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二章 惠妃,淑妃,贤妃
这颜月娥愣了愣,拭干眼泪,看了秦墨半刻道,“这个东西,必须要去内务府拿了——!”
“承乾宫那边怎么说——!”
坤宁宫,缭绕的香薰沁满屋子里所有的东西,矮榻,贵妃椅,一色的花架子,前殿放着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梨木圆桌旁,紫檀嵌竹丝梅花式凳,屋里的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屏风,皇后坐在上位,背靠着黄色锦缎攒金枝软枕,一手扶在那枕头顶端,眉眼低垂,凌厉的看着下面,眼眸里满带的高傲。
今日的皇后,依然是一身明黄正宫宫装,头上戴着牡丹花,发髻上钳了百鸟朝凤金步摇,里面穿了交襟锦缎单衣,外罩黄色金线暗花的绣牡丹凤袍,眉心落了一朵牡丹,耳上带着琵琶样缂丝金耳坠,浓妆,让这本不年轻的国母看起来却活力了许多。
“承乾宫这两日,那贵妃突然从床榻上好了起来——!”
“你打听清楚了么——!”
那宫女跪在地上,一脸的诚惶诚恐“回禀娘娘,打听清楚了——!”
“啪——!”矮几上从茶盅,突然捏在手中,狠狠一甩地上,便砸成了粉碎。
宫女见此,那削薄的肩抖了一抖。
皇后冷冷的声音,恶狠狠的眼神“当初本宫怎么说,让你们好好看住那位进宫的秦大人,你们不听,现在可好了,太医都办不到的事儿,她竟然治好了那颜贵妃的病,这不是告诉合宫,之前那个占尽后宫宠爱的女人又要起来了么——!”
那宫女一听皇后的怒言,只急的压低了声音,俯身道
“娘娘切莫那么担忧,那贵妃娘娘万一这身子好又得起宠来,这合宫上下,便不只是娘娘一人恨她,娘娘想,那永寿宫的惠妃吃素的么,更何况,还不单单是贵妃,谁不知道,她们姐妹一直一起联手的,还有这钟粹宫的淑妃呢,淑妃娘娘虽然平日看起来为人不张扬,可也诞育了皇子成年,而且,在宫中这么多年,可见也是个厉害角色,娘娘又何必要自己去担心这贵妃呢——!”
“再说了——”这宫女的声音渐渐矮下去些“不论这贵妃娘娘得多少宠,皇上又多宠爱她,她到底没有皇子,生不出皇嗣,便没有依靠,无论她现在掀起多大的风浪,都只是一时的,皇后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对自己根本没有多少威胁的人发这么大火——!”
宫女说完,将眉眼低下去。
这宫女的一番劝服,那皇后才安静下来,又把刚才侍女的话细想一番,说透了,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她自己也知道,只是自己不放过自己罢了。
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一提起惠妃,淑妃,还有那四皇子的生母皇贵妃,这才是更应该担心的,一想到这些,皇后又恼了
“别跟我提什么惠妃,淑妃这些贱人,都想跟我的儿子争宠,想把我儿的太子之位拉下马来——!”一想到,女人顿了顿,到底很平服了心气,傲然道“本宫是皇后,凭她们怎么大本事儿,也越不过我——皇后!”
一想到这个,最后皇后竟凄凄笑了起来。
“颜月娥那个贱人也不得不防,虽说她这些年侍候皇上,不曾有孕,但是终归她身体还年轻,说不定哪一天恰恰又有了——!”
“不可能——!”宫女立马回嘴,坚决的说道“贵妃娘娘进宫日子也不短,曾经身体没有抱恙时尚且没有,如果能怀上的话早就该有了,现在她的年岁越来越大,怎么可能还能有——!”
皇后的心静了静,站起来,从西窗望出去,那院子里寂静的可怕
“好好瞧着点吧,俗话说,这人就跟花一样,说不定哪天旁逸斜出,万一哪天她就有了呢,那这个贵妃倒时再治她便晚了些——!”
“既然娘娘如此担心,何不干脆提早预防,要不娘娘就早些出手——!”
