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震惊的看着面前这张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皮子,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格列罗没有说谎,它应该来自一匹巨狼。
现在是上午11点,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不久。他们现在正在老多木格的家中参观那张属于传说中巨狼的皮毛。
这是一座位于怀特霍斯西北方向,约三十英里外一个叫卡克罗斯的小镇。也是格列罗的家乡。
据格罗列介绍,从这个方向出发去往野羊山谷,大约还有五十英里的路程。
在征得主人的同意后,赵言凑近狼皮仔细的观察起来。
这张皮子的毛色呈乳白色,与北极熊皮子的相似度极高。但不同的地方在于,它是双层被毛,外层的毛发浓密,而且质地坚韧,逆向摸上去有一种针刺的感觉,内层则是一层细密丰厚的绒毛。典型的寒带地区动物的特征。
整张狼皮非常的完整,没有一丝伤痕。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尾巴部分的毛是黄色的。怪不得那名中国人只愿意出到三万美元。
赵言将手轻轻的贴了上去。
顺着皮毛之间一层不为人知的网络,赵言的精神力完美的锲入了进去,一瞬间,一股淡淡的忧伤涌上了他的心头。
赵言微微一震,果然,这是一只灵性动物,也就是世人俗称的妖怪。那么,就是它了。
“不介意的话,你能告诉我你是哪里找到它的吗?”
赵言扫了一眼身旁正滔滔不绝的吹嘘着自己英雄壮举的多木格,一个长着一个硕大红鼻子的老人。
“什么?你说什么?找到……小子,你这是在侮辱伟大的老多木格的人格,我要与你决斗……”老头一下跳的老高,鼻子的颜色也瞬间愈加鲜艳起来。
“如果你愿意将整个过程完整的叙述一遍的话,我愿意出一笔酬金,用以安慰你受伤的心灵。”赵言平静的说道:“你可以说一个你认为合适的价格……”
离开多木格的家后,两个人踩着齐脚脖子的积雪,闷头向格列罗的家里走去。
“你不是来旅游的对吧,王,你是为那匹巨狼来的……”
“没错。”赵言点了点头,干脆的承认了下来。明摆着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格列罗呼了口气,“那么……有关租用狗队的事……”
“如果你这里没有问题的话,我想今天就启程去往野羊山谷……”
“没问题,没问题,一切都是现成的,你想什么时候走都行。”只要自己的利益没有受到损害,格列罗才不在乎赵言为何而来,一只死了的狼而已。
“只是有关费用的事,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商量一下。”
“不不不,你别误会,王,我不是想临时提价。”迎着赵言冷电似的目光,格列罗不由自主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你看啊,以你此行的目的,你肯定不会沿着安全的河谷线路走,而一旦深入丛林,就不可避免的会遭遇各种各样的危险……我的意思是,为了保证我的财产安全,你是不是可以支付一笔保证金……”
格列罗摊了摊手,“这应该是个合理的要求,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毕竟这里拥有狗队的不只是我一家,或者你也可以买一辆雪地摩托什么的……那玩意儿功率大,相比狗队,它能装载更多的物资……”
六条强壮的阿拉斯加雪橇犬,拖着满载着足够一星期的补给和极地装备,在雪地上奋力奔跑。
为此,赵言付出了足足一万美元。
临行之前,格列罗特地指出,根据这几天的天气预报,一场巨大的暴风雪正在赶来这一地区的途中。选择此时出行,有很大可能会与其迎头撞上。
一旦真的遭遇,那么一定要赶在暴风雪来临前,给自己留出搭建一个安全避难所的时间。
极地风暴的威力,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这是格列罗的原话,从这句话中,赵言听出了慎重,也听出了隐藏在其中的那一丝不屑。
五个小时后,赵言停了下来,远处的山脉已经近在咫尺,似乎只要再稍加努力就能抵达,但他知道必须要停下来了。
极地风暴来了。
一条黑线将天空分割成了两半,前面是黑云滚滚,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后面,赵言转头望去,则是艳阳高照,碧空如洗。
忽然,远处的天空中有一个光点闪烁了一下,赵言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一架无人机!
是针对自己的吗!被人盯上了!
