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司章的名师辅导和辅导班老师百年不变的题海战术的双重教学下,望清的成绩终于呈一个平稳的上升趋势,而不是像以前那种总是跳跃下降,没有最差只有更差的情况。
华冬和毛毛也跟着受益,因为他们发现虞司章是真的很厉害,任何题目到他手里只看一眼就解出答案。
辅导班的学生见状有时也会壮着胆子来问虞司章问题,只要虞司章没有给望清讲题时他都会帮忙,相处下来大家都觉得他虽然高冷但是并不自大高傲。
渐渐的,贾主任也默认了虞司章可以和毛毛同时出现在复读班,毕竟虞司章的存在也帮了许多老师的忙,说句不好听的他会的东西可能要比青沂山的老师会得更多。
半月后,望家迎来一件大事。
望清过生日了!
一大清早赵芳如就亲自下厨为他做了一碗长寿面还窝了十个鸡蛋,意味着十全十美。
望清喜欢吃蛋,但是实在是吃不过来十个,于是趁着赵芳如不注意,偷偷给了虞司章五个。
虞司章挑眉看他:“这么大方,把你的十全十美分给我一半?”
不知道从什么情况开始,望清发现虞司章说话有点怪。
对他也温柔的不行。
华冬有次还笑话他们看起来像一对“神仙眷侣。”
望清将五个蛋全部转移成功,然后笑道:“好兄弟一起分享嘛!”
好兄弟?
虞司章似笑非笑的看着望清,觉得望清其实还是挺含蓄的。
中午望家做了一大桌子美食,望洲还特意在镇上给他买了个奶油蛋糕。
饭桌上经常到深山里写生见不到人影的虞叔叔这次又拿出了一个小红包,看样子明显比第一次给望清的时候还要鼓。
一家人都在推脱,可虞叔叔一直坚持,最后望清还是收下了。
他有些腼腆的笑道:“谢谢虞叔叔。”
“不用谢。”
虞沣看了虞司章一眼,意有所指:“叔叔还要谢谢你一直陪伴司章。”
用过午饭他们便要去找小伙伴玩,望清乐呵呵的打开爸爸妈妈给他的红包,发现每个红包都有两张一百元,这让他高兴不已,又去摸虞叔叔给的红包,废了好大劲才把钱从里面拿出来。
最后数了数竟然有足足一万块!
一万块!
他扯着虞司章的袖子:“不行,我要回去还给虞叔叔这太多了!”
虞司章笑了下:“才一万块而已。”
“一万块而已?”
望清执着:“这,这太多了,我,我想过会很多,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多。”
“红包是不能还的,这是长辈的一片心意。”虞司章安慰他:“你知道我爸爸是画家吧?”
望清茫然点头。
虞司笑了笑:“那你肯定不知道他的一副画能卖出你数不清的小红包。”
望清:“……”
数不清的小红包……
数不清的一万块……
有钱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所以他已经顾及到你的情况,给了你很小很小的红包了,这也就是说你不用刻意去退还。”
听到虞司章这么说望清才慢吞吞的收起红包,心里还想着等哪天他也要回虞叔叔一份心意。
他们这次汇合的地点是在肥三家。
肥三父母出门送茶叶,今天一天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几个男孩围坐在一起,华冬送给望清一个汽车模型,大声祝愿望清能够早日开上大奔,走上人生巅峰,成为ceo。
毛毛送了望清一套厚厚的文综考试套路笔记,翻看一看能看到他是用了几种颜色的笔写的,可见花费多少时间和心思。
望清抱了抱毛毛:“谢谢你,毛毛哥!”
听到这个称呼,虞司章看了眼望清。
其余人送的五花八门,吃的玩的都很有趣。
至于他们当中家庭条件最好的肥三一边“当当当”一边拿出一双漂亮的球鞋,价值约莫都要一两千块,对于望清来说算是一件很珍贵的礼物了。
其余人都发出“我靠,我靠!”
“肥三牛b!”
“肥三等我们过生日,你能不能也送我一双!”
“对啊,对啊,送我嘛,送我嘛!”