皇后凝了凝,“我倒是想出手,只是,我要是出手,万一不成,可不便宜了后宫那另外一波小蹄子,本宫受累,却被她们白白占了便宜——!”
皇后又凝了凝,注意力已经转到了别的地方。
“这两天太子在皇上身边可还得脸,可有让皇上不高兴的地方——!”
宫女听见急忙俯身“娘娘放心,太子殿下已经是成年了人,心里自有分寸的,娘娘切莫焦心——!”
那皇后听见这个,才镇静点了点头,抬头,又对着那窗叹了口气。
“今日,坤宁宫里的动静,可别半点让外面的人知道,门口的丫鬟奴才都盯紧点,决不可让外面的人知道今日本宫发过怒——!”
那侍女低眉顺眼的谨慎的举动退出去“叶荷都知道——!”
秦墨今日被这贵妃娘娘相邀,便一同来这御花园中赏花,这御花园是靠北门,位置最里,这寒冬一来,这御花园东角的寒梅,开的那叫一个热闹,洁白无瑕的花瓣,寒风一吹,漫天飞舞竟如雪花一般,气息清冷,硬是带着寒梅的暗香。
闻着让人神清气爽。
这颜贵妃,今日出来上身一袭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下罩流彩暗花云锦裙,外披苏绣月华锦衫、手上挽着一条水绿色披帛,墨发只简简单单的梳了一个垂云髻流苏髻、发髻上挽着一枝水晶蓝晶御凤钗、那凤凰嘴中衔着的一串珠子格外的夺目,素手戴尊蓝夜水晶玉镯、脖子上挂着一幅白青玉玛瑙项链、青曦幻幽穆耳坠摇曳在耳间、胜雪的肌肤只画淡淡烟熏,螺子黛勾出的柳眉勾人心魂、殷红的薄唇似梅花的花蕊,一副尊贵的派头。
秦墨跟在她后面,只是很久未听得她说话。
鞋靴踩着细雪,发出吱吱的声音,梅花的花瓣轻柔的落在头顶,那颜贵妃伸手,从那一树的花瓣中摘出了一瓣梅花,握在手里。
许久,转头过来,娥眉间带着凄婉
“这段时间,我的病由秦姑娘照看,已经好了很多,皇上对我的恩宠,允许姑娘时常来我宫中为我瞧病,我也感念皇上对我的隆恩,只是,姑娘恐怕不知道吧,我心中绝得最愧疚甚至让我无颜面圣的事儿,就是,我盛宠这些久以来,竟然没有替皇上生下一男半女,说起来真是羞愧啊,连太后面前,我都不敢多去——!”
一句说完,似乎是自感心酸,秦墨见她已经在用袖子抹泪。
秦墨在原地站定,又凝了半分钟,她猜着她都肯定会给自己讲这个,只是迟早的事儿,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其实我进宫这么久,也听说了——!”
随后,秦墨淡淡的语气道,其实,应该更早,曾经从颜尤夜的口中旁敲侧击的听说过。
“但是我之前看病时替娘娘把过脉,并没有发现娘娘的脉搏有异于常人之处,而另外一些关乎娘娘本身私密,微臣不敢乱问——!”
那贵妃立马从前面抬手制止“你说的意思我都明白,如果姑娘愿意帮我,我对姑娘也是愿意配合,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墨一愣,“这——!”她之前跟爷爷学的都是风寒,外伤啥的,对这妇科类的还真的太生疏了。
那贵妃娘娘听秦墨的语气有凝,忽然转头,一把凄楚的模样,拽着斗篷,突然一把蹲下给秦墨跪在了地上
“请姑娘帮帮我——!”
秦墨脸上神色又难,便弯腰去扶“贵妃娘娘,你这是干什么——!”
这颜月娥顷刻便拿出手帕,擦着眼泪一声一声道“请姑娘一定要帮帮我,上天既然让我遇见姑娘,姑娘定是上天派来解救我的,在这深宫中,姑娘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姑娘能帮我治这病,也定有办法帮我助我怀孕,虽然我在这宫中势力单薄,但是日后如果姑娘有难,我能助姑娘一臂之力的,必定相帮,我在宫中这么多年,没有身孕,前前后后遭人冷眼,真的很难立足——!”
