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相比他刚与社长认识的那会儿,现在的江户川乱步已经拥有了相当于国小三年级的社交常识,但对一个26岁的成年人来说依旧远远不够。更何况,他的座用铭是“若合我意,一切皆好”,这句话也能反过来写作“不合我意,全部拉倒”——江户川乱步可不会费心去斟酌什么‘委婉’的话语,太宰治非暴力不合作的消极态度让鲜少遭到拒绝的名侦探愈发恼火:
“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你的朋友才会——”
“——咳、咳!乱步先生!”国木田独步紧急出声,惊险地截断了江户川乱步即将脱口而出的伤人言辞,这位已被预选的下一任侦探社社长也许是个固执又刻板的理想主义者,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不通情理,至少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该围观同事被前辈狠戳痛处——哪怕遭罪的那个是一天不给自己找麻烦就浑身难受的绷带浪费装置。
想制止乱步先生,只靠自己是不现实的,但为了这件事去找社长出面——那倒也不至于如此,唯一的好消息是临近下班时间,现在这间办公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只要自己离开,就能腾出相对私密的空间。
国木田独步拿上钢笔,拢起桌上没处理完的文档,顾不上整理被自己碰乱的书桌,抓紧时间给他们两个腾地方:“十分抱歉,乱步先生,我稍微有点事需要和社长确认,侦探社要先麻烦您了!”
至于之后乱步先生和太宰怎样言语交锋——或者太宰那家伙单方面遭到斥责——国木田独步就顾不着那么多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太宰治到底是个在正事上永远靠谱的男人,国木田独步再怎么嫌弃他的散漫逾矩,也不会对他的实际能力抱有疑虑。国木田独步并不担心自己的搭档会和侦探社的头脑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冲突,那可是太宰治,哪怕质疑他的品行,也不该担忧他的圆滑。
现在这片办公区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江户川乱步没有阻止国木田独步的离开——他从一开始本也就没想让太宰治难堪,他可是武装侦探社的头脑!既然答应店长照顾侦探社里没有他不行的婴儿们,江户川乱步可是认认真真、鼓足劲地去努力了,从十二年前侦探社建立一直到今天,从来都是如此。
江户川乱步不反感照顾婴儿社员们,听不懂自己说话又不是他们的错,“超推理”这样犯规的异能力仅此一份,要为此抱怨责难,简直就像斥骂瘸子为什么要拄着拐杖磨磨蹭蹭地走路、而不是迈开腿飞奔——江户川乱步没有‘刻薄’的概念,他所能理解的,是这样的行为太过于‘愚蠢’了。
怎么可能和婴儿较真?哪怕扯着他们的耳朵大吼大叫也只会把人吓坏,恐惧的婴儿们只会大喊大叫,对解决问题一点帮助也没有,江户川乱步对此深有体会。而他也不可能手把手帮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婴儿不光需要保护,还需要教育。
在这种时候,面对太宰治这样,分明能听懂自己的意思,偏偏就是避而不谈、死不配合的叛逆儿童,本来就不是非常有耐心的江户川乱步,会被气得口不择言也不算奇怪。
被国木田独步打断了情绪,江户川乱步此时也稍微冷静了下来,他大声地‘啧’了一下,拽了把椅子,正对着沙发上闭着眼睛、怀抱耳机、就是不出声的太宰治,‘哐当’一声,重重地坐了下来。
江户川乱步抱起手来:“不要再闹别扭了——名侦探没有阻止你去确认,你明明看到了吧?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片刻的沉默后,太宰治终于出声,他的音色轻飘飘的,听不出喜怒:“......就算不是,只是找一个责怪对象的话,他不也很合适吗?”太宰治的眼睛紧闭着,因为太过用力,眼角甚至压出了细微的褶皱,而他的唇角又被肌肉拉扯着提起了些许,勾出了轻松惬意的笑,“我可是人类哦,乱步先生知道的吧,逃避责任是人类的天性,如果可以把过错全部推走的话,哪怕知道对方是无辜之人,也绝对会掷出手里的石头的。”
这一大段话在江户川乱步这儿可以精简成‘狡辩’一词,名侦探这回没像之前那样急急忙忙地反驳,相反,他没有打断太宰治,而是趁着对方说话时,以一种相当沉稳的态度,拿出眼镜架在了鼻梁上。
而后眯起的眼睛缓缓睁开,碧绿的眼瞳投去审视的目光,青年在这瞬间褪去了身上的幼稚孩气,他开口:
“就算你想听我为你的‘推脱责任’责备你,但真相是唯一的,和一加一等于二一样,你当然做错了,要说‘你一点错也没有’,那是谎言;而‘这全是你的错’同样是谎言。”
江户川乱步镜片后睁开的碧瞳里,支配着那抹通透绿色的情绪,是冷静:“你有罪,有罪的不只是你;你理应受到指责,但你没有理由独自承受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所有的石头。”江户川乱步的语气中并没有劝诫或是安慰的意思,仅仅是陈述事实,“这是名侦探的结论,是【黑羊】的判断,也是【灰鹊】想要告诉你的。我的判断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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