“滚滚滚!”庄笙推开朋友们,笑着看望清:“望清可算是我和朵朵的媒人,我钱不够朵朵还友情赞助了我一点。”
说起来庄笙和朵朵的感情,并不是外人以为的庄笙追求朵朵,其实是朵朵一直暗恋庄笙,但是一直不敢告白。
庄笙身边围着的人一个比一个高大黝黑,只有一个望清是例外,漂亮又温和,在听到女孩要让他帮忙送情书的时候也没像其他男生一样发出“调戏”起哄的笑。
而是宝贵的放在怀里,像是在做什么特殊任务一样,警惕又温和的对她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庄笙以外的人看到这份信。”
长此以往,望清就成了两个人早恋的小白鸽。
纯洁,漂亮,又可靠。
望清美滋滋的抱着球鞋:“谢谢肥三,谢谢肥三嫂!”
庄笙笑道:“谢什么,我们希望你一直快乐平安。朵朵说她觉得等到十年后我们结婚,你怕是还是会这么呆呆可爱,到时候她还想让你做我们婚礼的小白鸽。”
望清抿嘴笑:“我肯定会哒!”
望清抱着一圈礼物回到座位上,现在只有虞司章没有送他礼物了。
他有点点期待,但是却不想主动要。
万一虞司章没有准备呢?那岂不是大家都要尴尬?
他还是不问了吧?
肥三准备很多零食和炸货啤酒放在家里,一群人都非常高兴,吃吃喝喝一直到月上梢头。
可是这个时候虞司章还是没有主动送给他礼物。
他忍不住了想去问问,赶巧这个时候有个朋友招呼道:“清宝,过来,来!”
望清看了一眼和华冬说话的虞司章,还是先去了朋友那里。
两个朋友架着他往一个房间里走,还有一个拿布围上了他的眼睛,这个时候他还笑呵呵的:“你们干嘛呀,遮住我眼睛做什么。”
朋友们偷笑:“清宝今天成年了,给清宝看个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
走路间他听到了毛毛怯懦的声音:“林东,你们带清宝去哪啊?”
朋友之间也是有核心任务和边缘人物的,胆小怯懦的毛毛就是边缘人物,有些人不会排斥他,但是因为和他玩不起来所以总是忽略他。
有个人道:“关你什么事,背你笔记去吧,笨书呆子!”
毛毛被凶的一怔。
望清一听,还在打圆场:“林东你别这么对毛毛说话,你再这么说话,我们不和你玩了。”
而漂亮乐观,小太阳一样的望清就是所有发小中的核心人物。
他看不见路,可还是冲毛毛挥手:“毛毛要不要一起玩?你们这是要玩小时候的捉迷藏嘛?”
毛毛刚迈出一步路,就被林东一瞪眼。
毛毛连忙摇头:“我,我不玩了。我下去吃东西。”
“哈哈哈,都说了他不会玩的了,他从来不合群。”
“对对对,咱们玩咱们玩。”
“你看他跑的比兔子都快,真是和他玩不到一起去。”
望清又叫了两声毛毛,可他已经听不到毛毛的回复了,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被朋友们推到一个房间前。
林东道:“清宝你进去呆一会儿哈,等数过一百个数,我们说好了你再出来哈!”
真的是捉迷藏呀?
望清被推进房间,门猛地被关上了。
整个房间就他一人。
凭借他对肥三家的熟悉,这应该是肥三家的电视屋。
他慢吞吞的数着数字,等到数到二十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水声。
很奇怪的水声。
望清喃喃道:“什么声音呀?”
可是没有人回复他,水声更大,变成了一些听不懂的语言和一些……
望清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猛地摘下眼睛上的黑布,看到了电视机上交织的一幕。
不止两个人。
很多人和一个人。
望清脑袋一瞬间就白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他没有觉得香艳反而觉得害怕。
他想去找遥控器暂停,但是根本没有找到。
门也从外面锁住了。
他想要去关电视机却发现肥三家的电视挂的很高,凭借他的个子根本勾不到。
屋子里也没有可以站着的东西,看来早已经被那些“朋友”搬走了。
声音越来越大,那仿佛不是一场教育片,而像是一场血腥强,迫片。
这对于长这么大连手那什么都没有过的望清来说太可怕了!
望清拍着门,大声喊着:“林东,放我出去!林东!”
“毛毛!毛毛!”
“王强!”
他把带他来得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喊了一遍,但是门外没有一丝声音。
这时候这部片子似乎已经结束了,自动跳转成下一条,下一条竟然是一部青,色恐怖片。
震耳发聩的恐怖音乐刺激着望清颤抖的心灵和神经。
他越来越害怕,他浑身都出了汗,眼泪含着眼圈,一边拍门一边喊:“虞司章!虞司章!”
