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昨天忙了一天实在是太累,她一整晚睡得堪比高中数学课上打盹,睡眠质量属实有了量的提升质的飞跃。
坏消息,昨晚她困得没等到任如意回来就撑不住睡了过去,也就成功忘记了想办法阻止她与朱衣卫见面套情报、登宁远舟房顶听墙角。
……她是猪!!
厌厌地掰了半个苹果恶狠狠咬了一口,余清苒生无可恋地靠在马车壁上,试图假装自己是一条失去梦想即将被下锅的咸鱼。
“你怎么了?”听到声音的任如意侧过身子瞥了眼她的脸色,“不舒服?”
“没……”
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是个“蠢出生天的死货”,忘了阻止关键剧情的发生,所以这会儿恨不得穿越回前一晚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吧……
回忆起这一路上钱昭看着任如意时那微妙的审视眼神,余清苒又一次在心里狠狠唾弃+爆锤了一波前一晚瞌睡虫上身的自己。
余清苒你这头众人皆醒你独睡的猪!
让你睡!!【弹脑壳x1】
我让你睡!!!【弹脑壳x2】
再睡就拱出去啊!!【弹脑壳xn】
【无能狂怒.jpg】
虽然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反常,但任如意也懒得细究什么,只当是许城的地界近在咫尺,他们这位连梧国宫门都没踏出过半步的余女官有些害怕,便淡声提醒道:
“许城现在是安国的地界,一会儿少不得要跟他们的官员正面打交道,打起精神,不要露怯。”
心知一会儿自己很可能就会以“礼王贴身女官”的身份迎来第一波刁难,指不定还真的得正面经历任如意1v3被打伤的名场面,一秒精神的余清苒顾不上自怨自艾了,迅速别了别官服的衣领正色道:
“好,我明白了。”
……
许城府衙。
反复起身向外张望都没能等到前来接待的官员,就连下人们送来的也是又苦又冷的茶水,一口下去简直苦到了心里去。
杨盈紧蹙着眉头,抬头看了眼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的任如意和余清苒:“这……”
余清苒微微摇了摇头,站得笔直的任如意则是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见包括杜大人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因为这份下马威而露出了有些烦躁的神情,于十三便一个漂亮的反手绕剑拦下了方才送茶的那小厮,低声耳语几句后轻声道:
“昨天镇守许城的王远已经被撤了,新来的将军叫申屠赤,听说非常跋扈。”
“什么?”杨盈一惊,“那怎么办?我,我没有瞧过这个什么申屠赤的卷宗啊?”
“申屠赤之前是安国西面行营马军都指挥使,先昭节皇后之侄。”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着上帝视角,余清苒总觉得,任如意在提到“昭节皇后”这个名字时,语气不自觉地放柔和了几分:
“他少年时曾在皇后宫中寄养过两年,家中世代名将,性格粗中有细,最看不起南边人,跟他说话时务必要忍。”
“他姓申屠啊?”杨盈点头答应下来,只是脸上依旧是一副紧张不安的神色,“安国还有这么奇怪的姓?”
任如意微微颔首:“申屠是沙东部的大姓。”
“……”
就在她毫无防备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余清苒分明看到,钱昭的眼神一瞬间又凌冽了许多。
愈发焦急于任如意越来越明显的破绽,余清苒张了张嘴,正打算想个什么话术来帮忙补救一下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通传:
“申屠大人到——!”
申屠赤虽然个头并不算高,一身盔甲却衬得那张并不算和善的脸十分凶神恶煞,人更是丝毫未将所有人看在眼里似地,一进门便是一句直冲冲的:
“你就是礼王?”
“……正是。”
将视线从被他极其不礼貌地晾在一边的杜大人身上收回来,杨盈平复了下心情,沉声道:“孤受贵国之邀赴安出使,路经许城,特来拜会。”
申屠赤头也不抬,懒懒道:“国书拿来吧。”
“国书既然有个国字,就应该交予贵国国主。”杜大人不卑不亢,直戳要害,“指挥使恐怕不宜擅观吧?”
“你们的那位国主都曾经被我踩在脚下吃土!”申屠赤闻言嗤笑一声,“你们跟我这儿装什么体面?”
“——你!!”
愤而起身却被任如意不动声色地一把拉住,杨盈努力按耐着内心深处的怒火,眼神微冷:“行,指挥使硬要看也无妨,这可是安国僭越之罪。”
“杜大人,把指挥使的行状记下来,到时交与安国国主即可。”
杜大人极其严肃地“是”了声,申屠赤也微微愣了片刻,但很快便恢复了先前目中无人的模样,阴阳怪气道:
“嗳,我听说个事,你不是那个……哦对,洗脚宫女生的吗?行啊,有几分胆色!”
“哎呀,你们梧国可真是有意思,不知道从哪个腌臜堆里捞出你这么个宝贝来?啊?哈哈哈哈哈——”
“放肆!!!”孙朗顿时厉喝一声,难以按捺怒火的于十三与丁辉也紧随其后拔出了佩剑,“主辱臣死!”
——“娘娘吩咐,不得动武!”
——“指挥使此言差矣!”
