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到这一幕也摸不着头脑，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来这一趟不仅没损失，还能吃瓜看热闹，再免费净化一次怨气，何乐而不为？

李承乾磨完墨，又将纸裁成两个巴掌大小，还抽空抬头，呼噜了一把符椒的猫头。

随后，他饱蘸浓墨，在一张张纸上落笔。

“过错？”有人喃喃地念了出来。

每一张纸上，都是这两个字。

“摊主，什么意思啊，还是繁体字，差点都看不懂。”

扶苏解释：“亡魂进入地府，俱得被评判功过。”

“我知道，有功德的人可以投个好胎嘛，现在地府这么乱，不就是因为那些人早早都去轮回了。”

“谁知道是真的功德高，还是出身好啊。”

“呵呵，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我们呐，出生就是牛马。”

虽然不太明白罗马是个什么东西，扶苏却听出了这些人的自嘲之意。

在人群安静下来后，扶苏继续道：“六道轮回，你能进入何条道路，就看你的功过如何。”

符椒心下转了转，对着李承乾胸有成竹道：“我明白了，你可以评判别人一生的过错！”

李承乾用袖子遮了下脸，低声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啊？我猜错了？”符椒更好奇了，催促：“那快开始，我倒要看看，你在玩什么把戏。”

扶苏侧身，指了指之前被控诉的寸头：“你先来。”

顿时所有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寸头男瑟缩了一下，咳了两声，直接走出了小院，来到李承乾的桌前：“叫老子干嘛！”

“姓甚名谁。”李承乾头也不抬，递过去一张纸和一支毛笔，“落笔在空白处。”

寸头男怔了怔，搞什么飞机，你让我写我就写啊，以为我怕你不成？

“不写就你就去死。”

李承乾见他一脸不服气，比他还不耐烦。

符椒在心中给他点了个赞，你的态度好暴躁，但我喜欢！

“……”寸头男看了看还站在墙上的刘据，只得接过了毛笔。

别扭的折腾了两下毛笔，寸头男一边下笔，一边不爽道：“装什么比，就没有钢笔中性笔吗！不行铅笔也行啊，毛笔都几百年没写过了。”

“真丑。”李承乾瞥了一眼纸上的字，淡淡点评。

“刘好，名字挺好，做的事是一点不好。”围观群众继续点评。

刘好磨了磨牙，将笔重重往桌上一摔：“写好了。”

李承乾将纸拿起来，认真地端详着，众人见他态度极为端正，都大气不敢喘，感觉他在憋什么大招。

随后，就见李承乾起身，将这纸“啪”地一下，贴在了刘好的额头。

除了扶苏，众人见此操作，都齐唰唰的歪了歪头，脸上写满了四个字：这在干嘛。

符椒见李承乾做完这事，甩甩手直接回到了位置上，还将笔重新蘸了蘸墨，放到了一边。

刘好气急败坏地想将纸撕下来，却摸了一个空。

他胡乱在头上摸了几把，依然什么都没摸到。

“你特么耍我？”刘好恼怒极了，放下了手，却对上了围观群众奇异的目光。

这些人干嘛都看自己的头顶？刘好又对上了符椒的目光，竟从一只猫眼里，看出了嘲笑，他忍不住，又抬手在头上摸了摸。

“噗——”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也太社死了吧？”

“哈哈哈，简直有种，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还不如拿个喇叭呢，在他旁边循环播放‘这是个坏孩子，别和他玩’。”

在众人地嬉笑声中，刘好竟没办法产生愤怒的情绪，他出离恐慌地喊着：“镜子！谁有镜子！”

“来地府，谁带镜子啊？要不我给你凭空造一个哈哈。”

“我也来我也来。”

大家嘻嘻哈哈地，都取笑起来。有不少人还真闭上眼，试图造个镜子。

“啊这。”

“哈？”

又怎么了，符椒将目光从刘好头上移开，竟意外的发现，不少人手上都出现了各色镜子。

“这也能行？”

手拿镜子的人茫然了，原来造东西这么简单吗？看来是以前的自己不够心诚？

刘好见状，顾不得什么，直接抢走了一面。

他往镜子里一看，自己头顶赫然出现了那张纸上的内容，还是发光的灿金大字。

刘好

过错值：108

+1

而且最后这个+1还是滚动模式！一直不停地跳跃着，不停地+1+1+1……

刘好愤怒了，将镜子往地上一砸，又抢了一面，结果头上还是这样。

他不死心地连砸了四五面镜子，才终于面对了事实，呆愣站着。

“你还要吗？我这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人默默上前，又给对方递上了一面镜子。见对方不动，还好心帮他塞进了手里。

