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来到他们家以后越吃越肥的猫。
这名字当然是闻溪给起的,他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灵感,在和霍清越讨论的时候,脑海中一下浮现出来,也就叫了这名。
小呜是只很懒的猫儿,这点特别随它主人。
有猫之后的幸福简直翻倍,即便独自在家也不会无聊,只要逗一逗它,精神上便会得到慰藉。
为此,闻溪谢了霍清越好几次,如果不是他的果断,可能他不会下定决心去养猫。
以他瞻前顾后的个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果断点。
把猫揣进怀里,闻溪嘴里嘀嘀咕咕地说:“让我再睡会儿。”
昨晚,霍清越身体力行地告知了他答案,闻溪不求饶他不罢休,一直到他夸他厉害才放过。
那会儿估计已经凌晨两点了。
而现在,才刚八点多,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小呜,你说你爸到底是个啥品种啊?他天天睡不够八小时真的不会困吗?”
闻溪捋着猫毛,闭着眼,从灵魂深处发出了质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万万不敢相信会有人每天睡不醒也雷打不动按时起床,即使公司是自己的,也从不迟到早退,哪怕周末都不赖床,好像多睡会儿都痒得难受似的。
小呜叫了几声,从闻溪的怀里挣脱出去,一溜烟窜到了飘窗上。
闻溪拉起被子蒙住头,睡回笼觉去了。
他和霍清越的人生就是两个极端,一个不停运转,不休不止,一个佛系生活,及时行乐。
这一睡就到了中午,再不起肚子就要狠狠闹罢工了,洗漱完,闻溪抱着小呜出门,准备到附近觅食。
遇见隔壁热情的杨爷爷,他一听闻溪是要去吃饭,连忙拉着人到他家里吃。
杨爷爷手艺挺好的,什么都会,做饭也不在话下,奈何自己一个人住,没有给人施展的机会。
闻溪一来,他老人家就像终于找到观众,三下五除二搞定四个菜。
看看这菜色,还有那刀功,就知道他老人家的功力有多深厚了,闻溪只会把土豆切成条,杨爷爷切的却犹如银针。
“尝尝,肯定比你在外面吃的要好。”杨爷爷对自己的厨艺还是相当自信的。
闻溪把小呜放下,拿起筷子,先递到对面,“杨爷爷,您先吃。”
杨爷爷笑着摆摆手,“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他还没坐,接着去拿了瓶白酒,说这么好的菜不喝两口实在有点儿可惜。
闻溪一看那52度的酒就胆颤,以他的小酒量,半杯就倒。
“白的不行,啤的总可以吧?”
杨爷爷退了一步,拿来两瓶易拉罐。
闻溪实在不想打扰他老人家的兴致,无声点了头。
只是,这两瓶喝完接着又来两瓶。
男人一旦喝起酒来就容易上头,特别是聊得兴致高昂,完全觉察不到。
杨爷爷和闻溪聊了许多霍清越以前的事儿,他认识他自然特别久了,也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听杨爷爷形容,以前的霍清越会陪着爷爷去打太极,练书法,到巷子口大树下和他们打扑克、下象棋,闻溪情不自禁地会心微笑。
如果能早点认识他就好了。
真遗憾,他上澜大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不然也能见识下他在大学校园里的风采。
“杨爷爷,霍清越一定是个特别孝顺的孩子吧?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那会儿他情绪怎么样啊?”
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想要了解他的全部,哪怕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哪怕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听闻溪这么问,杨爷爷长长叹了口气,“我还记得他爷爷快要去世的时候,他正好在外地比赛,穿着个黑色羽绒服急匆匆赶回来,人已经咽气了。清越一滴眼泪都没掉,他的情绪从来都是很稳定,只在面前跪了一会儿,然后亲自给他爷爷换上了寿衣,就一同去了殡仪馆。”
“不过我能感觉到,他是很伤心的,只是不愿意让情绪外露,不善于表达自己,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啊!外冷内热。”
“把霍老爷子送走后,清越把他收藏的那些字画整理一番,托人保管,之后有两三年没回过这边,一直到他公司的情况稳定下来,才找人把这边重新装修,过来长住。”
闻溪安静地听着,感觉鼻腔里面酸酸的。
那个时候的霍清越在想什么呢?
