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负的奴役是并不纯粹的词语,一个概念和一个声音的产物;
不是象征,不是镜子,也不是□□。
——博尔赫斯
阿如村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先是两个做赤王研究的学者,再是风纪官,最后竟还来了一大群生论派学者。
难道这次的沙尘暴在地下炸出了这么多人吗?
坎蒂丝腹诽着,还是按照阿如村的待客之道,将他们都带去了族长的会客室。
“赛诺?你怎么在这里?”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身旁的那位是?”
赛诺不善的目光打量着艾尔海森。换作平时,一两个学者拜访阿如村算不上异常,但放在今天……
“他是艾尔海森,是我在知论派的学长。我这次是和他一起来阿如村做有关赤王的研究……不过,没想到会突然遇上了沙尘暴,幸好坎蒂丝姐姐及时出手,把我们俩都带了回来。”
从这两人的衣着状况和神态来看,他们应该没有说谎。而且,那个男人身上佩戴的是草系神之眼,看来不是刚才逃走的人。
何况,就算是赛诺,也不想疑神疑鬼到怀疑自己的朋友。
“不过,赛诺你怎么会出现这里?难不成……是在追查什么案子?”
九方确实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以她之前从愚人众那里得到的情报,赛诺应该是领着一群风纪官去须弥地区调查“人体改造”案了。而且,愚人众也在相关区域目击到了风纪官的活动痕迹,可为什么赛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有人泄露了愚人众的情报吗?还是说他这次只是来沙漠办事,碰巧撞上了?
赛诺沉默了。
这次的案子非同寻常,身为风纪官,他当然能看出研究室里面充斥着教令院的痕迹。但,那里面的人又都身着愚人众制服。
那到底是教令院在和愚人众合作?还是说愚人众占用了教令院以前废弃的据点?
但,不管怎么想,这件事都跟教令院脱不了干系。
赛诺倒不是害怕跟教令院对上。
他成为风纪官,从来都不是为了听命于教令院。但是以他的聪慧,他也知道风纪官的权利实际上来自教令院。
如果是他一个人,就算被教令院通缉……那倒也没什么。
但他不想牵扯进无关的人,他们也不像赛诺自己那么能打。而且身为风纪官,赛诺应该保护他们,而不是把他们拉入危险之中。
“……确实是有些发现,但是你们无需在意。”
“这样啊……”
九方就知道赛诺不会那么轻易告诉她。但明面上身为赛诺的友人,她不能再问了,过度的在意就是暴露身份的开始。
一个熟悉的翠绿身影推开了门。
“赛诺,你没事吧?那些患者呢?”
九方还是第一次见生论派的人来得这么齐全和迅速。
以提纳里为首的生论派学者和教令院医师们都乌拉拉一堆涌入了这间会客室,原本还算大的空间一下子变得人挤人了。
“各位,请跟随我来。那些患者被这位风纪官大人转移到了别处。”
即使坎蒂丝身为阿如村的守护者,这也是她第一次从沙尘暴里捞出了这么多人,先是两位学者,再是这位风纪官。
而且,风纪官还在沙尘暴中一手提拉一个患者,朝着坎蒂丝扔去。
饶是坎蒂丝都佩服上了赛诺,她自己是因为长期与沙尘暴战斗才能在飞扬的尘土中自如穿梭。而这位风纪官却能在身上扛着手里提着数位患者的时候,稳稳踏在沙尘暴中心,丝毫不受风暴影响。
而且他一把手上的患者转移(扔)到坎蒂丝手上,就猛地一头扎进了风暴深处,去救更多神志不清的人。
而那些人里不光有魔鳞病患者,也有愚人众士兵。
身为守护者的坎蒂丝从内心里佩服赛诺的勇气和正义。虽然他们此前从未相识,不过连昏迷不醒的敌人都会救的人,不会成为阿如村的威胁。
虽然她现在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愿意相信这位风纪官,并给与他最大的支持。
屋子里的学者们就随着坎蒂丝像潮水退潮一样流出了会客厅,但唯有一个人留了下来。
提纳里虽然也很担心那群魔鳞病患者。但身为赛诺的友人,他无法对赛诺不管不顾。
赛诺的模样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狼狈。
以往整洁的衣服上全是泥沙,就连像月光一样皎洁的白发都变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混着沙土的蓬草。而来自耳廓狐血脉的天赋,提纳里能闻到赛诺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虽然从风纪官面上什么也看不出,不过提纳里偷偷瞄了一眼赛诺的右手臂,那一定骨折了。
不过提纳里不会拆穿赛诺。
他虽然担心,但是在担心之上的是对赛诺的尊重。他这位好友,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也从不冒额外的险;而赛诺要装作若无其事,恐怕是为了应对潜在的敌人吧。
提纳里知道的,沙漠很多人都对来自教令院的他们抱有敌意。
而风纪官可以震慑这些暗中的恶意。哪怕现在身处相对安全的阿如村,赛诺也不会放下自己守护的职责,他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虽然提纳里很想为好友分担,但这是赛诺身为风纪官的职责,他不能越俎代庖,那是对赛诺的侮辱。
“赛诺,一听到了你的紧急通讯,我就急忙报告老师,领着他们一起来帮忙了。患者的事交给我们就好。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我们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所以,追查犯人的事就交给你了,像胡狼一样的风纪官永远不会让我们失望。而我们生论派应该做的,就是不让风纪官的努力化为泡影,尽可能多地拯救生命。
“另外,为了以防万一,我把特质的药膏放这里了。如果有人需要的话,直接使用即可。”
你能听懂的吧,赛诺。我不会戳穿你,但也请你好好养好伤,保重自己。
提纳里说完,看了一眼还留在屋子里的艾尔海森和九方。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俩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过现在不是什么问话的好时候,他得快去那边帮忙才行。
提纳里走后,九方也决定出去透透气。
“赛诺,我和艾尔海森就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赛诺点了点头。他虽然精神尚可,但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思路。
新发现的据点……有点过于蹊跷了。他明明是追着镀金旅团来的,却被他们引到了这个据点。说是巧合,不如说是镀金旅团将计就计的结果。
而且……教令院恐怕掺杂颇深,这次到底是跟以往一样几个学者的疯狂,还是说教令院高层合作愚人众,一起参与其中?
