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走得很远,远过这些山丘,远过这些大海,直到靠近星星。
——洛尔迦
九方在躲赛诺。
她接近赛诺不过是想打听有关赤王的消息,赛诺知道自己深受赤王的注目,甚至得到了赤王力量的馈赠;但很明显,他对赤王的认知跟须弥大部分的学者别无二致。
但自七圣召唤的那晚后,赛诺就把她当成了至交牌友,这不仅是因为她在七圣召唤上可以与他不相上下,而且她还能第一时间领悟赛诺冷笑话的好笑之处。这连提纳里都做不到。
而直来直去的风纪官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就会像追查犯人一样锲而不舍,完全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
九方这几日享受了来自知论派学者的目光洗礼,他们发现赛诺下班后老是在知论派游荡,很是胆战心惊了一阵;但没过多久,就发现赛诺是为九方而来,他们看九方的眼神从怀疑她是不是犯事了,到变成了现在看似偷偷实则光明正大地看八卦。
他们显然误会了九方和赛诺的关系,不过也难怪他们误会。毕竟一位是知论派的天才,一位是素论派的天才,又都是那么年轻,看上去又是那么登对,难免会引发罗曼蒂克的联想。
九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赛诺找她太紧,她完全没有时间去调查其他事,而且她愚人众的身份如果被赛诺发现,这位铁面无私的风纪官可不会看在同为牌友的份上,放她一马。
此时,她正躲在因论派的某一处墙角,走廊尽头的镜子闪过风纪官紫色衣袍的一角,他朝左边走了。九方在计算在时间,她倒数5秒后,从赛诺身后的死角朝着另一边蹑手蹑脚地过去。
赛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在他转身发现九方前,她溜进了最近的房间。
“……你在做什么?”
身后响起的声音吓了九方一跳,她本来就没有站稳,这下更是朝旁边倒去。
但万幸有人接住了她,她落入了一个由阳光、蔷薇和美酒构成的怀抱。
阳光是他金色的发丝,被梳好的头发此刻有点凌乱,随着炫目的耳饰一同蜿蜒,落在雪白的脖颈处。九方的呼吸就吐在这片雪白中,蔷薇的花香混合在须弥酒的气息,不知为何,她有点醉了。
她的双手被另一双更加有力的带着细茧的手给握住,就像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卡维在确保她站稳后,就很快松开了她。
九方不是第一次见卡维,他们的初遇在一个空气都带着尴尬的午后。之后,卡维带她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九方不记得卡维和她到底谈了什么,那多半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寒暄和交际,但她能想起青年红色的眼眸,人怎么可以有这样好看的眼眸,就像把世间所有的美酒都装入了眼中。
九方讨厌这样的感觉,那是跟艾尔海森相处时不会有的悸动,明明艾尔海森也有一双奇特而美丽的绿色眼睛。她说不上哪里有什么不同,只能把原因归咎到咖啡太过醉人。
自那起,九方再也没有找过卡维,她讨厌脱离她控制的思绪,讨厌难以抑制的心慌,更讨厌没由来的在意。在某种程度上,九方和艾尔海森很像,他们都非常追求理性,并且把它视为至善。
但无论如何,卡维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他看上去和初遇不一样,他好像被生活弄乱了。他的发丝凌乱着,衣服上褶子有如心事般重重叠叠,脚边散落的各式各样的建筑手稿在哀叹冷遇的命运。
卡维有些无奈地看着闯入他世界的少女,他本想装作无事发生,却无法掩盖这一地的狼藉。即使是妙论派的大建筑师,也无法逃脱一遍又一遍修改建筑稿的折磨。
九方没有回答卡维之前的问题,她只是低下身子,去捡身边散落的手稿,它们都是很好的成品,但旁边凌乱不失美感的字迹一遍又一遍地否认了它们的存在,那是卡维的字迹。
他总是不满意的,好的建筑设计要倾尽设计师的一切心血,建筑的美观性、安全性和实用性三者缺一不可。但卡维所追求的却不仅限于此。他的设计稿要像跃跃欲试的飞鸟自由遨游,那纯白的羽翼要越过现实的桎梏,飞向美学的国度。
但鸟儿被现实锁住了,卡维没能实现建筑上的飞跃。
九方把建筑手稿整理好递给了卡维,她指着其中的某一页,“这个设计并不是完全没有施行的可能,蒙德的垂香木在密度和质量上都符合你的要求。”
“你是说垂香木?”
