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才基本上把棺材里的东西都扔到门后了，还没有发现什么能拯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线索。

“深渊”对他显露出来的只是一片漆黑。

“这就是我想看到的？”徐有才不由得失笑。

夜色一点点浸染了这条街道，坐在门槛上的男人感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街道对面，远处的小吃店女老板关紧了房门，拉掉了灯，身影消失在门帘后。

徐有才扭头看向小女孩和她的妈妈住着的那栋铁黑色的居民楼，那里同样是一片漆黑。

随着夜色的降临，徐有才蓦然听到了一些声音，它们如此尖细，却又相当清晰，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耳膜中。

徐有才努力分辨着这些声音的来源。他发现它们来自某些发光的小小昆虫——如果它们真的是昆虫的话。

多亏了敏锐的视力，他看见这些“昆虫”每一个都长着不同的人类的面孔，除了背后有一对翅膀之外，它们活生生就是缩小了的人类，或者“姆指人类”。

他伸手捉住了一只，面孔是一个女人，女人被捉住的一刻显得相当痛苦，嘴角皱缩，眉毛也拧成了“川”字形。

它的同伴们掠过徐有才，已经向街道的另一侧飞了过去，女人面孔的飞行生物扭过头看了看，显得颇为急切。

徐有才松开了手。

“这就是让他们紧闭门窗的原因吗？”他摇了摇头，丝毫感受不到威慑力，除了脑袋里残余的尖细声音。

他回头望了望棺材铺的后门，那里的漆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他不想现在就跳下去，面对未知的一切。

他从门槛上站起身，迈开步子，朝着小女孩的“家”走去。

铁黑色的房子在街道边缘，旁边矗立着一栋红砖的小楼，再往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栋红很刺眼，哪怕是在夜里也能清楚地看到，这给了他极大的便利。

他正打算敲门，突然发现旁边的红砖楼里面传来灯光，一盏绿色的、拉绳的台灯放在了窗台上，灯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极为明亮。

徐有才想到了工厂办公楼105的那盏“永不熄灭的灯光”。

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于是决定先去红砖楼看看。

“还是应该有礼貌一点，里面可能有人住着……”徐有才嘀咕道，走上前去，右手放在门上敲了敲。

当当当！发出敲击金属的声音。

徐有才把耳朵放在门上倾听。

“里面有声音，但怎么没人过来开门……”

当当当！他又敲了一遍。

……

周牧野还在盘问胖老板。

胖老板苦着一张脸，抱着双腿坐在角落里：“女侠，我是真不知道了啊！”

“大巫师都说过什么，你都给我复述一遍。”周牧野问道。

“大巫师……就是让我们晚上不要出去，紧锁房门，窗帘也要拉上，这样就能活下来……我，我是个怕死的人，于是每次都非常严格地照着做……”

“不按照这种方式做的人会怎么样？”

“长期暴露在那种声音之下会精神失常，甚至会死……哪怕是在白天外出都有一定的危险。”

“白天会有什么危险？”

“会被‘放逐’。”

“放逐？”

“他们就消失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大巫师告诉我们，那就是放逐，他们去了其他的地方，生活条件更严格的地方，因为他们没有遵守规则，这里最重要的就是规则。”胖老板缩在角落里，说道。

周牧野点了点头，把铁棒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踱步思考着。

“他，”她指着徐有才：“可能是被放逐了吗？”

胖老板摇摇头：“他的身体还在，放逐是整个的消失。”

“那根据你的知识，他会是什么情况？”周牧野问道。

“他？”胖邻居想了想，回答道：“他应该是被‘提取’了。”

“提取？”

“我只是听说过这个词，也不能确定。”胖老板语焉不详。

当当当！突然，两人听见了敲门声，从红房子的大门处传来。

胖老板脸色微变：“快，不能让别人进来，我们成为房子的主人还没有很长时间，状态还不稳固，再进来一个人会破坏这种平衡！”

他以极快的速度起身，迅速从门边拿了一把扫帚，横着插在了门闩上。

“这也不管用啊？”周牧野顺手把手中的铁棒也插了上去。

当当当！

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挺执着……”胖老板嘀咕道。

两人听见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他要强行破门，我们得想一个办法引开他。”胖老板道。

周牧野刚要张嘴，就被胖老板制止了。

“我们想个别的办法……我记得红房子里面有一个神奇的东西，大巫师不让我们靠近，但现在也没办法了，哪怕是放逐，也比被怪物咬死的好……”

他冲到红房子二楼的房间中，很快拿回来一个被红布包裹着的东西，那个东西似乎有生命，周牧野能看到它在“蠕动”。

“这叫做‘神圣之手’。”胖老板露出贪婪的眼神：“我们把这个东西丢出去三十秒，外面的人一定会走。”

“它长期暴露在外面，会招惹来不干净的东西……三十秒问题不大，而且我们在房子里，不干净的东西进不来……就用一下，大巫师不会发现的。”

周牧野也没细细思考，只要能把外面的那个人赶走，她没什么意见。

胖老板迅速走到窗边，开窗、拿下来红布、扔出去、关窗，一气呵成。

“好了。”胖老板拍拍手。

“接下来应该是尖叫声和跑远的声音。”他一边倒数三十秒，一边跟周牧野说道。

三十秒很快到了，外面没有传来预期的动静。

“难道是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吓死了？”胖老板疑惑道。

周牧野：“……”

“你到底靠不靠谱啊？”

胖老板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等等，再等等。”

又过了一分钟。

胖老板打包票：“肯定死了，我们现在迅速出门把‘神圣之手’捡回来……尸体也捡回来，看看有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