毛毛看了眼守在楼梯口抽烟的林东几人,见望清没下来他就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于是赶紧去找庄笙和华冬,却听人说这两个人去接朵朵和孟小小。
“那虞司章呢?”
一个一直在吃饭的朋友说:“好像是上厕所了。”
虞司章的确是在上厕所,他有点紧张,他当初答应望清今天就给他一个回复。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其实他到现在也没想好要怎么回复望清的“爱慕”。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望清现在是个什么情感。
所以就是很乱,迟迟也没送出选了好久的生日礼物。
过了会儿他打算出去,迎面就撞上毛毛,毛毛气喘吁吁:“虞,虞司章,我觉得望清好像出事了,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虞司章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口袋里:“什么意思?望清现在在哪?”
毛毛在前面带路:“林东他们说要带望清玩捉迷藏,但是我发现他们好像把望清一个人留在楼上了,我想去看,可是他们……”
他们跑到楼梯口的时候林冬他们还在说笑抽烟,看到虞司章还点了下头,见虞司章想上楼,赶紧拦着:“哎,哎,等等,望清在楼上体验成年人的快乐呢,你先别上去。”
虞司章脸色一沉,扯着林东的领子把人提在眼前:“你们做了什么?”
几人赶紧拉架:“我们没做什么啊,你想太多了吧。”
毛毛咬牙切齿的:“你们肯定要捉弄望清!”
“你瞎说什么呢!那是我亲发小我能害他!”
虞司章顺势往楼上跑,几个人拦不住他,只得让他上去。
“毛毛你给我等着,你真是一点亲近远疏都不懂了!”
“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真没意思!”
虞司章一上楼就听到拍门声和若隐若无的哭声,他神色一变,猛地去开门,却发现根本开不动,他看向跟着上来的林东:“钥匙!”
林冬几人也听到了哭声,赶紧去找钥匙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了。
“钥匙呢?”
“钥匙不是在你呢吗?”
“什么在我这儿,我刚刚明明给你了啊!”
“找,快找啊!”
有人怕了:“快,快去找东西撬锁!”
“快,快!”
然而就在他们着急如无头苍蝇的时候,虞司章竟然沉着脸色一脚踹碎了木门,腿部被锋利碎裂的木头刺出了血也浑然不觉。
众人都愣了。
包括还在苦苦拍门的望清,他看到虞司章的第一眼就是委屈,豆大的泪珠哗哗落下,下一秒就被虞司章紧紧抱住,低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此时电视还在播放着可怕又色,青残忍的画面。
望清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安静的哭着也不说话,只是搂着虞司章的脖子往他怀里钻,像是那天被“蚊子”咬到嘴唇之后的每一天一样。
其实从那天开始望清睡熟后基本上都会把头埋在虞司章臂弯或者枕头旁边。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这就像胆小者对安全感的一种追逐。
去接女朋友的庄笙和接女神的华冬也回来了,看到了家里破碎的门和不断溢出来的吟哦嗯啊声,也看到虞司章沾满鲜血的裤脚,以及被虞司章抱在怀里可怜哭着的寿星望清。
庄笙生气了:“怎么回事!”
他上去就给了林东一巴掌,林东是最爱弄这些东西的人了:“你在望清生日的时候搞这个吓唬他?你他妈想死啊你!”
华冬饶是反应慢也知道了事情原委,一脚踹到林冬身上,将人踹出老远:“你有病啊你!你他妈敢吓唬望清,你不知道他从小就怕这些东西吗?你他妈第一天认识他吗?”
