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明媚。昨晚的一场大雨大大拉低了今早的气温.但随着太阳升起,地面的温度又迅速升高。蒸发的水汽吸附在人体的口鼻、毛孔处,沉闷的使人喘不过气来,在未来的几个月,这座城市都将是这种桑拿的模式。
季节告诉人们,雨季要来了!
雅加达国际机场候机楼,赵言手持登机牌,正要步入安检通道。忽然,他手中的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赵言皱了皱眉头,难道又有什么状况!
“赵兄弟,我是王坤,我想和你达成一项交易……不、不、不,不要忙着拒绝,只是耽搁你十几分钟的时间,我手头上有一样东西,我想你会感兴趣的,当然,如果你不满意,随时可以离开……对、对,我正在来机场的路上……”
十几分钟之后,机场的一间贵宾厅中,赵言和王坤相对而坐。“不知道王兄想和我达成一桩什么样的交易呢?我身上应该没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才是!”
“不、不,你有的……”王坤神秘的笑了笑,“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我是一个生意人,要是没有打听清楚,我也不会无聊到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需要一个美国政府的政治避难名额。”王坤开门见山的说道。
见赵言似乎有些不怎么明白,王坤进一步解释道:“就是一个类似美国最高法院“证人保护计划”一样,是对特定人群的一项保护措施。是一种抹去个人过往所有纪录,重新再来的一个举措。只是相比后者,前者要更加严谨、安全一些。”
“你是想让我通过中情局的关系,帮你弄到这么一个名额?”赵言有些明白了,“你就这么肯定我能做到!”
“这个世界很小,不是吗!”王坤有些傲然的说道:“在这片区域,我王家想要得到一些消息还是非常容易的。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无非是值不值得出手罢了……”
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细长的锦盒,王坤轻轻的将它推到赵言面前,“这是我王家老祖留下来的一件宝物,相信绝对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翻开盒盖,赵言看到的是一块寸许厚的玉圭。半尺来长,色作纯白,上面密密麻麻的雕刻着一些神秘的符文。
赵言眼睛微微一眯,竟然是神文!他略一探手,从盒中拿起玉圭,入手微温,竟然是一块罕见的温玉。别的不说,单单是这材质本身,就已是价值不菲。
他正要凝神细看,王坤从一旁探过手来,阻止了他的行为,。
“我知道你们这一类人都有些不为人知的异能,过目不忘什么的怕只是等闲事,所以按照规矩……”他从赵言手中接过玉圭,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绢布,包裹住玉圭的下半部分,再翻转过来,将它推到赵言的面前,“你可以先行验货,我相信它会令你满意的……”
买椟还珠!
赵言心中微微一喜,王坤想要交易的,居然不是那篇神文所载的内容。想必他错认那篇神文为普通的符文了。
居然还有这等好事!赵言已经决定,不管玉圭的背面记载的是什么内容,他都会同意此次交易,单就这篇神文,就值得他向赵德阳舍一次面皮。
玉圭的背面是一篇用大篆书就的短章,匆匆一瞥之下,似乎是一篇有关精神运用的秘法。
赵言无暇细看,“这等秘法,是一个家族的根基,为了区区一个政治避难的名额,你就舍得将它拿出来交易!”
“那又怎样,我和我的几个孩子早就被鉴定没有那方面的天赋,那我还留着它干吗……我是一个商人,信奉的是流动才能产生价值,一件死物,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来的实在……”
王坤理直气壮的说道:“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个家族已经快跟我没关系了,我还有必要为它守着什么吗!借用某人的一句话,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见赵言不语,王坤索性直说:“我王家先前可能是有得罪你的地方,但你应该清楚,这不关我的事,我此次来,也只为这一场交易,我想,你应该在乎的也应该是物品的价值而不是其它,成与不成,一言可决!”
望着王坤匆匆离去的背影,赵言随即拨通了赵德阳的电话:“有个交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一个小时后,在雅加达东区一个臭气熏天的屠宰场中,赵言再一次见到了赵德阳。
完全不同于外面肮脏的环境,地下的空间宽敞而明亮,完善的空气自循环系统在地下营造出了一个怡人的小气候,空气中甚至还带些淡淡地泥土的芳香。
这里就是赵德阳日常办公的场所,中情局行动处在东南亚的指挥中心。
“说说你的那个交易吧!能让你亲自来找我,应该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赵德阳举起手中的咖啡,轻轻地啜了一口后,怡然自得的说道。
他喜欢看赵言有求于自己的样子,这令他的心情非常的舒畅。从本质上来说,他是一个非常小心眼的人。
先前赵言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总归是给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虽然最后的结局也还算是圆满,但也令他大大的破费了一笔。赵德阳决定不管接下来赵言有什么样的要求,他都要小小的刁难一下。
赵言并不回答,起身来到书桌前的一盆绿植面前,缓缓探出右手食指,轻轻地点在植株的根部位置上。
几个呼吸之间,这株寻常的绿植很快突破了它几万年进化而固定下来的形态,反常的向上生长了起来。
沙沙作响间,枝叶无风自动,张牙舞爪的好似要活过来的似的,显得极其的妖异。
赵德阳“霍”的一声站了起来,狠狠地盯着缠绕在赵言指尖处的那一抹绿意。
他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说吧,你想要些什么,我必然倾力为你办到!”
