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的披风什么时候变成黑色的了？格洛丽亚疑惑地想。

但是，这个一贯在所有人口中都以仁慈与温和著称的超人现在看上去很不对劲，什么叫‘罪犯应该死在监狱里’？这未免有些……过于激进了。

听上去不像是应该从超人口中说出来的话。

格洛丽亚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背后的诺兰·布斯快点换好潜水服，她有预感，现在的情况有些危险。不过幸好她早就准备好了潜水艇在下方接应——同样是薅俄罗斯人的羊毛，伯恩和弗兰克此刻想必已经在潜水艇内等她。

这原本也是备用计划，格洛丽亚之前认为用不上潜水艇的。这东西她可没地方存放，又不能随手丢掉——毕竟没有一个垃圾分类箱可以分配潜水艇进去。但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心虚地扶了扶脸上的面具，确定含铅面具仍旧老老实实待在脸上。她应该不会在超人面前掉马，让FBI背上内部有背叛者的黑锅。

不然弗兰克恐怕得被卡尔·汉拉蒂重新关进监狱去。

“我想这不关你的事，超人先生。我只是收钱做事，有人让我把诺兰·布斯救出去。”格洛丽亚的声音透过变声器传来，她刻意改变了口音，假装自己是个大舌头的俄国人，“有那个时间您不如去解决一下那边的绿巨人，他看上去准备把在场所有人都解决掉。”

浩克还在发疯，被格洛丽亚骗来的德拉纳家族成员现在几乎都泡在水里，没有被一架直升机幸存。浩克像捞鱼一样把他们挨个甩上船，连同那些不小心落水的FBI和CIA成员们一起，所有人看上去都被不知轻重的浩克捏得够呛。

但是浩克似乎是玩嗨了，他不仅自己开心地在水里扑腾，还准备去折腾那艘饱经摧残的补给船。船上可怜的乘客们正在想办法安抚浩克，但他们显然也没什么办法。

格洛丽亚不是很想再拖下去，毕竟浩克是属于复仇者联盟的财产，那群FBI和CIA肯定已经联系钢铁侠了。

虽然她是很想让场面变得混乱一点，但不是这种程度的混乱，再来一些超级英雄她可就真的走不了了。到时候杰森和罗伊就得去弗农贝恩探望她。

铁窗泪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所以她得想个办法把这个蓝大个哄走，不然她没机会和诺兰一起偷偷坐潜水艇离开。

“我的合作者就在那边，建议你和浩克商量一下，把人分你两个审问。”格洛丽亚说道，“虽然我不是很想出卖他们，但你是超人，我可打不过你。”

超人只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将视线调转回来，似乎毫不在意。

他仍旧漂浮在格洛丽亚面前。

不知是太阳下山后冰冷的海水和夜风带来的错觉还是怎样，格洛丽亚感觉超人的眼底居然是一片冷漠。

“我对复仇者联盟的成员有信心——你们会在监狱里团聚。”超人义正词严，“但是你，小姐，我需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格洛丽亚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这个超人和上次她在瑞士的时候看见的超人完全不一样，至少那次交谈的时候她觉得超人是个十足傻气的正义人士。

而这次，超人似乎变得很……

格洛丽亚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非要打个比方的话，她觉得现在正看着她的超人像是在实验室里盯着实验体的莱克斯·卢瑟。

冰冷又机械地俯视人类，目光毫无人性，就像西伯利亚的寒流和北极的冰川，直直冻进人的灵魂里。

是错觉吧？

格洛丽亚心想。

“不想说吗？我总觉得你的目的和他们不一样，你不是他们的同伙对吧？”超人又看了格洛丽亚一眼，“还是说，弗农贝恩的水果罐头才能让你开口？”

“我讨厌水果罐头，这东西应该被诅咒进十八层地狱。”换好潜水服的诺兰·布斯站在格洛丽亚身后，“超人先生，我决定收回上次说是你的粉丝这句话。我要对你脱粉回踩了，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可真令人扫兴！你居然敢这样对待来救我的女王陛下！”

超人皱起眉头，盯着诺兰·布斯。

“我……”他开口说了一个字，然后就似乎有些困扰地捂住额头，“我见过你？是的，我见过你，你找我要签名。”

格洛丽亚知道超人说的是在瑞士的时候，超人以为她是FBI，还特意过来询问过他们是否了解关于低语者的消息。

但是超人的记性这么糟糕吗？

或许是粉丝太多了吧。

超人将手从额头上放下，目光重新恢复平静，似乎已经确定了诺兰的身份。

就在格洛丽亚以为对方会继续劝说她停手离开这里又或者逼问她的身份和目的时，她看见超人的眼睛慢慢变红。

这种红色她当然见过，就在不久前。超人用它击败了活火山。

格洛丽亚心下一沉。

她一把拉住诺兰，就地一个翻滚，躲开超人的热视线。

游艇房间的甲板顿时多出一个冒着烟的大洞。

诺兰躲进角落表情夸张地大呼小叫，“你这是侵犯我们的人权！超级英雄可没有执法权，我要抗议！”

然而这句话似乎让超人更生气了，他不再使用热视线，而是直接对着诺兰冲了过来。

格洛丽亚一把掀翻房间里的衣柜，趁着超人被倒下的柜子阻碍的一瞬间推开诺兰。

钢铁之躯的超人似乎并没有用尽全力，至少在格洛丽亚眼里，他现在的速度并不快，力量好像也不够强大。

至少衣柜是真的给了超人一点阻碍。

超人似乎也有些疑惑，他将衣柜推开，没有再继续进攻，而是冷着脸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格洛丽亚没有给他反应时间，她迅速从腰带里掏出闪|光|弹，拔掉引线仍在超人脚下，同时拉住诺兰。