林冬也很害怕,红着眼睛道:“我,我不知道后面的是鬼片,我就,我就觉得望清成年了,所以就想给他……”
抱着望清下楼的虞司章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他眼神嫌恶的看着林东和那几个人:“我不太理解成年和看这种片子有什么关系?不要拿成年当作你们大脑装满龌龊下流思想的挡箭牌。”
庄笙和华冬有意去看看望清怎么样了,可望清却一直将头埋在虞司章怀里不出来,一点也不想见任何人的样子。
见着他二人乘着夜色出门,庄笙和华冬也都无可奈何的对视一眼。
华冬叹了口气:“我觉得我现在已经不是清宝最好的朋友了。”
“我觉得他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庄笙也叹气道:“可是明明他和虞司章就认识不到一个月。”
华冬也有点摸不到头脑,总觉得望清和虞司章之间的关系有些怪,但又说出来哪里怪。
“无论怎么样你们在望清眼里都是是亲人一样的朋友。”
朵朵站在他们身后静静的笑:“而虞司章只是短暂的出现在望清生命里,总有一天会回到他繁华热闹的北环,能一直陪着望清的只有青沂山的你们呀。”
这个时间望家爸妈都没有睡,所以望清没有让虞司章带他回家,而是去了他们曾经捉鱼的一处瀑布下流。
弯月当空,溪水潺潺。
望清借着溪水帮虞司章处理腿上的血,好在小腿只是被木板划破一道并不算太严重的伤口,清洗过后也就不再流血了。
望清这才轻轻松了口气,他像是累了一样靠在虞司章怀里,过了一会儿又像小猫儿一样玩弄虞司章衣服上的纽扣。
他们这个相依的姿势放在任何人眼里都会觉得暧昧,但是两个对感情都挺迟钝的人却浑然不觉。
一个以为是马上就要交心的好兄弟靠靠很正常,另一个以为“靠就靠了,我对他应该只是怜惜或者有一些好感”的兄弟情谊。
虞司章决定暂时不提那件事了,他将口袋里的东西塞到望清手边,轻声道:“礼物。”
即使心情不佳,望清对于虞司章的礼物还是很期待的,他轻轻打开盒子,看清楚了里面正安静躺着一条玉石手链。
每一颗石头都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串在一起又构成了马蹄铁的月牙形状,而马蹄铁的寓意正是代表幸运,在月亮的辉光下,平凡的石头却几近透明。
望清感叹道:“好漂亮啊,真的好漂亮啊!”
虞司章嘴角微扬:“你喜欢就好。”
这条手链是他用了华冬的手机联系发小搞到手的。
自从他看到肥三给女友送了条银手链后,他也动了送望清一条生日手链的心思。
因为他那天不小心听到肥三哄女朋友的话:“送你手链,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即使我们大学不在同处,但心也会连在一起。”
礼物千千万万,但是他虞司章送出去的东西肯定不能是太差或者太便宜的。
他原本想着干脆买个金的好了,可手里又没有足够支撑他理想克数的现金,更何况他现在手边没有银行卡也没有联系外界的手机更没有身份证,最后绞尽脑汁才想到了一位发小的电话,这还是用华冬的电话联系的。
他极尽证明身份之后发小才相信了他并且按照他的提示,从他私墅中的保险柜里拿出一盒玉石珠子,交给珠宝师之后耗时数天才打磨成一副手链。
不久前才邮寄到省城,他和华冬亲自去取的。
望清小心摸着手链:“哇塞,你看它在月光下更好看了。”又试探的问了一句:“不会很贵吧?”
“不是很贵。”
虞司章故意道,但又怕望清以为不贵就不珍惜,随便扔了北环的一套房,让别人捡了便宜。
赶紧补充一句:“但是它废了我很多心血,希望你不要丢了它,就算有一天不喜欢了,可以去省城哪个珠宝店把它买了,应该能换一些钱。”
他的发小自然知道这串珠子的价值,不理解为什么要送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这么贵重的礼物。
虞司章只道对人家觉得抱歉,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发小听到他只是不小心亲了下对方的嘴唇,却要赔出那么贵重的礼物直呼他有鬼。无论他怎么劝,那小子都不相信。最后又说忙完私事肯定要来一趟青沂山,一是来拯救他,二是想看看到底什么人把他迷得神志不清。
第一点虞司章没拒绝,但是第二点他是无论无何都不会承认的。
虞司章这么说,看来肯定是很贵的。
望清有点不想要了,但又怕虞司章生气,犹犹豫豫看着手链不肯戴。
虞司章也没强迫他戴,只道:“我礼物送出去绝对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了,我觉得认识你这个朋友挺高兴的,你收下了就算是承认了我这个朋友。”
小呆比望清哪里是虞司章的对手,听他这么说,只得将礼物收下了,在他的认知里只会觉得这个礼物应该有一两千块,并不会想到它更高的价值,否则虞司章就是把天说破他都不敢要的。
他小声道:“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呀,我也想送你礼物。”
从现在开始攒钱……
肯定能攒到买好贵礼物的钱!