符椒不由感慨：“你们人类，真损呐。”

但想了想，转头问道：“不过这个有什么用呢？好像只是个笑话，不算惩罚。”

“这确实不算惩罚，只不过是过错值外显罢了。但若在进入轮回前，过错值还是这么多，那大约就会去畜生道了。”李承乾耸耸肩。

以前他也试过，只不过展示样式和这不同。这什么“+1”，他是第一次见，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又不能当众询问，只好暂不提。

听到畜生道三个字，刘好抖了一抖。

众人也听见了李承乾这番话，笑声竟渐渐收了回去。

“摊…摊主，所以这个过错值，每人都有？”

并没有人怀疑这过错值的真实性，因为他们亲眼所见，这过错值是在文字之后，慢慢浮现的，想来不能造假。

“是，你要不试试？不过功过相抵，大部分人过错值都很少。”李承乾随手拿起一张纸，递给了对方。

不出李承乾所料，对方并没有接，他直接将纸收回。

“摊主，我们要是自己写，也能有你这效果吗？”

李承乾直接道：“不行，别问为何。”将众人话头堵了回去。

“那这个过错值，是谁算的？”

“自然是地府本身。”扶苏接话道。

人群顿时一惊：“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如何轮回？”

“奥也对，我傻了。我以为神祗死光了之后，地府只剩个空壳了。”

“看来还是不能干坏事，人在做，天在看。”

众人纷纷开始讨论此事，符椒却是在想，这地府本身，有意识吗？

扶苏接着又点了几个人，都是此前被众人当场指认过，干了坏事的。

这几个人拖拖拉拉地不愿出来，被自告奋勇的热心群众直接拉到了桌前。

结果这几人又不愿写下名字，但因忌惮刘据，还是提了笔。

每一张纸，李承乾都要端详一番，再贴上对应倒霉蛋的脑门。

于是墙角站桩的，渐渐就这么多了一排，个个如丧考妣。

在李承乾不停端详的过程中，符椒终于忍不住凑过去：“这个纸要你看了才有用？”

他嗅了嗅这纸，再仔细地看了看李承乾的眼睛，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啊。

“你这笨猫。”李承乾睨了一眼符椒，看暂时没人注意这里，偷偷道，“我学这简体字呢。”

“……”

他还以为要输入什么特殊法力！

是他想的太复杂了，告辞！

“我不愿写，你让人把我射死算了，我宁愿魂飞魄散。”此时，被拉出来的小弟中，有一个梗着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你干坏事的时候，也这么坚持就好了。”符椒忍不住吐槽。

李承乾见状，直接把纸往他脑门一贴，世界清净了。

“啊？摊主，这个原来可以不亲自写名字吗？”

“可以，但我喜欢让他们写，有意见？”李承乾被拆了台，顿时有些糟心。

就这么将小弟们贴了一轮，大部分的过错值，都不算太高。

最后永叔走了出来，利索地做完流程。

“过错值竟然是0！”

随即两行字也消失了，永叔头顶又恢复如昔。

听到众人这么说，永叔依然没什么表情，又走回了小院。

见此，众人也不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扶苏对着一排丧气的木桩子认真嘱咐：“望你们以后在莫作坏事，否则畜生道还算好下场。你们身上还有怨气，不想死的，可来菜摊换菜。”

围观群众听到这里，十分不悦：“怎么还给他们换菜啊，就该让他们被吸干！”

“条件是，过错值变两位数。”符椒突然想到，他们两人是看不懂阿拉伯数字的，赶忙补充。

扶苏顿了顿，照葫芦画瓢地转述完。

“怎么降过错值？”

扶苏直言道：“做善事。”

众人也暗暗记在心中，他们不敢尝试过错值外显，但心里也不踏实。

小弟们被放走，众人心中虽然还有不满，也只能如此。

毕竟要说他们过分也过分，但也没有到罪大恶极的程度。

哎，谁让地府没有警察局呢。

不知是谁开的头，现场众人互通了姓名，约定以后如再有这样的事，要互帮互助。

小院里只剩五人，李承乾给众人分发完兑换凭证，捞起符椒，又扯住扶苏，对众人道：“接下来是私人恩怨，各位不送了。”就利落地关掉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