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佟家众人刚开始用晚宴，便接到传佟太后和佟贵妃归宁的旨意。

佟国赖立马丢下筷子，指挥众人开始准备接驾的事宜。

同一时间，几条街外住着的噶布喇得了消息，背着手回了书房，把自己关在里面没再出来。

噶布喇离开了，餐桌上本是欢乐的气氛瞬间消失了，女眷们草草的用了晚膳，就各自回院落了。

通往佟府的街道上，九儿正趴在轿子窗口，发现两侧的帷幔遮挡两侧街道的美景，她气鼓鼓的放下了轿窗的窗帘。

康熙之前每次去佟府基本是私访，没黄土铺路帷幔遮掩，九儿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主儿，草原有人潜入京城了，万岁爷担忧会出事儿。”凤景小声回禀道。

九儿从荷包内拿出玉兔子，在手里来回的转动着，默许了康熙的保护措施。

轿子缓缓的停下来，九儿拽紧披风，迈出了轿子，佟国赖携着众人对三人行礼。

“郭罗玛法起磕。”康熙伸手搀扶起了佟国赖。

众人走进殿内落座，佟太后首先询问佟国赖夫人的身体状况，佟国赖在与康熙说着出征事宜，只得由佟国纲夫人与佟国维夫人回禀。

“娘娘，额娘身体挺好的，昨日祭祖有些劳累了，今日一直在歇着。”佟国纲夫人回禀着，“等明日清晨再请安，给额娘一个惊喜不是更好？”

康熙有事儿要与佟国赖等人商量事儿，女眷们转战偏殿了。

“九儿，你要随驾出征？”佟国维夫人拽着九儿追问道。

“太皇太后已同意了。”九儿乐呵呵的说道，“跟随中路军一起出去，不会有事儿的。”

“二嫂，九儿单独留在宫内，赫舍里氏定然饶不了她的，不如待在玄烨身边更好。”佟太后一路过来，想着该如何帮九儿说话。

随驾出征，对女眷而言本就艰苦，连生活在草原上的忻妃都不乐意。

“寒冬腊月的赶路.....”佟国维夫人眼圈红了，“你不可在额娘面前提此事儿。”

“额娘，玛嬷的身体到底如何了？”九儿得知佟国赖夫人身体欠佳时，就很担忧了，生怕老太太出点事儿。

“进宫请安回来时，噶布喇夫人堵了额娘，当众指责额娘教导九儿不懂尊卑。”妯娌二人对视一眼，佟国纲夫人把发生在午门的事儿说了，“额娘回来就被气倒，担忧娘娘和九儿得了消息冲动行事，便一直压着呢。”

话音刚落，九儿直接冲出了院子，按照记忆往佟国赖夫人的院子走去，临近院落，她的步伐越发的快了。

踏入院落的大门，她恍若隔世，从会走路开始，她无数次跨过这个院门，那一次都不像现在这么害怕，担忧自己迈入殿内，瞧见的是病恹恹的玛嬷。

“贵主儿，您怎么回来了？”穆嬷嬷掀开厚重的门帘，让奴婢们把晚膳撤了。

她刚出门，瞧见九儿像年幼时一样，倚靠右侧院子的大门望着院内。

“老夫人刚用了晚膳，这会子精神正好呢。”穆嬷嬷脸上的笑容抚平了九儿心中的担忧，紫玉领着奴婢们此时才赶来。

“你们不必进去了。”九儿扶着穆嬷嬷一步步的走进了内寝。

跨过内寝的门槛，九儿瞧着佟国赖夫人靠坐在床铺上，脸色虽有些蜡黄，精神到还极好的。

“九儿！”佟国赖夫人惊讶叫到，“萍儿，赶紧给我梳妆打扮。”

“玛嬷，我是来看您的，”九儿坐在床边，眼圈红红的凝视着她，“为什么不和我说生病了？”

“你刚进宫，事情千头万绪的，即便知道消息，只让你担心而已。”佟国赖夫人拍拍九儿的手，“太皇太后允了你今日归宁了？”

“姑姑也回来了，大伯母说让姑姑明日给您请安，我担忧您就偷溜出来了！”九儿俏皮的说道，“玛嬷，我给你带了很多好看的头面，我遣凤景一会就送来给您可好？”

“恩！”佟国赖夫人拍拍九儿的小脑袋，“怎么和小时候一样爱撒娇，过两年，你都要当额娘了。”

九儿吐吐舌头:“玛嬷到时候要去宫内看我，若是个小阿哥欺负我了，我总要找玛嬷告状的。”

佟国赖夫人未接话，鸥御医每隔三日就会来诊脉，再更换她所服用的药房。

九儿畅享未来时，她无法给九儿任何的回应，担心到时候会让九儿的希望落空的。

“玛嬷，我随驾出征！”九儿说话时，余光一直瞄着佟国赖夫人，“伯母和额娘不让我说，玛嬷和我偷偷约定过，祖孙二人要分享各自的秘密。”

佟国赖夫人嘴角微微勾起，无奈的叹息:“九儿，隆冬腊月的出门，要多带厚实的衣服，出征在外可不比京城的。”

九儿一脸严肃的凝视着她:“玛嬷，那您是否要跟九儿说实话，身体如何了？”

穆嬷嬷转身擦了擦眼泪，佟府只有九儿发现佟国赖夫人一直在硬挺着，府邸过年的时候是最忙碌的，她避免给家人增加麻烦，便隐瞒不说。

“贵主儿，主子一直配合鸥御医治疗，情况有些不好，恢复的很是缓慢。”穆嬷嬷站在旁边说道。

“玛嬷，您总为别人着想，”九儿带着哭腔道，“我们更想您多陪着我们呀！”

九儿滑坐在脚踏上，小脸埋进床边的被子上。

“九儿，玛嬷努力配合，鸥御医也是人，不是佛祖，能普度众生。”佟国赖夫人温柔的拍着九儿的后背，“答应玛嬷，即便玛嬷不能陪着你，不可迁怒看诊的御医，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玛嬷，我不要！”九儿呜呜的哭起来，“您不在了，谁还能护着我！”

佟国赖夫人听到有人进来，赶紧遣了穆嬷嬷出去阻拦。

“九儿，玛嬷已经七旬了，即便身体康健，也无法陪你走到最后。”佟国赖夫人深知九儿的依赖，“九儿长大了，未来会生儿育女，玛嬷能帮你做的事儿就越发少了，你要慢慢成长起来。”

“主子，鸥御医来了！”穆嬷嬷站在外面回禀。

九儿坐起身，飞速的冲出丝帕擦干净眼泪，两只杏眸却红的像兔子。

“去洗脸，这样怎么见人？”佟国赖夫人点了点她额头道。

“不要，”九儿在旁边撒娇，“嬷嬷，请鸥御医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