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娆神色尴尬地僵站在原地。

店主过了一会儿催问道：“小姑娘，买不买？”

季娆咬了咬唇，开口道：“算了，我……不买了。”

说完，季娆就尴尬地拎着手里坏掉的录音机准备离开电器商店。

就在这时，店里忽然响起一道奚落的声音，“买不起就买不起，在学校里装什么清高？”

季娆循声看过去，就看到了一脸哂笑的赵晓西。

“录音机是你摔的。”

季娆说，语气并非质问，很笃定。

“是啊，是我摔坏的，那又怎么样？”赵晓西并没有否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季娆质问。

赵晓西说：“因为看你不顺眼，这么做我高兴呗。”

“你摔了周老师借给我的录音机，就是为了让你高兴？”季娆气的咬牙切齿。

赵晓西根本没当回事儿，云淡风轻地笑着说道，“是啊，你天天拽个什么劲儿，高傲个什么劲儿啊？一台破录音机不就让你原形毕露了。穷酸就该有穷酸该有的样子。你看吧，我摔了你的录音机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难道你敢告诉周老师？你觉得，他会相信你吗？”

赵晓西看着季娆又气又震惊的样子，挑眉，“怎么，想打我？我警告你，王璐和姜时月她们现在就在店外面，动手你能讨到好处？就算告诉周老师，你觉得老师在你和姜时月之间会相信谁？”

季娆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嵌入掌心。

虽然她的入学成绩是全县第一，但是，老师并不喜欢她这种不合群，行为乖张古怪的人。

老师更喜欢姜时月那种讨喜、乖巧的好学生。

“丑人多作怪，别以为你和厉昱修一桌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少在那里做白日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赵晓西说说完，然后就得意洋洋地离开了电器商店。

季娆抿着唇，僵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店主出声说道：“小姑娘，你还不走？是有别的什么需要吗？如果没有什么需要，我这儿要关门了。”

季娆回过神，说了声对不起才抬脚离开。

季娆走到通往自家院子的那条小巷，远远就看到倚靠着路灯灯杆的身影。

厉昱修人高腿长，姿态挺拔，即使慵懒地倚靠着路灯灯杆，却没有丝毫颓废之态，分毫不折损他的清俊之态。

待季娆走近，厉昱修看了一眼她手里提的破录音机，长腿一伸，拦住季娆的路。

季娆侧目看向他。

厉昱修收腿，站直身子。

季娆只到厉昱修的肩膀，她抬头仰视着眼前的少年，“有事吗？”

昏黄的灯光，给眼前的少年镀了一层黄色的光晕，让他鲜明的五官显得柔和了几分。

厉昱修测量道路宽度一样，伸了伸胳膊，转了转视线，打量了一翻，一副很散漫的姿态，坏笑着说道：“嗯？路这么宽，难道我伸伸腿还碍着你了？”

季娆：“……”

无聊。

季娆无语地走了。

厉昱修目光深深地看着季娆纤瘦的身影，直到小巷子尽头的院子里亮起微弱的灯光，他才抬脚离开。

＊＊

第二天。

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有同学再找她麻烦，厉昱修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季娆感觉自己好像终于回到了之前那种感觉。

孤立，坚定。

她真希望这种日子可以持续到高考结束，但是，只要一想起摔坏的录音机，她就会烦躁，尤其上班主任的英语课的时候，她会格外心神不宁，内疚不安。

季娆还没想到解决办法，最怕班主任提还录音机的事。

讲台上，班主任正在收拾教案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王璐站了起来，说道：“周老师。”

周邵阳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王璐，“有事？”

王璐说道：“周老师，我也想借您的录音机和美国之音的学习磁带，所以，等季娆听完能不能借给我听两天？”

周邵阳闻言，十分欣慰，笑容和蔼地说道：“当然可以，老师看你们这么积极学习，肯定会全力支持！”

“谢谢周老师。”王璐笑的眉眼弯弯。

季娆低头看着课桌上打开着的英语书，却看不进去一个单词，但是她也没有移开视线。

心虚。

“啧。”

厉昱修低低地出声。

季娆稍稍抬眼，瞅了他一眼。

厉昱修低声说：“说一句好听的，录音机的事我帮你搞定。”

季娆无动于衷：“无聊。”

厉昱修失声轻轻一笑，很短促，转瞬就淡去了。

这是季娆第一次看到厉昱修笑，这种笑不是讥讽哂笑，而是那种身心都看的出愉悦的，再自然不过的笑，冷硬的五官一瞬间就暖了，柔了。

季娆看的心尖一颤，忙收回视线。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嘈杂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噗通、噗通，在她的胸腔里，分外猛烈。

＊＊

季娆现在学聪明了，放学回家，只要看到任何季大川在家的痕迹，她就跑，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远跑多远，作业多的话就跑到到爷爷奶奶那儿，做完作业再回家，作业少她就跑僻静点的路灯底下看书，背英语。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两天。

录音机的事迫在眉睫。

王璐来找过她两次，她什么时候用完录音机。

一脸的幸灾乐祸。

厉昱修这两天也没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地好整以暇地看一眼季娆，一副“少爷我等着你说跟我说一句好听的”的姿态。

王璐见到季娆就提录音机的事，用这种方式刺激季娆。

季娆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很清楚，录音机的事早晚都要解决，最多只能拖个三五天。

让她跟厉昱修说点好听的，她肯定说不出来。

而且，就算说了厉昱修恐怕也不会真的帮她买一台录音机，毕竟一百多块钱呢，不是小钱。

季娆也没敢跟爷爷奶奶开口提钱。

两个儿子把老人掏空了，她现在还能继续读书都是拼命争取过来的。

越想越难受。

季娆手里拿着笔，却没有在做题，而是盯着桌上摊开的试卷发愁。

正愁到头秃时，耳边响起一道压的低低的，清润带笑的男声，“喂，请你吃包子。”

请她吃包子？

季娆回神，转头看向厉昱修。

厉昱修嘴角勾着笑，“你这么包子，肯定喜欢吃包子，大肉包，不便宜，趁热吃。”

季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