秦墨听着她的话,自己也一脸为难,先红了眼圈,她支手下去
“你起来。先起来,我这人最经不住人求,这是宫里,御花园,这前前后后人这么多,万一被那些宫女太监看见了,少不得是风波,你是贵妃娘娘,干嘛给我跪下,那不是祸害我么,你先起来——!”
那颜月娥红着眼圈,起来时太端着礼
“那姑娘可是答应了么——!”
秦墨站在原地思忖了半刻
“既然娘娘已经跪下来求我,我只能尽力一试,至于结果,我不敢担保——!”
那颜月娥才收住了泪。
“只要姑娘答应,我就放心了——!”
秦墨心里只暗暗叫苦,怎么她又接到这差事儿。
“刚才从那御花园东边过去的和那贵妃一起的就叫秦墨么——!”
“回惠妃娘娘话,是的,冰儿这段时间一直留意着——!”
从御花园迎面而来的一条小路上,一位盛装丽影的妇人,手塔在另外身边跟着的那丫鬟上,一步一步垫着脚走着,这低头回话的丫鬟也是机灵,见贵妃问,立马就低着身回话。
跟这位妇人一起的,是那旁边还穿着一件青色的孔雀翎是一件五颜六色颜色鲜亮的孔雀翎大氅,妇人梳着高高的灵虚髻,上面用碧绿的绿头玉簪子别成扇形的模样,穿插在那发髻之间,那簪子的颜色却跟她今日出来的那身衣裳相配,此刻,跟旁边穿着紫色貂皮大氅的贵妇人走在一起,俨然看着像姐妹的样子。
那穿着紫色貂裘大氅的妇人,也就是侍女口中称作惠妃娘娘的人,外罩着紫貂大氅,里面是紫荆花暗花的华丽锦缎,头上梳着高高耸起的惊鸿髻,用了几枝金裸子做成的簪子,将整个发固定,这惠妃的脸形是鸭蛋脸,五官生的端正大气,陪着一身鎏金大花的华丽装饰,格外的耀眼显目,她旁边的右手搭着的女子,装扮跟她差不多,却是气势便少了些下去。
这便是宫里人人都知道惠妃,淑妃姐妹了;
这惠妃刚听了丫头的那番话,明显神色上有些不爽,眼睛就瞥到一处去了。
看秦墨背影消失的地方满带敌意和不屑。
忽然间,看见那小道上夹杂的一个人,穿着绿绸裙,又是一身水濑的皮氅子,便主动靠过去。
那边的人原本不是朝这边走,只因为那两人的存在都太碍眼,余光一扫到,只能朝这边看过来。
“臣妾给惠妃娘娘请安,给淑妃娘娘请安!”
这惠妃吊着嗓子,神情里明显有些轻待“贤妃妹妹这是上哪去啊——!”
这便是宫里的四妃末的贤妃了。
这贤妃一直在宫中默默无闻,便不出名,也不喜到处惹事端。
此刻见这惠妃在问,少不得停了自己原本脚步,低声道“臣妾原本是要去那东面梅园采些梅花,臣妾的大姬一直想吃珍珠糯米丸子,臣妾想着,这月头,糯米丸子加点梅花进去是好的,于是便出来——!”
“是啊——!”这惠妃把帕子压在腹下便笑“说起这么多女儿里面,皇上对贤妃的大姬是最爱的,贤妃也是命好,虽没有皇子,上天却赏了两个女儿,且可人怜爱的,被说皇上疼,本宫每每在宫宴上看见她们,都觉得可爱的紧——!”
这贤妃低头和婉一笑“如何能比得上惠妃娘娘的五皇子,皇上器重五皇子,那才叫后宫的姐妹们都羡慕呢——!”
这惠妃听贤妃如此一说,也到未表现出不悦来,片刻,便邀那贤妃一同游览这御花园。
“听说贵妃现在求子心切,她身边那太医,还是皇上从宫外招进来的女官,她求了皇上,让那女官可以多次出入承乾宫——!”
这贤妃虽然说是被邀着一起游玩,却从刚才起,跟在那惠妃身边便一直头也不敢抬。
此刻听见这惠妃的话,
便只是低头垫着轻重附和道“贵妃娘娘的身体,应该是不能诞育皇子了吧,毕竟这么多年,皇上没少请太医为她瞧——!”