大西洋上空,一架夜航班机正在万米高空平稳的飞行。在嗡嗡的发动机噪音的伴奏之下,绝大多数的乘客都陷入了沉睡之中,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在狭窄的机舱中不时回荡。
一个轻微的颠簸将赵言从浅层睡眠中惊醒了过来,飞机遇到了一股上升的气流。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戴在他手腕上的是一款百达翡丽限量版的男表,是温德从战场上得到的战利品,随它一起送出的还有一款与之配套的女表。
对于这类奢侈品,赵言并没有多少研究,所以也不知道它的实际价值,只是知道它并不便宜罢了,只所以戴在手上,也只是出于实用的目的。
起身打开头顶的行李舱盖板,赵言从旅行箱中取出那块玉板,放在手心细细地抚摩起来,温润的触感就如同在抚摩婴儿柔嫩的肌肤。
这还是他到手之后第一次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件宝物。
说是宝物那是一点也不为过,抛开其所承载的内容,单就材质本身而言,这么一大块温玉就已经是世所罕见了。由此看来王坤现在的处境有些微妙,为了这么一个政治避难的名额,也是出了血本了。
那篇神文被极有规律的雕在玉圭的背面,布局严谨、工整。难怪会被王坤误认为是装饰性的花纹,做出买椟还珠这种事来。
在仔细的阅读了一遍之后,赵言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跟他得自那篇皮卷上的秘文一般,这通篇百十来字的短章中绝大多数的字他都认得,但将它们放在一起,他就有些不知所谓了。没有独门的解读方式,这就是些毫无意义的文字组合。
想来也是,要是所有的传承单靠文字就能简单的传续下来,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奇功秘技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翻过来将玉圭正面的文字细细的研读了一遍之后,赵言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物有所值了,也不枉他用提取灵气的方法将它交换过来。
正面记载的是一部名为“三尸追魂术”的秘本。
作者开宗明义,是根据道门古老的言咒术结合流传在南洋一带的一些巫术改良而来,其中又参考了一些“降头术”之类的施法原理。在天地隔绝的现代,它只是借用了三十三天之上的那一位遗留在天地间的一丝道韵,早已不复原本言咒术的威能。
赵言精神一振,看来这就是他先前面对的诡异追杀了。要不是他有“燃灵火”相助,或许早已死于这一门秘技之下。如此威能,在创造者来说,却只形容为普通,真不知道原版的言咒术会是怎样的惊艳。
若是研习通透了,未必不能成为一道杀手锏。
下午三点,梵蒂冈。
昏黄的阳光下,在一座外墙斑驳的古老城堡的门口,赵言再一次见到了费力克斯。
这位伫立在门前的老人一如既往的严谨、整洁,胡须、鬓角修剪的一丝不苟,整个人也依旧如同岩石一般的坚硬。但以今时今日赵言的眼光早已发现这一切只是表象而已,老人的眉宇之间已被一层淡淡地死气笼罩。
费力克斯,这位曾经的强者,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光,能得你守在身边,这是我最大的安慰!”费力克斯紧紧地拥住了赵言。
“您的身体……”
“每天浸泡一小时的‘羊水’,一支缓释能量补充剂,十毫升的肌体修复液……呵呵!”费力克斯自失的一笑,“还是无法赶上肌体崩溃的速度……这已经是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剂量了。”
拍了拍赵言的肩膀,“去休息一下吧,毕竟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晚餐厨师准备了烤小羊腿和秘制熊掌,我记得那是你最欢吃的……有些事,我们晚上再谈……”
目送着赵言的背影步入城堡,费力克斯的面色随即阴沉了下来,在与赵言肌肤相触的一刹那,他已经判断出赵言还是没有达到他预期的境界。
哪怕只差临门一脚,他也已经没有时间继续等待,必须尽快做出决断了。
“阁下!”费力克斯的书房内,一位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在将一针管透明的液体注入费力克斯的体内后,开口说道:“除了赵先生,所有人的测试结果都出来了。”
“数据怎么样?”