话说回来,生论派来得太快了一点……
虽然是赛诺自己紧急传信给提纳里的,但是……也不该这么快。
……
难道?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赛诺像道迅雷一样立马从会议厅窜了出来,可是来不及了,另一场更大的沙尘暴出现了。
赛诺绝不会相信那是什么巧合,第二次沙尘暴的位置和第一次一模一样,肯定是有人恶意销毁证据。
不过……没有时间管证据了。
赛诺朝着另一头飞奔过去,提纳里还在那里!
坎蒂丝当然也听到了第二次的沙尘暴声,这并不寻常。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她,那绝对是人为的事故。
冷静下来,坎蒂丝。
她集中精力去听四周的风声,而风的气息变了,掺杂了一种像时钟一样滴滴答答的倒计时声,该不会是?
“快跑!你们立马得离开这里!”
顾不上会不会有学者受伤了,坎蒂丝召唤出了圆盾,像之前的赛诺一样把学者们像是扔猪仔一样扔了出去,还来不及走的学者被她用圆盾顶了出去。
而她自己还不能现在离开。如果她走了,这里躺下的患者该怎么办?
守护的决心和意志让她身上的水系神之眼的光芒大作。身为阿如村的守护者,我会保护好客人的,你们休想从我手里夺走他们的生命。
滴答声骤停,屋子被从内爆破裂开了一道道大缝,一大块整的墙面和其余的杂物一起从天花板上噼里啪啦地坠落了下来。
爆炸引起了大量粉尘群聚,坎蒂丝看不太清四周,只能听见有东西急速坠落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就是现在!
坎蒂丝举起了圆盾,召唤了一大道水墙。
但比水墙更快一步的是赤沙之杖,它裹挟着雷霆之力,巨大的力量将四散的砖瓦都碾碎成了如雪花一样纷纷下落的尘埃。
一道紫色的身影从赤沙之杖身后飞来。赛诺牢牢握住了他刚扔出去的武器,抓武器的右手发出了一阵不堪重负的惨叫,扭曲的骨头刺破了皮肤,血从伤口里面汩汩地冒了出来。
但赛诺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受伤的右手仍牢牢地握着赤沙之杖。
好在,这次他没有来晚。
“……好大的阵仗啊。”
九方看着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和突然爆炸的房屋不由得发出感叹。
愚人众或是教令院高层,他们销毁证据真是又迅速又果断,希望……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这不就是你们愚人众的一般做派吗?现在证据销毁了,你们可以暂时从风纪官的追捕下安心了。”
艾尔海森讽刺道。
不过这倒是证明了生论派刚才随行的人中也有愚人众或者教令院高层的人,他刚才在这里可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人员去了伤员处,唯一有机会动手的只有那帮生论派的人。
“安心?”
九方突然笑了起来,她倒是想安心,但艾尔海森可一点都不想让她好过。
“你以为我没有发现,在最后撤离的时候,你把我的通行证扔到赛诺脚边的事吗?”
“……一点点的小回敬,比不上轰炸的大手笔。”
艾尔海森也清楚九方一定意识到了。
但那有什么问题呢?
合作的前提要么是双方互相信任,要么……就是双方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阵营不同的他们看来是无法彻底信任对方,那么制造一个九方的弱点掌握在艾尔海森手里才是夺取主动权的明智之举。
如果九方逃不了赛诺的追捕,那么显然是她自己的问题,艾尔海森不过是做了一个热心市民应该做的,将罪犯绳之以法。她连这都做不到的话,“造神”的事倒不劳烦这位愚人众小姐操心了,她只会把艾尔海森一起带进沟里。
九方在试探他的实力,他艾尔海森何尝不是在考验九方的本事。
他们俩彼此彼此罢了。
说实话,九方倒没有很生气,愚人众备受怀疑是很正常的事,而且……谁又知道,她不可以反过来利用赛诺揭示教令院高层的阴谋呢?
风险和机会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越高的风险,往往蕴含着最大的机会。至于会不会翻车,那就是九方自己的事了,她怪不了别人。
“是吗?不过,友情提醒你一下,注意一下赛诺来这里的理由,说不定……会是破解谜题的钥匙。”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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