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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班，陆青程就开车往定位的方向去，一点不敢耽搁，那家伙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出了问题又要来找他，烦人。

到了定位的位置，这跟中午看到的景象完全不一样，中午看到的只是这一片街区沉睡的样子，现在它才开始慢慢苏醒，很多小摊贩从各个巷道里陆陆续续爬出来，摆在主干道上。

巷子里面，杂乱地摆了很多东西，车进不去，没办法，陆青程只能在街道口找了个位置停好，步行走进去。这里就像是苍老城市的褶皱，无数跳蚤一样生活的人从褶皱深处爬出来，放飞自我、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隐匿其中的夜行者慢慢显现，醉酒随地乱躺的人、眼神迷离的青年、出来觅食的老鼠、肆意横流的污水……

七弯八拐，跟着导航定位，陆青程找了好久才看到那个店牌子，上面一层厚厚的油烟，夜色昏暗，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陆青程没有进去，就站在店门口，一只手随意地插兜里，时不时有路过得人会下意识地盯他两眼，这一路过来，这样的目光他收获了不少。

店里面，除了前台收银和一个收拾桌子的服务员，没看到余华南，难道他在骗自己？但定位显示的确实是在这里。陆青程皱了皱眉头，摸出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状态，在忙？

陆青程心烦意乱地把手机揣回兜里，看着地上的油污，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睛在地上扫来扫去，似乎在犹豫哪里下脚，看起来哪里下脚都一样，最后他终于认命地踏上了那一片油腻，脚底粘腻的感觉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看到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往后厨闯，那个收拾桌子的年轻男服务员拦住了陆青程，“哎，你谁啊？后厨禁地，闲人不得入内，你不认识字么？”

陆青程直直地走进去，没有因为年轻人的话停留，“我找人。”

看到自己被忽视了，年轻人大步跨过来挡在陆青程面前，“找谁，你说名字，我看看有没有这个人。”

“余华南。”

“那个小白脸？”

小白脸？陆青程看了一眼年轻人，只这一眼就让年轻人成功闭嘴，好可怕。年轻人后退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掉头朝着一道小门儿喊了一嗓子，“余华南，有人找，快点。”

“来了。”余华南的声音从那个小门洞传出来。

陆青程绕过面前的人，抬脚往声音的方向走去，一个人影风风火火跑出来，还戴着红色塑胶手套，上面还在滴水，只是他第一眼并没有看到角落里的人，“刘哥，谁找我？”

那个被叫刘哥的人背靠着收银台，手里抓着充着电的手机，表情很不耐烦地说：“你是没眼睛么，遇到事情就知道问，自己不会看？白长了两个眼睛。”

余华南的表情有些尴尬，抬头看了一下，这下终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青程，脸上的表情立马由尴尬转为惊喜然后又很好隐藏起来了，小跑过去，“陆医生，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在在这里怎么样，还顺利么？”面前的人，穿着他以前的旧衣服，手套上还有洗洁精的泡沫，“你说的工作，就是在这里洗碗？”

余华南把手往身旁收了点，但一想这似乎是个无意义的动作，他又把手重新放到身前，讪讪一笑：“不是，就是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帮忙。”

余华南不明白陆医生身上的气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森冷，难道是工作不顺利？想来也是，自己最近都瞎忙，回去累得倒头就睡，那份工作，陆医生已经好久没叫他做了，大概在医院又被投诉了。

眼前的人，一身疲倦，身处污浊，顽强生长，陆青程心中的无名火在和余华南对视的那一眼消失殆尽，“走，回家了。”

旁边玩手机的人啧了一下，嘀咕道：“小白脸儿。”

余华南眼眶发热，中午陆医生说来接他下班的话，他根本没放心上，“我真没想到你会过来，还以为你就说说而已。”

陆青程看到这工作环境，心中不忍，习惯性地想去揉余华南的脑袋，但是被躲开了，他也不尴尬，“我不会骗你，说了来接你下班就一定会来。”

“头发脏。”余华南解释道。

听到这话，陆青程把手重重揉在他的脑袋上，他喜欢摸他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就像猫咪，只是现在猫咪的毛油腻腻的，“我不嫌弃。”

“我以为你就随口一说，你工作那么忙。”早知道是真的要来，就该乱发一个位置的，余华南有点后悔，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说不上来，他不想让陆医生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啊现在满身赃物，而陆医生的衣服洁白得不染纤尘，他不该来这里。

“你还有多久？”

“可能还有一会儿，要不你先回去吧。”话音刚落，外面一个有些虚浮的声音响起，一个头戴发黄厨师帽的人探了个头出来，语气不快：“小余，别在外面磨蹭，快回来，碗洗完了？就闲聊。”

余华南有点纠结地看着陆青程，“在催我了，陆医生。”

“没事，你去，我等你。”

陆青程跟在他身后走过去。

那个门洞后面有一小片空地，空地上摆了好几个大盆，每个盆里面都有很多碗，余华南背对着门的方向坐在一个小凳子上面，戴着塑胶手套在洗碗。

上百个碗、碟子杂乱地堆积在里面，地上污水横流，食物的残渣随着水淌得到处都是，余华南就坐在这一堆污浊中在洗碗，脊背弯曲得像一只虾，那个懒散不羁的人，坐在一堆油污中刷盘子。

陆青程没有说话，也没有叫他，转身出去了，这里各种油烟的味道混合着烟味，让人想吐，一直等他走出店门儿，那窒息的味道才消失。

这段时间，他就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

那个讨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哎，那个谁，你是小余的什么人？”

陆青程回头，那人头上的厨师帽不见了，可以看到他油腻成条儿的头发贴在脑门上，耳朵上还别着一根烟。那个男人走到陆青程身边，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打开烟盒递了一根烟给陆青程，看陆青程没接又缩回去了，自己点上开始吞云吐雾。

陆青程往背风的地方退了两步，这个男的看起来三十岁出头，挽起的袖子可以看到他胳膊上的纹身，很黑，脸上很油，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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