“除去埃力克和米高,其它七人已经被确认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那么这七个人已经没有价值,将他们按各自的实力分配下去吧,虽然只是淘汰下来的渣滓,但论起个体实力也远超那些所谓的精英了……至于剩下的那三个,还需要对他们做更深入的潜力评估,我还需要更详尽的数据作为参考……”
费力克斯揉了揉额头,“时间有限,资源有限,由不得我不慎重啊!到底该让谁成为守护骑士呢……”
古堡的二楼,凝望着窗外的夕阳,赵言心里闪过一丝阴霾。在费力克斯与他相拥的刹那,他就已经察觉有一股外力巧妙的触及到了他背部的肌肉。在那一瞬间,赵言本能的阻止了肌体自然的动作,一副一无所觉的样子。
以费力克斯目前的身体状况,这应该是最后的测试了,那么在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为自己再谋些好处,应该不会引起反弹吧!
赵言开始一招一式的练习起那八式锻体术来。最近他有一个奇怪的发现,随着对身体各部位锻炼的不断深入,他的尾椎骨处总是时不时的发痒,好像要从那里长出一条尾巴来似的。
而且那八式锻体术施展起来也总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想来应该还有后续的招式才是。是自己的等级还不到那个地步,得不到传授,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餐桌上,等厨师上完最后一道甜品后,赵言将自己的这个疑惑向费力克斯提了出来。
“你能将那八式锻体术练出这种感觉,说明你已经非常接近它原来的本质了。”对赵言的这个问题,费力克斯首先是感到讶异。
“这门锻体术是根据一份古老的典籍整理转化而来,经过历代先辈们不断的调整、补充、优化,已经是一套非常成熟的秘技。在我们内部,更是非核心成员不得传授。但我记得它的原版应该不是这样的……”
费力克斯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又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老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但我肯定在哪里看到过有与你类似的相关记载……
这样,明天你可以去找遗产管理处的老洛奇,就说是我的意思,他会帮你办妥这件事,他也是目前世界范围内为数不多的几个懂得那种古老文字的专家……”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教廷遗产管理处大门的时候,赵言已经在那里等了有一会儿了。为了表示诚意,他特地早早地等在了门外。
有时候赵言也非常反感自己这种做作似的行为,明明只要按约定时间准时到达就好,却偏偏要搞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但从小接受的教育有时拥有一种可怕的惯性。
等到一个打着哈欠,带着两坨眼屎的老人来开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请问是洛奇先生吗?我叫赵言,得费力克斯阁下的授意,想向您讨教一些有关体术方面的知识。”赵言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以一种学生般的语气恭敬的问道。
“体术?年轻人你弄错了吧,我一个糟老头子哪会什么体术,要是懂那些,我也不会窝在这发霉的鬼地方混吃等死了……”
“我的意思是那些古老典章上记载的、有关体术方面的知识,比如现在教廷内部主流传承的那八式锻体术……”
“哦……你说的是那份用通用语记载的残章啊!”
好半天老头才回过神来,而且赵言的这个要求似乎搔到了老人的痒处,一瞬间,他混浊的眼中似乎有光芒散发出来。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脸,洛奇一把将赵言拖进了门内。
“现在的年轻人啊,肯像你这么好学的,真的不多了,不是我夸口,现在全世界掌握这种上古通用语的,绝对不会超过十指之数,我若是称第二,绝对不敢有人自夸第一……”
赵言顿时一脸的懵逼,他是来讨教体术知识,可不是来学习那不知所谓的通用语的,而且残章又是什么意思!
与沧桑古老的外在不同,遗产管理处的门内是一个乱糟糟的世界。狭小、逼仄,各种物件的摆放更是杂乱无章,赵言稍稍一个转身,柜子上的一堆书籍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别动、别动,那是查理二世的手稿……小心脚下,别踩到保罗阁下的那份册封书……”
经过一番艰难的行进之后,赵言终于在一张堆满杂物的书桌前坐了下来。
老洛奇从书桌底下捧出一个青铜箱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桌上,然后随手一拂,将书桌上的那些个名人物件如垃圾般毫不在意的扫到了地上,看的赵言的眼角一阵阵地抽抽。
“你瞧,这就是我从世界各地搜集到的各种通用语的单词,这件是从委内瑞拉的一处洞穴中拓下来的;这件是从南美雨林中的一座神庙里搬来的;这是从非洲一个部落的祭坛上得到的……”老头一边介绍,一边献宝似的从箱子中不断的拿出一件件地拓片、龟壳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动物骨骼。
“这种字体在各大洲都有存留,很显然,这是一种曾经流传非常广泛的史前文字,所以我将它命名为通用语……”洛奇得意的说道。
“洛奇先生,我想你应该了解我来此的目的。”赵言果断出言打断了老头滔滔不绝的话语,“我们不应该浪费彼此的时间。”
“年轻人,你以为我在浪费你的时间,不不不,你错了!”
老洛奇将脚边一个洗澡盆似的,也不知出自什么年代的青铜器翻转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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