虞司章道:“我生日还早着呢,是在圣诞节那一天。”
望清忙道:“那你到时候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我会提前把礼物邮寄给你。”
这话一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有些怪了。
他们都知道虞司章可能过了这个暑假就要离开青沂山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虞司章目光沉沉,低头应了声:“好。”
两个人又不说话了,安静的享受着山间月色。
坐了一会儿,山风大了起来,虞司章率先起身:“风冷了,我们回去?”
望清抱着朴实无华的礼物盒子跟在虞司章身后走。
快接近肥三家的时候,虞司章注意到望清步伐有些慢,问他:“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把肥三华冬毛毛给你的礼物带回去?”他只说了这三人。
望清沉默一会儿,吸吸鼻子,手指勾着他的袖口,小声说不要。
“好,那我们回家。”
两个人慢吞吞往家里走,这时忽然听到一声细小的动物嚎叫声。
仅在一瞬间,望清便条件反射又扑到虞司章怀里,虞司章同样熟练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
他们仔细听了一会儿,没有别的危险,只是小动物痛苦求救的声音更加明显了。
望清有些尴尬的把自己从虞司章怀里撕下来,脸色有点红,小声道:“我没事了。”
待他情绪慢慢平稳,两人小心翼翼的往茂盛的草地里望去,扒开层层高大草叶,嘤叫声更清晰,二人便看到了一只青黑又弱小,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小狗崽,它似乎只有望清鞋子大小。
望清眼睛一亮:“是小狗!”
虞司章也很惊讶,竟然在这里发现了一只小狗崽,他四处张望着:“小狗妈妈呢?怎么把小狗一个人扔在这里。”
望清解释:“看这小狗不像是刚生出来,我觉得应该是主人家嫌弃狗崽太多扔出来的。”
山里的确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有的人非常狠心,把刚刚生下来的小狗丢尽河里活活淹死……
望清咬了咬唇:“小狗可真可怜,如果我们不管它的话它肯定会被饿死的……”他又叹了一口气:“我好想养它啊。”
“要不我们偷偷养,不让你妈妈发现?”
望清一愣:“可,可是妈妈知道会生气吧。”
虞司章想了想道:“我觉得不如先安置在你家茶田的棚室里,你妈妈现在很少去茶田,应该不会被发现。如果一旦被你妈妈发现了,我们再把它送人?”
望清小鸡啄米点头,兴奋道:“好,就这么办!”
两个人先是回到家中取了牛奶和竹筐,随后又双双踏着月色赶到茶田,望清怕竹筐太硬,还用自己放在棚室的毛巾给小狗铺了被子。
小狗一闻到奶味彻底疯狂,嘤嘤叫个不停,两个人都没养过狗,废了好大力气才笨拙的把小狗喂饱,吃饱喝足的小狗东嗅嗅西嗅嗅,应该是在找自己的妈妈,可遍寻无果最后可怜巴巴的藏在了望清衣服口袋里,沉沉睡去。
虞司章看着小狗这样忽然就想起了望清受到委屈时候埋在他怀里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显然让望清也想到了那一幕。
他清咳一声,为自己挽尊:“我今天是真的吓坏了。”
虞司章道:“嗯,今天你受委屈了。”
望清小心的摸摸小狗耳朵,嘟囔一句:“我再也不要理他们了。”
“肥三毛毛华冬也不理了?”
望清一愣,委屈巴巴:“他们还是要理的。”他又看向虞司章,有些担忧:“你说我今天没理他们,他们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他们都很担心你,哪里会生你的气。”
望清点了点头,似乎安心不少:“那我明天再找他们玩。”
“还玩?”
虞司章笑他一眼:“今天过生日玩了一天,明天不是要学习了?”
望清脸鼓了起来,满脸写着:讨厌上学,讨厌英语!
“对了,我们还没有给小狗起名字。”
望清期待的看着虞司章:“你见识多,你给小狗起个洋名叭!”
“洋名倒也不至于。”
虞司章慢悠悠道:“望清在洒满月光的草地里捡到一只小狗,那不如就叫它……”
望清星星眼,不住点点头,示意他快点说出来。
虞司章打个响指:“不如就叫它望狗?”
