，于是向骆建打听：“老同学，说实话，结婚和不结婚有何区别？”

“显然，结婚以后生活有神奇和乐趣，也有结婚的苦恼。你啥时候娶妻成家？”

“还没准。”

“哎呀，不必那么苛刻，已到晚婚年龄，条件不要古板的锁定，有基本相配的就行，重要的是双方都能接受。”

“好吧，听你劝告，我抓紧时间明确目标，请大家喝一台喜酒。”李宽酒后吐真言。

巧遇杨小梅来放碗筷：“小李，你要请我们喝喜酒？”她顿时有醋意翻滚的感受，脸上火辣辣的灼热。

“小梅，等会儿我向你透露一个秘密。”李宽神秘兮兮地说。

骆建酒醉心明白，他们要说悄悄话，借口走来：“你们聊，我先出去办件事。” 骆建出门后向代销店走去，他有些头昏眼花，走路东倒西歪的，见辣妹近似游芹，双手欲伸去拥抱。

游芹见状，疾斥责：“你龟儿子马尿喝多了，还敢乱动手脚。”

辣妹闻到酒味，机灵一闪，骆建踢到凳子坠地。

游芹前来扶他：“喝不得就莫喝嘛，疯疯癫癫，丢人现眼的。”

“对不起，是我看花了眼。” 骆建一个劲的道歉，说话时，好向舌头都打不直，言词都含糊不清。

“呸！”游芹沉下脸，扶他到床边，狠狠地把他推到床上，拂袖而去。

厨房里杨小梅目睹李宽酒已足量的神态，斟开水递过去，关切地问候：“小李，喝醉没有？”

李宽满脸通红双眼被酒精刺激得像一对红眼球，眼皮都不时打架：“差点喝醉。”说话传出的气体通过空气都有熏人的酒味：“小梅，干脆点，嫁给我要不要得。”

“你是不是酒后胡言乱语！”

“我是酒后吐真言，自从你抓那玉鸳鸯我已明白，我会娶你。嫁给我吧，小梅，我会好好待你的。”

杨小梅见她用这种方式求婚，在这种状态下谈婚姻大事，劝道：“有话等你酒醒了再说。”忙去收碗筷去洗，李宽伏桌而睡。

果然，李宽和杨小梅同城读书，闯入恋爱的境地，并结为伴侣。夜深人静时，辣妹点着煤油灯，回忆骆建挑逗语言，游芹的训斥，又遇骆建酒后疯疯癫癫，动手动脚，真担心此人一直想打自己的坏主意，一旦失去清白之身，愧疚于忠爱自己的丈夫。于是决定再次向淡平和席易提出辞去大队代销员这份工作，远离心术不正之人。

席易见辣妹再次提出辞呈，问淡平：“老淡，辣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淡平略思片刻：“我认为是两个原因，一是安全系数，二是报酬问题。你找木匠把代销店的柜加固，增加防盗功能，另外，我们开支委会讨论一下，每月再给她加20分。老席，她毕竟是我们战友的家属，她的工作问题，必须老竹表态才行。”

辣妹理解淡平和席易对根亲这份深情厚谊，只好自己心中的烦恼不便倾吐，只好硬着头皮肩挑操持家务，管护竹山，经营代销店，同时还担起大队妇联主任的担子。只是内心时刻提防骆建，辣妹把家事和心事写信告诉丈夫，只是骆建有歹意未提，怕丈夫怨恨自己无凭无据说他学友的坏话。

根亲向妻子回信时严肃指出：相互要绝对珍惜得之不易的情谊，保持高度警惕，不能失去贞操，为夫妻间纯洁无瑕的感情负责。并提示她，龙竹山有严格的传统习俗，一旦已婚人员发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除了国家法律处理外，当事人要受到捆绑游山示众的处罚。那时，造成身心创伤就无法弥补。

几个月过去了，婚后的颜辣妹受孕越来越显怀。她挺着大肚皮，做事的难度明显增加，伯父颜喜民，学友骆建、游芹、李宽、杨小梅，战友淡平、席易成双成对常帮她家担水、劈柴、碾米、磨面、，做繁重的家务事。

辣妹怀上丈夫骨肉的喜讯通过信件传到军营，根亲脸上堆满笑容及时回信，再三叮嘱妻子，常到医院找妇幼保健医生检查胎位是否正常，确保大人小孩平安无恙。

夜静更深时，辣妹回忆自己为人之妻后，过上了夫妻间同床相亲相爱的甜蜜生活，魂牵梦萦能与丈夫朝夕相处，期盼能共述惆怅，哪怕一个月有一天共渡良宵，也能解决爱的，闲时读一些花花绿绿的杂志和那些古典小说涉及情感之处的章节和内容，更逗得她心中不断升级，曾想找过懂情者解燃眉之急，想到自己是军婚，又是知青，婚姻家庭属于国家法律保护的高压线红灯区，丈夫的警示，山里的习俗，如破坏了纯真情操，哪一关都逃不脱惩罚。这些犹如一盆盆冰水泼向头颅，浇往全身不免又惶恐不安。想过解除这桩婚姻关系，却又舍不得丈夫的收入，社会地位及丰厚的客观条件。如果知青办因为知青已婚不予安排工作，随军安排是稳当的，对一个女人，能依托丈夫优势，摆脱贫困生活，改变自身山沟的生活环境，走进城市，安进单位，签字盖章领月薪已属于指日可待之事，况且夫妻的情谊从未出现过隔阂，感情是那么纯洁，没有什么理由分手，内心世界极其矛盾，迷惘的心，表现愈来愈浓。

辣妹收到根亲从部队发回的电报：“因工作忙脱不了身，请速来队。”她收拾行李，根贤送她到车站，突然感到肚子痛，到公社卫生院检查，已近临盆，只好在医院住下，生女婴，母女平安，黎桂香、淡青，根贤轮班抽时间到医院护理产妇母女。

根亲收悉电报：“八月初八，妻产女婴，母女平安。”他把探亲时给公社干部托买的东西寄回，暂时无法买的写信解释。然后把所剩余的钱一分不剩的寄回作为妻子月子里生活滋补费用。同时写信为女儿取名为竹晶心，竹，传统姓氏，晶，像水晶那样珍贵透明，受人尊敬，心，展示一家三个人犹如一颗心。

辣妹给根亲回信表示：有了爱情的结晶体，加固自己对丈夫忠贞不渝的情爱，会自觉当好贤妻良母，哺育好晶心，诚心做力所能及的事，不会在任何地方，任何人面前乱滴一滴口水。同时告知，临产前，大队代销店商品毫无错误地托附给游芹经营。

满月后，辣妹和晶心到照相馆去照了一张照片给根亲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