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格洛丽亚终于能在位于法国马赛北部、地中海上某个漂浮在海面上的安全屋里洗掉指甲缝里的黄沙时，已经是十天后了。

这十天里，他们狼狈地在沙漠深处躲躲藏藏，被迫啃了很久仙人掌。

然后在扎卡维兄弟会放松警惕的时候杀了个回马枪，解决掉一群小头目，并送上终身免费的豪华手镯。

格洛丽亚甚至还顺手在暗网上接了个任务——正好那群恐怖分子头目也在悬赏名单上。不过这笔钱也很快被换成了他们如今所在的破旧渔船。

没有选择陆地上的安全屋主要是因为最近追杀他们的人有点多，他们准备从海上绕路返回美国。

“所以我们的命是不是变得更值钱了？”罗伊心满意足地躺在沙发上，乐呵呵地看着暗网上对法外者人头的标价，忍不住咋舌，“天哪，要是哪天再没钱了，我们可以假装把红头罩交出去换赏金——反正他自己能逃回来，然后还能再卖给其他人。”

可循环再生红头罩给了罗伊一拳。

“你还是想想等会怎么和格洛丽亚认罪吧，逃命的时候她来不及和你计较，你猜接下来一个月她会不会逼你卖身还债？想想你已经欠了她多少钱。”杰森以痛饮美酒的姿势痛饮一大杯罪恶的可乐，然后对着罗伊幸灾乐祸，“你炸掉的可是格洛丽亚的全部家当，呃……”

杰森突然感觉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紧急集合，背后猛地升起一股寒意。

格洛丽亚正站在她身后，神色不明。

但依稀可见重新燃起的怒火。

“我怎么会让大名鼎鼎的军火库卖身呢？”格洛丽亚动作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翘起长腿，“毕竟我只是个柔弱的文职人员，只负责法外者后勤工作。”

杰森：……

“……见鬼的文职人员。”罗伊小声逼逼，“你应该直接加入行动，你的拳头比情报更硬。”

格洛丽亚没有接话，而是笑眯眯地看着罗伊，直接把队友看出一身冷汗。

“麻烦你再重复一遍？”格洛丽亚语气轻柔，“你要让我这个柔弱的后勤工作者去开枪或者肉搏？”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可乐罐捏成一个球。

罗伊看见皱巴巴的金属球在格洛丽亚手里转了两圈，然后又看见格洛丽亚的视线意味深长地落在他两腿中间。

吓得罗伊立马正襟危坐，捂住男人的尊严。

“……我只是开个玩笑，亲爱的洛丽。”罗伊扯着勉强的笑容小声说道，“你就适合待在后方为我们提供支援，这项工作可太重要了，上次要不是你的情报及时，我们肯定要受伤，还有上上次……”

罗伊对着皮笑肉不笑的格洛丽亚吹了足足十分钟彩虹屁。

开玩笑，要是真的惹怒了这位‘柔弱的后勤人员’，他下次绝对得光着屁股去执行任务。

虽然他有自信格洛丽亚对他的队友情——洛绝对会给他留下保命的武器，但是他并不想看见自己的大腚出现在新闻头条里——他可不是夜翼，以及格洛丽亚为了钱绝对干得出跟在他后面拍照并且把照片寄给报社这件事。

格洛丽亚点点头，一口吃掉罗伊上贡的巧克力，表情放松了一些。

罗伊和杰森都松了口气，格洛丽亚生气归生气，但其实还挺好哄的。

这次肯定和之前一样，格洛丽亚生气三天，然后在接到下一个任务时恢复正常。反正只是炸了一个基地而已，下次再建一个更好的。

不过这次杰森和罗伊都有些失算。

格洛丽亚不知道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原本由阴转晴的脸色再次恢复暴风雨前夜。

她打开手机，一把拍到罗伊脸上。

手机屏幕上一大片绿油油的，绿得所有人心底发凉。

“猜猜发生了什么？我亲爱的队友们。我们在逃亡的时候不小心炸了迈阿密航空位于中东的试飞基地，你们还记得这个基地吗？”

罗伊和杰森加起来一共四只眼睛里透着一模一样的茫然。

试飞基地？该不会迈阿密航空找上门索赔吧？他们应该买了保险？

不过，如果没记错的话，迈阿密航空最大的股东应该是哥谭首富。

杰森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让蝙蝠侠蒙受了财产损失。

格洛丽亚一脸头痛地看着两个不靠谱的队友：“很遗憾，我当初买了迈阿密航空的股票。”

“所以……？”

“……他们的试飞基地被我们不小心炸了——在我们被追杀的时候。当时那里正在举行非常重要的试飞活动，”格洛丽亚仰面瘫倒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语气虚弱，“——所以他们的试飞不成功，这导致股价大跌。而我们仅剩的一点钱已经被用在这个落脚地以及一些战损和赔款上——”

“宝贝们，明天我们只能吃空气大餐了。”