这句恰好说道这惠妃的得意处,人都放纵了些,便在那贤妃面前,扬手做了一个伸懒腰的姿势,又低头用手在自己腰后弓着身敲了敲。
做出一副格外娇贵的模样。
“你说她不能怀,可是,万一她偏偏就怀上了呢,皇上又一直那么重视她,如果她生下了孩子,贤妃,你的地位又到哪里去了——!”
贤妃虽然低着头,可是听着这惠妃这一句话,却是气的一张脸都沉了下来。
却也是因为始终低着头,那惠妃不成察觉,偏偏还一副自得自骄的模样。
“惠妃妹妹,你没见贤妃姐姐头都没抬了么,不管贵妃届时怎么得宠,皇上心中是有贤妃姐姐的,惠妃妹妹又如何非常如此说——!”
跟惠妃的略带霸道和张扬的性子不同,这淑妃便是后宫人人称颂的老好人了,什么话,会看场合,看脸色。
几个人一路行走,便是面和心不合,聊着聊着,最后到了那贤妃的闲月阁,那贤妃便先散去了。
“娘娘首先是要月信周期正常,娘娘从娘胎起就带着一股不足之症,另外,宫里的饮食,我查过娘娘的饮食记档,娘娘身体素来体寒,而食用大多之物也是凉性之物,而娘娘之前身体出现状况,也是如此——!”
“你是说,这宫内有人要害本宫——!”
这颜月娥一听秦墨讲起这个便一脸张皇,怯生生的惧意都落到那张小脸上。
秦墨抬头瞄她一眼
“娘娘莫慌,其实宫里的情形,多么凶险,娘娘比微臣更明白不是么——!”
“暗中害娘娘的人必是懂些医理,知道娘娘的身体状况,用食物来治疗病症和用食物去毁坏一个人的身体机能原理是一致的,娘娘体寒,再加上一些寒凉的食物,长此下去,娘娘的身体一定会出问题,别说怀孕,到最后连性命都不保,并且死的不明不白——!”
“是谁,到底是谁要害本宫——!”
“娘娘的饮食是由谁来负责——!”
这颜月娥低头想了一想“我们的饮食都是宫里按照份利给的,按理说根本不经宫中那位妃嫔之手,饮食都是光禄寺掌管的——!”
“不一定非要是什么高官,就是一些底下的人,如果对你的菜动了手脚,而且,这种方法,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只是长此以往,贵妃娘娘的身体就垮掉了。”
一听,这颜月娥也是满心心悸,以前,也知道后宫凶险,但是想着也是一些明面上的打骂,嫉恨而已。
可如今却不想,有人早已经谋划久久,是要她的名。
原本身体就单薄的女子,更被秦墨这么说通后吓的一声冷汗。
“还请姑娘救我——!”如果不是遇见了秦墨,恰好秦墨知晓医理,否则,她的小命早就不在了,怪不得她总说自己的身体那么爱得病,就是无缘无故就生了病。
“我这里有份禁食单子,你要记得,切不可多用上面的食物。我也会重新写一份你能食用的饮食,找一个信得过的宫女,每天去取这些食材来,还有,既然皇帝宠你,你又是贵妃,最好提出借用养病为由,让皇帝把你伙食单独引进你的宫里的小厨房来,这会儿贸然改你的食用单子,会引起一些人的恐慌,你要装做跟没事儿人一样,只是把饮食挪进自己宫中,便可保无虞!”
那颜月娥后只认真的点头,意示都听秦墨的。
今年的年是在京城过来的,将香香接来,两姐妹就是两朵花,越长一个比一个娇艳,不知不觉中,秦墨都没发现自己已经虚岁十七岁,香香也十三了。
不知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偶尔会想起一个人,一张本不应该在脑袋里出现的脸庞。
连秦墨自己都不明白,慕容庄,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呢。
到京中,香香和那司马文玉才是第一次见面,只是在漫长的十几天的过年的节庆里,两个人倒是笑闹的开心。
立马开春,秦墨便要准备栽秧育苗了。正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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