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前言,这位郡主恐怕真的只是一心一意来干饭的。
周遭是一群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的大臣,底下坐着的是一群满面愁容生无可恋的褚国使臣,余清苒抽了抽嘴角,上前替杨行健验了一遍新端上来的汤羹。
在她视线所及之处,晏晴晚正在手速惊人地解决着盘子里的酒蒸鸡,指间的筷子几乎挥出了残影。
你说她有失郡主形象吧,人家一改在坤宁宫一起时让人看了都想跟着多干三碗饭的吃相,小口小口淑女得没有半点不雅;
但你要说她是个标准的世家贵女吧,其他女眷为了保持形象都是吃几口便罢,只有她坚持不懈地吃空了桌上的每个盘子……
不愧是宫人们公认的第一吃货,长乐郡主,牛的。
“余御医若是乏了,便先行出宫吧。”杨行健的声音将她从内心os中拉了出来,“朕听皇后说,明日她打算放你休沐。”
“休沐?可是娘娘……”
略微压低了些声音,杨行健轻声笑道:“余御医莫不是忘了,明日是正月初一。”
按照褚国祖制,但凡是得赐封号的皇室宗亲,无论是否拥有国姓,都须得在每月初一焚香沐浴,斋戒一日为国祈福。
也就是说,虽然晏晴晚只是个临时被拉来赶鸭子上架的草根郡主,但她明天也得乖乖饿一天肚子,否则便是落人话柄,少不得要被褚国使团里其他人唠叨。
……6。
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本就是个大胃王的小姑娘吃得比前几天加起来都要卖力了。
大过年还是大年初一的让人家未成年饿肚子,你们老陈家是真不干人事啊!
杨行健已经朗声宣称自己要提前离席,任务完成的余清苒便也没再留下,在一众大臣整齐划一的“恭送陛下”声里跟着他出了大殿。
……
意料之外地没能找到钱昭的踪影,余清苒东张西望半晌未果,最终只得礼貌地拦下了正欲从她身侧路过的新任羽林军都尉:
“叨扰林都尉了,下官乃太医署御医余清苒,敢问您可否知道钱昭钱副将在何处?”
“余清苒……啊,原来余御医便是老钱时常提起的那位姑娘啊!”
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林岳忙不迭地站直身子,朝她躬身抱拳道:
“余御医来得不巧,老钱方才被弟兄们灌多了酒,这会儿估计正醉得厉害呢。”
余清苒:……嗳???
钱昭虽然酒量比不得于十三,但据说长这么大喝醉的次数也是寥寥可数啊?
而且,虽然明日百官集体休沐免朝一天,但羽林军怎么说也负责着皇城和外宫的安危,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喝个酩酊大醉?
似是从这份沉默里读懂了她的疑惑,林岳顿了顿,又解释道:
“钱副将今夜其实并不负责值守,不过他说是觉得回了府一个人也无聊,这才来与兄弟们一起守岁的。”
只是没想到,陛下从褚国使团那里得来、又赏赐给了百官的烧春酒实在烈得紧,不过三巡就给人放倒了……
“……多谢林都尉,我去看看他。”
又好笑又无奈地福了福身谢过了林岳,余清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到了西南角暖阁的门口,弯起手指敲了敲门:
“我可以进来吗?”
里头鸦雀无声。
“……钱昭?”
依旧一片寂静。
屏气凝神侧耳半晌都没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联想到无数深度醉酒的人身上可能出现的意外,余清苒心下一紧,赶忙微微用力推开了那扇紧闭着的木门——
映入眼帘的,是侧躺在暖阁的床上睡得正安稳的钱昭。
手脚麻利地检查了他的脉象,又反复确认了他只是单纯不胜酒力睡了过去,余清苒这才松了口气,收起差点就要出手的银针坐在了他的床边。
屋外是爆竹烟花噼啪作响的喧嚣,屋里却是烛火摇曳中的一片暖意融融。
有些愣神而不自知地,她伸出手,小心地戳了戳钱昭因醉意而滚烫酡红的脸颊。
略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而轻轻颤抖着,睡着时又是将身子微微蜷在了一起,加之被她把脉时拉了下手腕,便下意识将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的动作……
某种程度上,这样安静又无害的钱昭,真的很像一只安稳入睡的猫咪。
在床头挂好了随身携带的醒酒香囊,又吩咐人送了壶橘皮醒酒汤温在了一旁,她坐在床边想了想,到底还是在临走之际弯腰亲了亲他的侧脸——
“谁!!!”