卡维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他还没接过手稿,就去书架的一角精准地拿出了一本介绍蒙德树木的书,他的手指上下翻飞就像在弹奏无声的建筑乐章,“……你说得对,这确实可行。而且这样的话,这个设计甚至还可以变得更好。”
他按捺不住灵感的爆发,从书桌里拿出一张白纸,直接用铅笔勾勒出新的设计图稿,不仅在细节上多了很多精巧的设计,而在整体结构上,采用了不同的悬梁设计。卡维画得相当逼真,透过手稿,仿佛能窥见真正的建筑本身。
他沉浸在建筑美学的国度,没有分给九方一个眼神。身躯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嘴唇颤动着好像在默念什么,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图稿,他在建造属于他的美学王国。
九方没有去打扰卡维,她找了房间的一角安安静静的坐下,开始回想提瓦特的事,博士、愚人众、艾尔海森、赛诺……她认识了好多人,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巨大的舞台,她在上面一个人跳着舞,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谢幕,其他人从她身旁穿过,可她不敢叫住他们,毕竟她可是无恶不作的博士手下啊。
她无法卸下伪装,她太累了,周旋在教令院和愚人众之间令她身心俱疲,眼皮慢慢地变重,意识逐渐远离了身躯。
今天稍微休息一下吧,偶尔奢侈一次也是可以的吧。
等到卡维从自己的建筑稿中脱身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他环顾了房间,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蜷缩起来的身躯。这么久他一直在画图,完全遗忘了九方。
卡维有点愧疚,是九方的建议给了他关键的灵感,不过他却把九方抛在一旁不管不顾。如果让母亲知道,一定会笑着埋怨他居然会忽略女孩子,跟他那个沉迷于学术的父亲一样。
不想打扰九方休息,卡维轻手轻脚地朝着九方走去。
她睡得不是很好,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皱起,眼睛下面有青色的阴影,估计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少女的脸没有同龄人圆润,反而因为消瘦而微微凹陷,脸上的眼睛却又大又秀丽,让卡维想起他曾经喂过的眨巴着水润眼睛的小猫,可九方不会像猫咪一样冲着卡维喵喵叫撒娇。
她看上去需要好好休息,卡维不忍心叫醒她。房间里没有可以避寒的毯子,他只能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少女身上,希望衣服上的酒气不要熏到她了,毕竟还是个不能喝酒只能喝咖啡的小女孩。
在脱下衣服给她盖上后,卡维突然觉得有点为难,他现在不太好离开,留九方一个人在陌生的房间里苏醒,但是如果留下来,以他们的关系并不合适,那属于情侣和夫妻,而不是才只见过两次的还算不上朋友的人。
“水……水……”
卡维听见微弱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他起身去拿杯子,装了一杯温度适应的水给少女喂下。
少女有点干裂的嘴唇,随着水的滋润,逐渐恢复了红樱桃般的釉色。卡维有些难为情地移开了目光,却突然想起,这个杯子是他喝过的。他没源地开始心慌意乱,这好像房间里放了几个被毙掉的建筑手稿。
他刚才还坐在少女旁边,但现在却再也坐不下去了。他拿好杯子,但没有把杯子放回原处,他总觉得这样是不适当的,他不应该再用这个杯子了,但究竟是为什么,他不敢细想。
九方感到脖子有点酸痛,可能是睡觉姿势不对导致的落枕。她醒来的时候,星星还占据着一半的天空,星光隔着窗户,影影绰绰的。她慢慢起身,有东西从她身上滑落,在快要掉到地上前她接住了它——那是卡维的外套。
她嗅了一下外套,外套除了蔷薇和酒的气味,还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独属于少女的香气,她突然不想把外套还给卡维了,这太难为情了。
说到卡维,卡维缩在离她最远的房间一角,他就坐在那个椅子上,脸靠着书墙,只留给九方一个过分绮丽的侧影。
九方没有去打扰他,他一定很累了。他的手稿画的明明只有建筑稿,可九方却好像看见了卡维的心血一滴滴顺着笔尖往下流淌,在一遍又一遍地否定自己的心血后,他终于到达了他理想的美学国度。
晚安,卡维,做个好梦。
九方在心里默念着,她蹑手蹑脚来到书桌旁,撕了一道小小的纸张,在上面写到,“我先走了,谢谢学长的照顾,外套我洗好后再还给学长。”
然后就抱着卡维的外套,轻轻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卡维就睁开了眼睛,他本来就没有睡着,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九方,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可以和九方坦诚相处,而现在不行。
或许是因为之前九方给他提了真知灼见,可他忽略了她很久?又或许是,他突然意识到了面前的是个少女,一个拥有圆润双唇的少女,虽然她现在还喝不了酒,但很快就会有很多教令院的男孩试图约她出去喝酒。
卡维走到书桌前,没有开灯,借着星光看着九方的留言。九方还客客气气地叫他学长,可她明明一直直呼艾尔海森的名字。
每次卡维看见她,她总是和艾尔海森在一起,虽然艾尔海森永远摆着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臭脸,但却跟以前卡维记忆中的不同。
艾尔海森一向是会选择性回应的,他不会回答一些他自认愚蠢的问题,但艾尔海森总是愿意回应九方的。九方在他面前,永远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嚣张劲,但艾尔海森却没有计较这一点。
要知道艾尔海森可从来没有对他卡维好脾气过,他的话一向都是冲着噎死卡维来的。
卡维想起这个,不悦了起来。他生怕艾尔海森和九方有点什么,却又怕艾尔海森和九方什么都没有,全是九方的一厢情愿。
他还是第一次见缠着艾尔海森不放的姑娘,而且还缠成功了,据说他们俩还要合作写一篇论文。
卡维自认为对艾尔海森没有偏见,他只是不赞同艾尔海森在处理某些事上的冷酷的态度,但一想到九方……他本来不应该掺和,但九方不适合和艾尔海森在一起。她那样的姑娘,应该找一个疼爱她的丈夫,而不是艾尔海森。
卡维在心里默默寻找着其他可以替代艾尔海森的存在。
这个不行,在学术上没有什么建树;那个也不好,太过花心了;另一个更是不行,张得不好看……
他细数着这些名字,不得不承认艾尔海森在教令院确实是独树一帜的优秀。
但他还是不看好九方和艾尔海森。
卡维只好承认他对艾尔海森有偏见。
但九方和艾尔海森?
他们不能在一起,他们怎么可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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