如果不是为了规避风暴,无人机下降了高度,赵言还不知道居然有人已经盯上了自己。
对于自己行踪的暴露,赵言早有心理准备。在这个满打满算不到人口的城市,像他这么一个外来人的出现,怎么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目光。
就是不知道来的会是些什么人了。
根据无人机下降的轨迹,赵言大概判断了一下对方的位置,应该在距离自己六七公里之外。
一切都将在风暴来临前见到分晓。
赵言解开狗队的绳索,开始给它们喂食。经过五个小时不停的奔跑,这些小家伙们的体力显然已经达到了极限,但它们还是遵循严格的进食规则,在领队狗吞下第一口食物后,其它的才狼吞虎咽般的吃了起来。
赵言用最快的速度为自己搭建好了一个庇护所,然后又将雪橇牢牢的固定住,想了想,又拿起一把猎枪,朝着来时的方向摸了过去。
这是一个大型的团队帐篷,看材质以及上面的涂层,应该是极地专用型的。
此时,在昏黄的灯光之下,两个结实的如巨熊一般的白人男子正围坐在取暖炉前,低声商议着接下来的安排。
“头儿,就我们两人,会不会太冒险了些!”一个较为年轻些的沉声说道。
两人有着相似的栗色头发,一样的黑眼睛、高颧骨,从脸型轮廓来看,应该是斯拉夫人种。
“能背负一千万美元的悬赏,怎么看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对这种人,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我的意思是,趁着这场暴风雪把对方拖在这里,我们应该召集更多的人手,然后全力一击……”
年轻人小心的看了他的队长一眼,“当然,也不用太多,一个小队应该足够了……”
“伊万,时间不等人,我们也就是占了个地利的优势,抢先了别人一步而已,一旦消息扩散出去,引来更强大的竞争者,我们拿什么来赚这一千万……
而且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个人在一门心思的往前赶路,根本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还没有摆正自己已经沦为被追捕者的心态,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这莽莽荒原之中,谁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待着我们,一旦目标受到惊吓,从而警觉起来,再想如此,那就难了,就像你说的,能背负一千万悬赏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队长从怀中掏出一个铝制的小扁壶,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满足的吐出一口长气。
“放心,伊万,我不会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的……两公里,只要对方停留十秒钟的时间……”队长拍了拍手边上的一把狙击枪,“那一千万就是我们的了……”
伊万搔了搔头皮,想想也对,即便狙击不成,以对方那狗拉雪橇的速度,还能赶得上自家的雪地摩托不成。
“嗯,外面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长期游走于生死边缘的经历,令队长感到了一丝不安。适才,仿佛有一阵雪落的沙沙声在他的耳旁响起。
“没什么大不了的,来之前就有预报说这场风暴很大,我们大概率的是处于风暴眼中间了。”伊万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
“等等,伊万……”一丝心悸涌上了队长的心头。他只来得及将手边的狙击枪往身前一挡,然后团身一缩,向后滚去。
“轰!”在一声枪械巨大的轰鸣声中,伊万高壮的身体猛的向后抛去,在他胸口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鲜血、碎肉一时间溅洒的到处都是。
不等伊万身体落地,在“嘶啦”一声裂帛声中,一条高大的身影如犀牛般撞了进来。
随即“嘭”的一声,一记势大力沉的直踹正正的落在了队长横挡在胸口的那把枪上。这一脚的力量之大,即便是高强度工程塑料制成的枪身也承受不住,塑料碎片呼啸着四下飞溅开来。
同时队长的身体如同被一辆疾驰的卡车迎面撞到了一般,直直的向后飞了起来,“呯”的一声,重重的撞在了帐篷的合金支撑柱上。帐篷的一角顿时塌了下来。
“咳咳咳……”在一连串的咳嗽声中,队长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是怎么发现的……”他心有余悸的问道。多亏那把枪挡了一下,以及自己后退的姿势也卸去了一大部分的力量,否则自己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安然无事的。
当然也不是全然无事,从他嘴角不住往下滴落的黑色血迹就能看出,他的内脏已经出血了。赵言这蓄力一踹,不是那么好接的。
“唰”的一下,他从小腿外侧的插袋中拔出一把尺许长的格斗刀,反手一握,然后往胸前一横,同时身体微微侧转,摆出了一个格斗的架式。
几乎同时,借着身体侧转的掩护,如变魔术般,他的左手中出现了一把小巧的手枪,朝着赵言举枪就射。
而就在他即将扣下的扳击的那一瞬间,赵言眼中精芒一闪,一道无形的精神波动透体而出,作用在了对方的精神世界。
这名斯拉夫人的身体瞬间僵住,已经扣下一半的扳击,却再也无力施加一丝力量。
