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一脸茫然,见江琅脸色越来越差,说着就要去给她请郎中,可江琅拉住他,怎么都不许他去,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殿下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也不会病了不肯看郎中啊。
江琅身上不大舒服,腰酸腹痛,推说自己想睡会儿,推着谢致让他先出去。
谢致一头雾水,被江琅赶出房门,站在门外,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
正逢此时,素珠和虞萱结伴而来,谢致开门见山地问:“殿下这是怎么了?她脸色这样差,却不肯请郎中。”
素珠近身伺候,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江琅没法解释,她就更难以启齿了,抿紧唇,脸颊发红,小跑着进屋去了。
虞萱见主仆二人反常,就多问了谢致几句江琅哪里不舒服,若是小毛病,不必去请郎中,柳夫人便颇通医理,请她来为殿下诊脉,既方便安心,想来殿下也不会推诿。
这自然是好,谢致忙把江琅的情况给虞萱复述了一遍,只见虞萱听完,也红了脸,垂下头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谢致皱着眉:“怎么一个个都笑起来了?”
虞萱见四下无人,上前在谢致耳畔低语几句。
“啊?”谢致眼中的困惑碎裂了,他哑口无言,立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虞萱小声嘀咕道:“哥哥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谢致沉默了。
他自然知道姑娘家每月都会有几日不方便,但从未听说过这几日会腹痛腰酸啊!
虞萱看出他的愕然,想了想,解释道:“哥哥原先不是说殿下在瑄京伤了身子吗?若是受了寒,是会有腹痛的,殿下不愿意看郎中,想来是从前看了郎中也不中用,这要慢慢调养身子才好。”
自打刑部大牢出来,又进了永王府,再遇永王夜闯公主府,到如今的在江州被刺杀,殿下的身子哪好全过?
想来这不是第一次痛了,殿下和素珠都习以为常,没听她们提起过,怕是殿下每次都是忍耐着,硬生生把疼痛熬过去。
谢致默了片刻,他朝屋内看了一眼,转而问虞萱:“既然郎中治不了,有没有什么旁的法子,哪怕能稍缓疼痛呢?”
虞萱道:“从前我见外头的姐姐们不舒服,会熬一些红糖姜茶来喝,或许能好些。”
江琅弓着腰躺在床上,几乎把自己蜷成一团,她双目紧闭,手按揉腹部,勉强忍着一阵阵的痛感。
从江放大婚之后,她几乎每个月都要这样疼一遭。
在瑄京的时候,不管多好的郎中,哪怕宫里的御医都瞧过了,总说要静养,但总也养不出个结果。
江琅疼得额上背上都是冷汗,她咬着下唇,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痛意一点都不减。
不过自从谢致给她换了药方后,她倒觉得身子比原先好上一点了,每次来葵水,只会在第一日要死要活地疼上一整日,旁的日子就只是些疲惫浑身酸痛了。
熬过今日就好了。
但桌上那一堆没处理完的卷牍怎么办呢?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江琅以为是素珠给她熬了姜茶,就说:“先放一旁吧,我喝不下去。”
话音刚落,她身边的床褥往下一陷,紧随而来的是温热的手掌,拉过她的手,将她缓缓带坐起来。
谢致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手这样冷。”
江琅朝碗里看一眼,那是一碗......
江琅一时语塞,半晌才讷然问:“这是......什么药?”
谢致舀了一勺,喂到她唇边:“我煮的红糖,放了姜,趁热喝。”
江琅惊了:“姜......姜在哪?”
谢致舀起一小勺,犹豫地问:“我怕姜块煮不烂,就切成姜粒了,会不会好一些?”
他问得诚恳,江琅捂着腹部,看着那半勺糖水半勺细碎的姜粒,还没入口,就仿佛感受到了姜粒火辣刺鼻的气味。
“会,吧。”江琅迟疑须臾,没忍心打击他。
谢致会煮饭,没煮过红糖水,应该只是卖相差,对,应该只是卖相不好,吃不死人的。
江琅在心里默默宽慰自己,壮士断腕般,咬着勺子,把一勺混着姜粒的糖水直接咽了下去。
这一下差点没把江琅呛死。
不是烫的,也不是姜粒卡在喉间了,而是——
他究竟放了多少红糖啊?!
谢致连忙帮她拍抚后背:“怎么了?很难喝吗?”
江琅挥挥手,呛得半晌说不出话。
谢致端起碗,说着就要自己尝一口,江琅立刻拦住他,接过碗,在心里默默措了会儿词,用了种比较含蓄的问法:“你是不是只会煮面?”
谢致十分诚实地点点头。
江琅扯起唇角,了然道:“那就对了......”
谢致见她这样说,大致能猜出那红糖姜茶怕是熬得十分难下咽。
他有些挫败地拧了拧眉,十指攥在一处,不知道该做点什么,能让殿下觉得稍微好一些。
江琅见他失落的模样,忍了忍,捧起碗,先是深吸一口气,继而屏住呼吸,把红糖姜茶一饮而尽。
生姜和红糖水的气味弥漫在她唇齿间,江琅忍着恶心的感觉,把碗递还回去。
谢致没想她会如此,没来得及拦住她,见状连忙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让她喝了压一压,心疼地说:“我重新做一碗就是了,殿下怎么给喝了,很难受吗?”
江琅拉他在身边坐下:“不难受的,红糖姜茶都是这样,气味重,难喝,但是有些作用,素珠熬出来的也是这样的。不打紧,我坐一会儿就好,你陪我说说话吧。”
谢致靠坐在床边,让江琅能靠着自己,安稳地躺一会儿。
两人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处,哪怕不说话,彼此也觉得安心。
江琅一碗热红糖姜茶下肚,又有谢致给她暖手,盖好被子,不知是哪一样起了作用,她倒真觉得没那么痛了。
“这样多久了?”谢致忽然问。
“嗯?”
“这么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从江放成婚那日我被灌酒后,就一直都是这样,不妨事的,你给我拿的药方我觉得很好,已经比从前好些了。”
谢致低低地“嗯”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琅伏在他膝上,谢致轻轻拍着她的背,疼痛渐渐退去,不知不觉间,江琅静静睡着了。
素珠端着煮好的红糖姜茶,跨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她忙端着姜茶退出去,在门外候了没多久,谢致也放轻脚步走出来。
他扫过素珠手里端着的姜茶,错了错神,旋即压低声音嘱咐道:“殿下睡下了,等会儿再进去吧。”
素珠应了一声,算着时间,谢致该离开了。
但谢致看着那碗姜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是你做的吗?”
素珠心头一惊,连忙解释道:“是我自己去煮的,殿下的吃食我不敢让旁人经手,千户放心。”
谢致点点头,抬步往外走,素珠正准备把姜茶端回去,就见谢致又回头:“素珠姑娘。”
“啊?”素珠茫然。
谢致迟疑片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瞧着那碗卖相极好的姜茶,跟自己的简直判若两样。
“你——有时间教我怎么煮红糖姜茶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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