望清:“……”
“什么望狗呀!”望清知道他在逗自己,于是干脆自己想,灵机一动道:“不如叫满月怎么样?”
“你看今天的月亮多圆啊,小狗狗应该也在快满月的时候被我们捡到,不如就叫它满月吧。”
虞司章点头,表示认可:“好名字。”
夜风扫荡清香的茶田,茶叶簌簌作响,而他们头对着头安静的看着熟睡的小狗幼崽。
这是望清多年来乃至多年后过的最记忆犹新的一个生日。
不是被逼迫看恐怖片,也不是在草野中捡到小狗满月,而是在夏梦一场中扑到高大挺拔的少年怀里,少年亦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肩膀。
今夜过后,望清就十八岁了。
许是这一晚经历太多,让他做了很多很多的梦,但是都记不清了。
只知道有人在哭,有人在喊,还有人在追他,也有人在试图抓住他……
而这一夜他非常非常的热。
只是睁开眼睛的一瞬,温暖的阳光落在被子上,他嗓子里似乎还含着三个字:虞司章。
他好像在梦里喊了无数次,又好像一直都没有喊出来。
望清往旁边一看,没发现虞司章的身影。
虞司章竟然起的比他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然而等他起身发现了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有点庆幸虞司章今天比他起的早。
因为他,他竟然……
被子床单上全是……
天啊!
望清真的又尴尬又害羞,他一边恨恨换床单一边在心里祈祷虞司章什么都没看见,这件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越想越难受,有种自己的荒唐全显露给别人的感觉。
用冷水洗了好几遍脸之后他才慢吞吞的下楼,却没发现虞司章的身影,只看到搓茶叶的妈妈。
“妈妈,那个……”
望清的话还没问出来,赵芳如回首就笑道:“你要找司章吗?他说他有个朋友今天要来看他,他大清早就去接人了。”
“朋友?”
望清有点点惊讶,没想到虞司章的朋友竟然会来这里找他。
他又一抬头,等等,这个朋友该不会是,是女朋友吧!
望清不知道为何自己有点急:“妈妈,虞司章有没有说是什么朋友?是不是女朋友呀?”
赵芳如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她笑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能千里迢迢来找司章玩的没准就是女朋友了。”她又看着望清,不自觉带了些严厉:“人家司章已经是大学生了,肥三也是大学生,你可不要在没考上大学的时候谈恋爱,到时候妈妈可是会生气的!”
望清以前都会觉得“谈恋爱”是一件羞人和可怕的事情,可现在又不这么觉得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不过他也不敢反驳还在生病的妈妈,只得乖乖说好。
他心神不宁的陪赵芳如搓了会儿茶叶,母子俩闲谈一些家里家外的事情,忽然只见赵芳如脸色一变,捂着腹部痛呼出声。
“妈,你怎么了?”
赵芳如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到底什么样,吃的药化验单全都是大儿子一手藏着都不给她看,其实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只是一直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好在她只疼了一会儿,疼痛就有所减弱,赵芳如喝下望清给她倒的热水后,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扶妈妈回去躺一会儿吧。”
“好。”
望清扶着赵芳如上了楼,赵芳如忽然道:“清宝不要告诉哥哥和爸爸妈妈今天身体又难受了好不好?”
望清没有答应,皱眉关心道:“肯定是要告诉哥哥和爸爸的呀。”
他看着赵芳如睡下了,便跑到茶田和劳作的哥哥爸爸说了这件事情。
望大山和望洲对视一眼,望洲拍拍望清的肩膀:“告诉我们是对的,快去上学吧,这里不需要你。”说着他便先一步往家里赶。
望清点了点头,但是却没走,安静的看着还没走的父亲:“妈妈不是做了手术很成功吗?为什么今天还会疼呢?是不是医生没给做好呀?”
望大山笑了下:“你小孩子家家竟然还怀疑医生,你妈妈身体里应该还是有些炎症,等下个月去医院复查一下我们就会放心了。”
他临走前又指了指棚室:“你的小狗被你哥哥放到稍远一点的茶棚里了,可千万不要被你妈妈发现呀!”
望清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赵芳如的病。
望清从学校回来就觉得家里异常热闹,大门口又停了辆没见过的车,他走近两步,忽然听到了一阵独属于女孩子的笑声。
望清猛地停住脚步。
虞司章接的真的是他的女朋友!