就在唇瓣刚刚与肌肤相贴的刹那,原本安稳睡着的男人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间便被人掐着脖子压在了身下,余清苒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伸手用尽全力地推在了对方的胸口:
“我……咳咳咳……钱昭!!是……是我!!余清苒!!”
“……清苒?”
醉意朦胧的双眼似乎因着熟悉的声音而短暂地闪过了一丝清明,钱昭虽然猛地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却未曾就此放她起来,只是挪了挪位置改拄在了她的身侧: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看某个没良心的是不是打算赶在新年之前把我噶了!”
好半晌才从被摔了一下的七荤八素中缓过劲来,余清苒抬手擦了擦因为被掐而溢出眼眶的生理性泪水,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些脸:
“那什么……你……你要不先起来?”
虽然先前也不是没有过亲密的接触,但以这样暧昧的姿势,又是身处在这样暧昧的氛围里……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脸颊与耳尖处的温度正在悄悄地急速攀升。
一只手就在她正要重新开口让他起身时,忽然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她的耳后:
“没有人皮面具……是清苒。”
模糊不清地嘟囔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喃喃自语着的那人忽然不由分说地低下头来,用力地吻住了她。
——铺天盖地的酒香顿时将她淹没。
不同于上一次在四夷馆星空下的温柔又缱绻,那人的舌尖几乎是近乎粗暴地撬开了所有的戒备,如同夏娃诱惑亚当共食禁果般,带动她与他一起共舞。
灼热的呼吸因交织一处而愈发急促。
下意识揪住被单的手指被不由分说地勾起,紧紧相扣。
早已没了绒领遮蔽的脖颈在烛火下泛着皎洁的白,又在一个个小心的细吻里留下暗红的痕迹。
浑身如同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气那样,战栗着渐渐软了下去。
残存的理智随着又一次上移的吻而一点点回笼,余清苒有些费力地伸手推着依旧不肯放开她的钱昭,有些急促道:
“钱、钱昭!!这里是……嘶!”
只觉得一阵刺痛席卷了神经,她不由自主地一个激灵,生理性的泪水就那样猝不及防地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淡淡的血腥味自相贴的唇瓣间蔓延开来。
像是被人自三九天里兜头泼了一盆冰水那样,钱昭浑身一震,眼神似猛然间恢复了清醒那样,散去了大半的醉意:
“清、清苒?”
如同做错了事情等待着被惩罚的小孩子那样,他俶尔间坐直了身子,低着头几乎不敢去看她的脸。
“那,那个,只是不小心咬到而已,我没事。”
剧烈的心跳因着他的“乖巧”而渐渐平息了下来,余清苒飞速重新系好脖颈间的绒领,同样压根没勇气回看过去。
如果方才没能及时停下来,如果他们真的就这样没名没分地荒唐了一夜,如果被人知道钱昭在羽林军都指挥司的暖阁里,跟她有了肌肤之亲……
按照那些言官视死如归骂得杨行健都险些破防的爱岗敬业程度,她丝毫不怀疑,自己跟钱昭俩人都得吃瓜落。
贬官罚俸都是小事,要是有心人背后推波助澜一把,六道堂的其他人甚至杨盈,名声指不定都得被牵连。
但……毕竟今日之事算是及时止损,酒醉的钱昭会突然冲动也是因为她偷亲的举动,也不能全怪他一时冲动。
“桌上有醒酒汤,你要不喝了再睡?”终于彻底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她定了定心神,整理好衣衫下了榻。
“……别走。”钱昭却是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揪住了她的袖口。
那双素日里总是清澈透亮的墨色眼睛此刻虽然褪去了方才的情愫,却在摇曳的烛光里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仔细看去竟还有几分湿意:
“我……抱歉……清苒……别走……”
“……嗯?”
艰难地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余清苒干咳一声,随口胡言乱语道:“那、那你叫声姐姐,我就不走了。”
钱昭这样的性子,怎么想怎么也不会随便叫谁姐姐的吧——
“娘子。”
还有些沙哑的嗓音就在她正为自己的这个主意洋洋自得时,突然在耳边响起。
似乎是怕窗外烟花爆竹的响动盖住了自己的声音那样,他虽然依旧不敢去看她瞬间因愕然而睁大的眼睛,语气听起来却分明悄悄坚定了几分:
“……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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