经过几次的实战使用,赵言对这个所谓的“撼神术”的施展,已经到了举重若轻的地步。
虽然顶了个好大的名头,但它实际只是一道精神冲击而已,根据精神力行经路线的长短,对同样的一份精神力起到倍增与放大的作用。行经的线路越长,其倍增的作用就越明显。只是精神力使用的一个小技巧。
但即使如此,对常人而言,这般手段也已经是妖魔一般的力量了。
而且赵言的这个精神冲击法经过了智叟的改良,行经的路线跟费力克斯给他的版本相比,增加了几乎一倍。同样的,威力也比原版描述的有了极大的提升。
至于施法的时间并无滞后,同样只是一念之间而已,念动即发。
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
常人弹指之间,就有1600个念头生灭,对精神力量而言,时间几乎不存在滞碍。
赵言一步跨出,横越三米的距离,来到斯拉夫人身前。然后五指虚握如锤,一拳击出。
“噗”的一声轻响,斯拉夫人的身体猛然一震,体内发出一阵“哔哔啵啵”的脆响,星星点点的黑色血迹从全身毛孔处往外渗出,一道无形的波纹从他的背后透体而过。
随后整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溅起一地的雪粉。
赵言摇了摇头,还是没有控制好力量。
这一击的理想状态应该是对方全身骨骼粉碎,身体瘫软如泥才是。而现在对手毫无反抗的前提下,居然还有一部分的力量透体而出,从对方的背后逸散了出去,这说明在对力量的控制上,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接下来赵言没做更多的担搁,外面的雪落声已经由沙沙轻响,变得渐不可闻,这是整个风眼中的湿度正在被迅速抽干的征兆。
来这里之前,赵言对极地的气候也做过了解,像这类极地风暴,其风眼中短时的极端温度甚至可以达到零下六七十度。
现在虽然只是初冬时节,不大可能会出现这种极端气象,但即便是零下四五十度,在毫无遮掩的情况下,也不是人体可以承受的。
眼前的这具账篷已经不足以为他提供庇护,必须要加快撤离的速度了。
赵言疾步跨出帐篷,刚刚吸了口气,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空气中几乎没有一丝水分,这一口气下去,肺部就像被塞进了一把沙子,一时间火烧火燎的。
一阵冷风吹过,赵言激凛凛打了个冷颤,一时全身毛孔紧缩,像一粒粒小圆球般凸起。两三个呼吸之后,暴露在外的皮肤那种如针扎的感觉在逐渐消失,肤色也迅速变青。
赵言心中大骇,连忙鼓动全身气血,加快血液在体表及指尖等神经末端处的流速,同时身体的防御机制也自发的启动,血液中糖分的分解速度迅速提升,用以提高细胞质的浓度,防止身体冻伤。
抬头望去,赵言发现头顶巴掌大小的一片空隙中,一道冰蓝色的光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下降。
冻气来了。
赵言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风眼之外冲去。这东西可不是开玩笑,只要被擦着一丝,那就是冰雕的下场。
不知是否错觉,在冲出风眼的一瞬间,赵言只感全身一暖,同时全身上下那种针刺般的感觉又回来了。
赵言心中一宽,有感觉就好,这说明神经系统没有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但很快,另一个危机又接踵而来,他迷路了。
风眼之外,风暴夹裹着雪粉,呼啸着在天地之间来回肆虐,赵言眼前白茫茫一片,哪里还分辨得出东西南北。
赵言呼出一口白气,自己还是大意了,这天地之威果然不是人力能抗衡的。
幸好在出发之前,他为自己准备了一道保险。赵言伸手一掏,从口袋中摸出一个手机大小的仪器。
这是一个gps定位器,虽然只是普通的民用版本,但在这种空旷地区,用来确定一下大概的方位,也足够用了。
但很快赵言就皱起了眉头,这个花了他足足两百美元的东西。才一开机,电池就亮起了红灯。他没想到严寒环境对电池的续航力有这么大的影响,明明出发前才充满的电。
不能再担搁了,谁知道这场风暴会持续多久,长时间暴露在外只能是死路一条。
顶着猛烈的能把人吹走的旋转风,赵言躬腰缩背,尽量减少身体的受风面积。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营地的方向走去,每前进一段距离,他就开机查看一下自己的位置,并修正行进轨迹。
接收器中,一个红点在不断的闪烁,那是赵言预先埋下的信标,现在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半个小时过去,赵言估计自己已经前进了五公里左右。他再一次从贴身口袋里摸出定位器,然而这一次,无论他怎么摆弄,仪器都毫无响应,电池彻底耗完了。
怎么办?是继续前行还是就地挖掘一个庇护所……
赵言很快做出了决定,停止前进。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份热量都是宝贵的,与其在茫无目标的行进中耗完最后一份体力,还不如拼一拼运气,赌风暴很快就会过去。
忽然,远处隐隐约约的似乎有几声狗叫声传来。赵言心中一喜,他以近乎小跑的速度向那个方向跑去。
狗叫声越来越清晰,很快,一只形体壮硕的阿拉斯加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安全了!
赵言长长的吐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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