他紧紧攥着书包带子,忽然有点不太想回家了。
刚想后退一步,就看到堂庭走出来一个人,看到望清似乎是眼睛一亮,大声惊喜道:“你就是望清!”
这人穿着一身低调的运动装,白色的鞋子和陈旧的石板有些格格不入,就像虞司章初来那天一样。
个子也很高,无论是发型还是气质都和虞司章很像。
应该也是个有钱的少爷。
虞司章很快出来,身后还跟着个打扮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圆脸女孩,瞧那模样也是与他们同龄。
“望清,放学了?”
虞司章自然的去接望清的书包,而这一次望清却没有给他,轻轻往后退了一下,有些疏离的看着虞司章:“这两位是……”
虞司章视线在望清书包上停留一会儿,刚要开口,就听到那跳脱男生笑嘻嘻道:“你好,你好,我叫章时,是虞司章最重要最重要的发小,这次下江南是专门来拯救他回北环的!”
虞司章皱眉:“你别胡说!”
章时又指着女生:“她叫章季,听着这名字就能听出来和我什么关系了吧?”
章季冲望清淡笑一下:“你好,我和我哥哥只打扰一会儿就走。”
“没关系的。”
望清垂着头:“你们慢慢叙旧,我,我还有点作业要做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就墩墩跑上了楼。
望清一走,堂庭也一片尴尬的安静。
章时左看看,右看看,估摸着虞司章沉下来的脸色:“我们是不是吓到他了?”
章季翻个白眼,无语极了:“还不是你太跳,说些有的没的,把人吓着了吧。”
虞司章看他们一眼,只道:“你们先回镇上吧,明天我再去找你们。”
兄妹俩也没多说旁的,放下给望清家拿的见面礼又向望大山夫妇告辞才离去。
虞司章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躺在床上的人快速坐起,赶紧去捞自己根本没打开的书包。
虞司章眼疾手快的抢过他的书包,先是翻过望清今天做过的试卷以及笔记,发现成绩可圈可点,尤其是数学,基本上能保持一百一十分左右了。他最不擅长的英语试卷也考的不错,总之总分加起来,考个大学总算是没有问题了。
他疑惑道:“学习测验也没有不好,你这是怎么了?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我没怎么呀,谁会欺负我呢。”
望清小脸鼓着,夺回自己的书包,一边往外掏华冬捎给他的忘在肥三家里的生日礼物,一边说话有点阴阳怪气:“我还想问你怎么上来了,怎么不带你女朋友逛逛青沂山。”
虞司章眉头微挑,似乎捕捉到什么,顺着望清的话往下说:“哦,她没带能走山路的鞋子。”
望清漂亮的眼睛瞪着他:“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女生,我可没有鞋子!”
“没说问你要鞋子啊。”
虞司章决定不逗他了:“她自己和她亲哥哥都没准备代步鞋,我这个与她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外人怎么会给她找鞋子。”
望清愣了下:“她,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当然不是。”
“其实,”虞司章看着他的脸,有些尴尬:“其实有个事情我瞒了你,我在北环没有女朋友,当时那么说只是觉得如果在那个情况下说没有的话比较跌面儿。”
望清沉默好一会儿,淡淡哦了声,又冷哼一声:“我本来觉得那个女生那么可爱肯定不会喜欢你的,看来我的想法真没错。”
“那倒也不一定。”
虞司章笑道:“高一的时候她好像给我写过情书,但是被她哥哥截获了交给家长了。”
望清:“……”
他有点挂不住脸,故意装面子道:“我,我不信,你肯定在抹黑人家小姑娘。”
虞司章顺着他说:“不信就算了。”
他视线落在床上,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随口道:“今天洗床单了?竟然把我的也给洗了,幸苦你了。”
虞司章不提还好,这一提望清的脸就爆红起来。
不免有些磕磕绊绊的:“什么,辛苦了,又没什么的。”
他又观察虞司章的神色,见他没有什么异样,在心底轻轻吁了口气。
安全了!安全了!
看来这事只有天知地知还有他自己知!
谁料下一秒他就听到虞司章淡笑一声:“从今天起你也就真的长大了,有些事情虽然舒服,但也要适量。”
望清猛地从床上坐起,指着他不可置信,瞪圆眼睛:“你,你怎么……”
虞司章走近望清,话音儿带着调笑:“哦,还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
“就是你昨晚为什么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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