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的回声还没有完全消失在山谷，姜玄听停下脚步，踩中了地上的枯枝。

只是这一些轻微的声响，就引起了过度的警觉。

“我不是、不是我！”她跌坐在地上，惊恐地向后退。

脸色发白，两魂不稳，眼眶布满血丝，双腿发抖，脖子上的青筋攀上脸颊。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内部还藏着明雅的气息。应该是刚才她气息不稳，明雅重新附身到她体内，帮助她稳固魂魄。

直到辨认来人的脸是姜玄听，她的眼神才渐渐有了聚焦。

“游戏，结束了吗。”

这里形成了很奇怪的磁场，会不断凝聚出负面情绪，然后变成养分。

赵昇能持续不断地在她面前蹦跶，和这里的磁场应该也有很大的关系。

他们长达一年的时间，潜移默化地改变这里的风水，变成了有利于自己的局面。

要打破不容易，离开却不难。

“结束了。”

她挥挥手，遣散雾气，天上的太阳终于照进了一座阴森森的村落。

这里的怨气很重，几乎全都是从这些人身上凝聚的负面情绪。

地上有一批被打晕过去的人，还有人分散在村落各处，脸色都很不对。

有几个人神情阴狠，一看就是沾了血的，但现在结界已破，“死去”的人会再次复活。

何慧慧立刻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从小声的呜咽到大声哭泣，最后昏厥过去。

归途的车会来接他们，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吧。

——

距离去山上把谢言序捡回来，再回到城市里已经过去三天了。

谢言序的伤莫名其妙好了很多，每天穿着高领的外套，按部就班的上下班工作。

除了不敢睡觉以外，勉强算是回到了平静的生活。

困倦带来的疲惫会使他精神衰弱，但陷入梦境精神会更衰弱。

按时上班打卡，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窃窃私语的声音，他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连总经理的位置换了个人坐，也不太关心。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面的字体开始打架、重影，慢慢变得模糊。

头也越来越低，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他猛然惊醒，手指掐了掐大腿内侧的软肉。

他这声动静不小，办公室里的大部分人听到了这个声音，立刻从原地站了起来，目光警惕地看向周围的同事。

有的同事甚至贴墙站着，手里拿着的文件像握着什么凶器一样。

谢言序听到身后的唐瑶低声轻叹。

“都是真的……不是梦……”

仅仅一上午，又有五个人递交了辞职报告。

谢言序是唯一一个，当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的人。

去茶水间的时候，他隔着玻璃看了一眼何慧慧。她从脱困以后什么也没说，现在正在座位上改进产品。

他走进茶水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抓了抓头发。

脸上虽然淡了很多，但还是很明显。好在他的异常在整个公司里，反而是看上去最正常的人。

他把杯子里的水倒掉，突然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什么。

被撕碎的纸片，有一半露在外面。

隐隐约约能看到“戏”和“请”两个字，他把杯子放在桌面上，慢慢弯下腰，

在差一点碰到纸片的时候，他突然目光一变，向后退了一步。右脚绊住来人的腿，手向后抓住对方的手肘。

单手控住对方，另一只手从外套的口袋拔出钢笔，在手中转了一圈，然后抵住来人的脖子。

笔尖距离大动脉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对方是B组的同事，算半个搞技术的，平时会去健身，也没想到能被谢言序一招制服。

见到是认识的同事，谢言序先松了手。

“你想干什么？”

他的感知不可能出错，刚刚这个人就是要对他动手。

对方揉了揉肩膀，站直了身体，脸上竟然呈现出一种庆幸的表情：“还好当时你不在那儿。”

“说清楚。”

对方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你跟我们根本就不一样。”

谢言序手指磨了磨笔尖，在认真思考要不要严刑逼供。

但对方很警觉，在谢言序还没动手的时候，退出了茶水间。

谢言序蹲下，将那片黑色的纸从垃圾桶里拿了出来。

x戏邀请。

一、销售必须向客人推销

二、被成功推销的客人可向其他人转赠（包括销售在内）

三、一轮游戏结束后，最后一个被转赠的客人成为产品

四、如果销售未成功推销，则自己成为产品

五、销冠xxxxxxxx

一段没头没尾的奇怪规则，后面的字被撕掉，看不清完整的句子。

但也许大家的异常就和这张纸有关。

谢言序给这张纸拍好照片，然后把它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上报给了玄学组，纠结了一小段时间，也别扭地把这张纸给姜玄听看了。

姜玄听虽然对他态度恶劣，但确实比玄学组靠谱。

姜玄听坐在窗户上，两指夹着纸片对着阳光翻来覆去的摆弄了一会儿。

谢言序哑声问：“事情还没有结束，对吗？”

“事情已经结束了。”姜玄听将纸片撕碎撒掉，“可惜入局人自己不想结束这一切。”

谢言序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叫……不想结束。”

姜玄听将头靠在窗户上，感受风轻轻吹拂在脸庞，整个人懒洋洋地不想搭理人。

“这次是他们自己选的。”

“我能插手吗。”

被约束的小狼狗，已经自觉有了请示的习惯。好像被抹去了性格，但还藏着一些刺，随时要进行反击。

只是最近，这些刺不会再对着她长出来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

小可怜，可能三天没有睡觉了。

“欲望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你要怎么阻止。”姜玄听低下头直视他的眼睛，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嘴角含笑，“要不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一劳永逸。”

谢言序的心脏一跳，伸手捂住胸口。

过于近的距离，使她瞳孔中流动的纹路都能倒映在他的眼睛里。

两人互相愣了一下。

——

岌岌可危的平静被维系的第七天。

玄学组的探查并没有任何效果，他们还将那座度假山庄团团包围住，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直到第七天的夜里，谢言序的手机里传来了一则群消息。

何慧慧：不是我，我弃赛。

系统提示，是群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