一片混乱声中,任如意与余清苒的声音同时响起。
钱昭已经示意了几个兄弟将手中的刀剑收起来,余清苒便抬起头来迎着申屠赤恶劣的视线,不大却清晰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厅堂内:
“据我所知,贵国朝堂上下也有不少官员并非嫡出,工部侍郎赫连大人、詹事府詹事罗大人、大理寺卿姜大人,少时均是出自府中侧夫人的名下。
“诚然,指挥使出身贵胄,家族内更是出了先昭节皇后这样的名门贵女,心高气傲了些也是常态,但您这般不齿殿下庶出的身份,怕不是将贵国的诸位大人也一并说了进去吧?
“更何况,就算生母位卑,但殿下身上终归流着我大梧皇族的血,遇上贵国的几位皇子也足以平起平坐,将军既对着殿下如此恶言相向,难道说,您对他们的血脉也这般不屑一顾?”
“哟?”被她连珠炮般接二连三呛声,申屠赤一时气极反笑: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本官是在跟你们的礼王说话,你一介无知妇人,竟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大梧太医署女官余氏,见过指挥使。”余清苒不卑不亢,并起双手微微屈膝行了一礼,“此番下官既是作为随身女官陪同殿下出使,那自然是有资格在您面前说话的。”
申屠赤幼时曾经养在昭节皇后宫里两年,任如意担心言多必失被他认出身份,加之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女官,这才有所忌惮无法多言;
但她余清苒的大名是有名有姓记载在梧国官员名册上的,申屠赤就算再跋扈再蛮不讲理,也不可能真的一怒之下对她怎么样。
否则,就算她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医官,杨盈也能扣一顶“恶意破坏两国和谈”的帽子给他,再在安帝面前借机上一波他的眼药。
“好好好,不过一个太医署的小小医官,倒也是好生牙尖嘴利。”
申屠赤大笑,忽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下了台阶,径直停在了她的面前:
“既如此,不如本官这便收了你,来做我将军府上的姨娘如何?这样日后若是烦了厌了,也好有个有意思的人解解闷啊!”
“你大胆!”杨盈终于再难遏制心中磅礴而出的怒气,厉喝一声驳回了他这堪称羞辱的要求,“余女官乃是孤的贴身女官,怎能嫁与你府中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姨娘?!”
梧国律法自先帝时便有所约定俗成,凡是供职于大梧后宫的女官皆有品级,哪怕官阶再低,也是承了皇家的恩泽。
与普通的奴婢宫女不同,她们未来若是要出宫嫁人,那便是居正室夫人之位也当之无愧,就算家世再差背景再弱,也得至少得是未来郎君府上的侧夫人。
“姨娘”二字名义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不过是暖床丫头抬成的妾室,有的甚至是从烟花之地被好色之徒赎回来的可怜女子,主家玩腻了看倦了,往后余生便只能屈居于一方狭小院落里,等待着死亡的解脱。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胸口因怒不可遏而剧烈起伏着,杨盈喘了口气,正打算再斥责这宵小之徒几句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却阻挡回了她余下全部的话:
“下官早在陪同殿下出使贵国之前便已经有了婚约,指挥使如此横刀夺爱,怕是不妥吧?”
“哦,是吗?”申屠赤玩味地挑了挑眉,“那你为何还梳着梧国未嫁女的发式,莫不是对你那未来的夫婿有所不满,所以打算在我安国再替自己寻得一段——‘金玉良缘’?”
话里话外尽是在暗讽她红杏出墙不守妇道,依旧是端得一副尖酸刻薄蛮不讲理之意。
余清苒哂笑一声:“毕竟还未过门,自然是得遵循祖制的,指挥使出身贵国沙东部名满天下的申屠家,不会就连如此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吧?”
“哦?那本指挥使倒是有些好奇了,你那未婚的夫婿究竟是——”
“堂下这位钱侍卫,便是下官的未来夫婿。”
径直打断申屠赤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阴阳怪气,余清苒迅速抬起缱绻的眼神望向瞳孔微震的钱昭,“柔情蜜意”地唤道:
“阿昭,你说是不是?”
“……没错。”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钱昭便立刻回过神来,反应极快地替她救了场,“这位余女官的确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
有些紧张地,钱昭虽然面上一副笃定之色,紧紧握住刀柄的手却早已渗出了涔涔冷汗。
今日之事本是不得已而为之,故而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叫出他的名字,他却不能够唤出“清苒”的闺名。
否则,一旦申屠赤将这消息传出,余氏清苒定了婚约的事为外人所知晓,便是对她名誉的极其不负责任。
在白沙镇时,他便曾听宁远舟提到过她向殿下提及过“女子也可不嫁与他人”的事情,也就当然知晓她未来极有可能会像那位先帝时的谭女官一样终身不嫁;
可若是她最终决定要与谁共度余生,若是她只是因着申屠赤的步步相逼,情急之下迫不得已求助了信任的人,他也绝不能趁人之危地毁了她的闺誉,定要为她留得日后的退路才好。
“殿下身边的人当真是有意思,有意思啊。”
接二连三在杨盈和余清苒的手上吃了瘪,自觉没趣的申屠赤冷哼了声,一扭头回到了上位:“本官今日乏了,礼王殿下若无要事,便改日再来吧。
“来人,送客!”
“孤瞧着指挥使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啊,那便不劳烦您的人带路了。”杨盈微微一笑,一甩袖袍带头离去,“告辞。”
“是。”
心虚地瞥了眼还在定定看着自己的钱昭,余清苒迅速低下头,紧跟着杨盈的步伐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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