罗伊&杰森：……

“……也许我们还有点固定产业？”杰森小声问道，“比如其他地方的房产什么的？”虽然蝙蝠侠倒霉他会有点小开心，但自己也跟着倒霉就不是很令人愉快了。

“上个月，你和蝙蝠侠打架的时候毁了我们在哥谭的安全屋。然后红罗宾顺藤摸瓜查到了我们另一个安全屋，于是你生气地决定放弃它们。”格洛丽亚扳着手指数道，“上上个月，罗伊做饭忘记关燃气，结果在给你展示新枪的时候不小心烧了我们在洛杉矶的别墅；半年前，超人大战外星人，直接毁了我们在大都会的房子；再往前……还记得我们在纽约的房产是怎么消失在钢铁侠的炮火中的吗？”

杰森和罗伊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十天前，我们炸了卡维尔盐漠的最后一座安全屋。而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从不给房子上保险。”

“为了逃命，我们又放弃了我的硬通货——保险箱里的黄金和珠宝。”

罗伊和杰森同时倒吸一口冰冷且贫穷的冷气。

“看清现实吧，男孩们，”格洛丽亚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我们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而这个渔船的租期也快到头——我们甚至没钱续哪怕一天。”

这次轮到罗伊和杰森捂着脸无声呐喊了。

……

贫穷的法外者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彼此，总算意识到他们现在摸遍全身上下也不能摸出来哪怕一个汉堡的钱。

小队合开联合账户的坏处就在这里体现出来了，他们所有钱都存在瑞士银行的同一个账户里，而这个银行账户里的钱已经被换成沙漠深处的一抹烟花。

鉴于三人目前都属于离家出走的状态，没人想去寻求来自外部的某些援助。

格洛丽亚长叹一口气，语气沉痛：“伙计们，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宣布，法外者小队正式破产。”

杰森：……

罗伊：TAT

“再接个任务吧，”杰森这下也严肃起来，“总不至于被饿死。”

“没错！”罗伊也振作起来，“我们这次再玩个大的，放心吧洛，我们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

格洛丽亚‘……’了十分钟，目光飘忽地落在军火库空空如也的箭筒上，然后又放在红头罩空空如也的枪套上。

杰森这下也明白了格洛丽亚沉默的原因，他们最近的财产和武器储备都葬送在了中东的沙漠里。

格洛丽亚双手交叉，神态安详地躺在沙发上指挥队友：“杰森，给我拿一束白菊花放在我手里，谢谢。罗伊，你把我最喜欢的那条丝巾拿来，我要戴着它出席我自己的葬礼。与其等着你们赤手空拳去和敌人同归于尽，我宁愿自尽。”

“……我们剩下的钱可不够买花，亲爱的格洛。”杰森又喝了一口冰可乐，“总能搞到军火的，你相信我。”红头罩开始盘算地中海海域附近的□□哪个比较好抢。

“容我提醒，”格洛丽亚诈尸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雾蒙蒙的灰蓝色眼睛直直盯着杰森，“你的弹匣饿得能吃下一整头恐龙，你准备拿什么去抢劫？一颗勇敢而火热的心和破烂的头罩吗？”

三人的视线落在红头罩可怜巴巴的头罩上。

在早几天的追杀中，这颗脆弱的头罩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只要杰森戴上它，绝对能起到什么都遮不住的效果。

啊……该死的弹尽粮绝。

杰森咧咧嘴。

“我记得蝙蝠侠的基地……”

“想都别想！”格洛丽亚气势汹汹地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叉，“我可不准备再被红罗宾骚扰。他有哥谭的蝙蝠洞和旧金山的泰坦塔，而我呢？我只有一个键盘和屏幕凄惨分离的、好不容易在爆炸里活下来的黑莓手机！”

她是不怕红罗宾，也自信自己的黑客技术比起红罗宾来只好不差。但是好厨子也不能把空气变成和牛大餐，她现在两手空空，怕是要被红罗宾扒光所有秘密——只要他们敢跑去哥谭偷蝙蝠侠的装备。

最能惹事的罗伊事不关己地吹了个口哨，然后得到格洛丽亚的怒视。

“要不跟我回哥谭吧，”杰森无奈地抓抓头发，“那里的安全屋虽然被红罗宾翻过，但好歹我还有点固定资产。正好我有些旧事未了，去哥谭发展一段时间也不错。”

罗伊点点头，表示自己都可以，无条件追随队友。

“……我不想听蝙蝠侠再说一次‘滚出我的哥谭’。”少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卷发语气飘忽，“沙包大的拳头我承受不来。”

杰森知道这又是自己的锅。

上次他返回哥谭还是为了痛揍刚当上罗宾的提摩西·德雷克，而格洛丽亚则是他的队友和后援：“放心吧，蝙蝠侠没那么不近人情……大概吧。”其实他也很久没联系过蝙蝠侠了。

格洛丽亚瞟了杰森一眼：“那我宁愿相信蝙蝠侠和超人有一腿。”

等等……超人？

格洛丽亚的脑海里划过大都会明媚的阳光和快乐的居民。

不过还没等她继续往下思考，他们这个漂泊在海洋上的船屋似乎就撞上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