“跑——！！”

此前被她切开大洞的玻璃彻底碎裂，变成两人逃生的通路。游艇的窗户距离海面有5米左右的距离，格洛丽亚在脚下悬空的一瞬间动作敏捷地在半空中转身，一手将早就准备好的另一枚烟雾弹扔进船舱，另一只手中的枪对着天空发射出一枚信号弹。

闪着绿光的信号弹发出巨大声响，然后在游艇上方炸开，不远处的浩克迅速被这动静吸引。

落入海中之前，格洛丽亚满意地看见一脸兴奋地朝他们的方向游来的浩克。

随即，她再度被冰冷的海水包围。

格洛丽亚憋着气，拉住诺兰向下深潜。

诺兰似乎完全没做好准备，他掐着脖子表情夸装地对着格洛丽亚呼救，不过格洛丽亚完全没有理会他，自顾自扯着他的领子沿着缆绳向下沉。

有什么东西从海底穿透，铁钩直直擦过格洛丽亚和诺兰，悄无声息地钉住游艇底部。

格洛丽亚最后看了水面一眼，游艇正在摇摇晃晃，看来浩克和超人这一场打得十分激烈。

于是她安心地扯住绳子，任由绳子回缩的力度带着她越潜越深。

……

幸好她在这里藏了潜水艇，不然今天就玩脱了。

格洛丽亚拖着半死不活的诺兰躺在隔水舱的甲板上，捂着心脏说不出话。

诺兰呕出一口水，嘴里还不忘胡说八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莉莎！我现在相信我们是真爱了，等上岸我们就去结婚！你觉得水晶大教堂怎么样？两千多个座位应该够宴请我们的朋友了！”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头顶上投下一片阴影。

诺兰抬头看去。

阴影的脑壳圆墩墩，红彤彤，眼睛的部分覆盖着白膜，正对着他王之蔑视。

“嗨！帅哥，”诺兰打了个招呼，“我觉得你很适合给我和莉莎的婚礼做侍者，一天五美元，干不干？”

杰森一脚踩在诺兰的脑袋上。

格洛丽亚看得一哆嗦，感觉红头罩这一脚其实是想踩她。

完蛋了！她完全不知道杰森会来！明明这艘潜水艇是她的，杰森怎么会在这里？！

“咳，嗨，头罩，好久不见。”

她真的不是做梦吗？

显然不是，因为红头罩对着她伸出了手，而那只手掌热乎乎的，和格洛丽亚被海水泡得冷冰冰皱巴巴手截然不同。

……死定了。

格洛丽亚乖巧地顺着杰森的力道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不出意外地看见罗伊也出现在杰森身后，“呃……你们怎么来了？我是说……看见你们很高兴，哈……哈哈……”

罗伊带着多米诺面具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他伸手将一大块毛巾盖在格洛丽亚湿漉漉脑袋上，然后像搓猫一样给格洛丽亚搓了个炸毛。

“我们再不来你就是不是就要毁灭世界了？老天，你知道我们从红罗宾那里得知你弄了一艘潜水艇和一架武装直升机入境的时候心里有多崩溃吗？我乖巧的秃鹫到底去哪里了？！”

格洛丽亚：……

首先，她这辈子就从没和‘乖巧’二字扯上过关系，其次，红罗宾怎么又是你？！

下次她一定要去哥谭揍红罗宾一顿。

伯恩和弗兰克也走了过来，两人现在已经换好衣服，看上去比狼狈的格洛丽亚强多了。

不过两人的眼眶都青了一大块，看面积大小应该是属于红头罩沙包大的拳头。

潜水艇本就不大的驾驶室里顿时窒息起来，格洛丽亚感觉自己的生存空间正在无限被压缩——被杰森和罗伊的怒火。

“……我错了，我以为这次不过就是……好吧我承认是我的问题，我最近有点无聊想找点乐子。”格洛丽亚乖乖认错，“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做什么了？不敢带着人去大闹领事馆还是不敢去和超人打架？或者下次你是不是准备去抢劫阿卡姆？！”杰森每说一个字，格洛丽亚就感觉自己缩小一分，她完全不敢抬头去看红头罩那个表情生动的头罩，只能暗自期待杰森轻点敲她脑袋，虽然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她活该。

但是她会弥补的，比如查清楚卢瑟和艾伯特的交易，毁掉卢瑟的实验室阴谋，调查清楚一切后再重新把诺兰扔进弗农贝恩。要是下次抓到罪犯的话，她会记得给这次被她的糟糕计划波及的FBI和CIA送点儿业绩。

圣诞节她还会记得带着水果去探望卡尔·汉拉蒂，感谢他培养出优秀的FBI弗兰克。

“……领事馆那是意外，那个不关我……”格洛丽亚弱弱地抗议。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看上去更生气的罗伊打断了。

“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在的日子里你居然还给自己找了个杰森！”罗伊愤怒地指着表情无辜的杰森·伯恩，然后又对着弗兰克指指点点，“你要干什么？替身文学吗？”

诺兰·布斯兴奋地举手，“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也要加入！”

罗伊的声音顿时又高了一个度，“你甚至还又找了一个搞笑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