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一起生活的爷爷也离开了,他会不会觉得很孤单?从此以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相隔两代的人聊到了日落黄昏。
桌下的易拉罐空了五六瓶。
闻溪从来没有一次喝这么多的啤酒,哪怕度数低,他也晕晕乎乎的了。
杨爷爷的酒量真不是盖的,喝了得有几两,除了脸有点儿泛红,说起话来仍头头是道,很有逻辑,一点儿也不磕巴。
“小呜,我们回家。”
闻溪站起身,弯腰去找猫,发现它正趴在杨爷爷晒的红辣椒上睡觉。
它也不嫌硌得慌。
跌跌撞撞走过去,闻溪跟打醉拳似的,杨爷爷都忍不住要鄙视他了。
“你这酒量不行啊!还是得练。”
“练也没用,天生就这样。”
闻溪把猫抱起来,“我们回去了。”
他对杨爷爷挥挥手,杨爷爷真怕他摔倒,“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就这几步。”
闻溪刚说完,脑袋撞墙上了。
杨爷爷皱下眉头,赶紧给霍清越打电话,问他啥时候回来,告诉他闻溪喝醉了。
霍清越接到电话后就回家了。
他一进门就看见闻溪抱着小呜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个剃毛机,在给小呜刮毛。
眼睁睁看着猫背上秃了一大块,霍清越心想他还是来晚一步,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猫给抱了过来。
“你还我!”
闻溪的眼睛睁得溜溜圆,瞪着霍清越。
咦——
好像有哪里不对……
“你的头发怎么又变黑啦?”他奇怪地眨巴眨巴眼,喝醉说话都变可爱了,“银灰色的头发嘞?”
“我染的一次性的。”
霍清越这话说完,就看见闻溪委屈地瘪了瘪嘴巴,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我还是喜欢你银灰色的头发。”闻溪很失望地看着他,“这样不好看。”
有了对比之后竟惨遭嫌弃。
霍清越拧起眉心,耐心解释:“我去公司,不能顶着那么另类的发色。”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染发。”
闻溪站起来,双臂勾上他的脖子,“我要看蓝色的!”
“………好。”霍清越低下头要亲他。
闻溪躲开,“你染了发才能亲我。”
“那你是想让我现在去染?”
“你今晚非要亲吗?”闻溪顺势反问回去。
他的话没头没尾的,还挺有逻辑,让人无法反驳。
霍清越把闻溪的反常表现归结为他喝醉了。
等明天一觉醒来,可能他说了什么自己都忘了。
“以后少喝点酒吧。”
“这跟我让你染发有什么关系?”
“………”霍清越再次语塞。
“你听一位哲学家说过吗?看过一个人最好的样子,就无法忍受他变差了。”闻溪摸摸他的脸,“你还是别要黑头发了。”
“这是哪位哲学家说的?”
“我本人。”
霍清越感觉很棘手,老婆怎么不爱他本来的样子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正要沮丧,忽然闻溪的脑袋扎进了他的胸膛,“霍清越,你不要难过,以后有我陪着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抱他抱得很紧,好像是生怕他感受不到那股力量。
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怎么又说起这个了?
霍清越的眼底闪过笑意,拍拍闻溪后脑勺,“我不难过。”
“我知道你很孤单的,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好可怜哦!”
闻溪心疼得无以复加,被怜爱的当事人却反应平平,“我没觉得。”
听到这四个字,在他怀里的闻溪猛地抬起头,将他朝后用力一推,“去你的吧。”
坚强的人不需要同情。
霍清越简直莫名其妙。
川剧变脸也赶不上他老婆的速度吧。
翌日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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