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快进来，爸爸等你很久了。”

听到沈清月的声音，季玖舟这才缓过神来，慢慢朝屋里走去。

只是方才的好心情已经全无，俨然一副冷酷的赌气模样。

看着那副与自己长相五分相似的面孔，久居高位的季父卸下一切担子，如寻常父亲般，朝他伸手，笑着道：“阿玖，想爸爸了没有？”

季玖舟这才发现季父的头上缠着绷带，颧骨处也有擦伤，他皱起眉头，方才的冷酷模样荡然无存，“这是怎么了？”

季父摆摆手，沈清月替他解释：“来时的路上，陈叔没看清路，撞树上去了，幸好问题不大，两个人只是有点皮外伤。”

陈叔是季父的司机，已经跟在他身边三十几年，还有两年就该退休。

沈清月又看向季父，为他考虑，“陈叔年龄大了，不如让他提前退休吧。”

季父点头，“我确实有这个想法，这段时间，就先用家里的司机吧，回到梧市再让小曾安排一位新司机。”

听到‘回到梧市’几个字，季玖舟心中警铃大作，他睁大了眼，“什么时候回梧市？”

看他这般紧张的模样，沈清月与季父皆有些乐，季玖舟性格随他父亲，情绪还算稳定，比同龄孩子都要成熟，这副紧张模样实在少见。

“不急，”沈清月稳了稳他的心，“本来是准备下周回去，现在你爸还伤着，只能先休息一段时间了。”

季父无奈地摆摆头，尔后又抱住沈清月，蹭了蹭，“正好，还能放松放松，你们……”

季玖舟打断他，“一段时间是多久？”

他不折不挠地问。

季父想了想，“最多一个星期。”

季玖舟顿住，双手握紧。

一个星期……

只有一个星期了……

季玖舟回想起今天早上送走韩凌辰的场景，夏夏泪眼汪汪的模样，心中一紧。

“爸爸妈妈，我可以带夏夏一起回梧市吗？”

季父已经了解到这个夏夏是孩子这段时间交到的好朋友，却没想到，季玖舟对这个朋友的重视程度，比他想的还要深。

沈清月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她很认真地对季玖舟道：“阿玖，夏夏在这里也有家，你难道要让他离开自己的家吗？”

不可以。

季玖舟在心里否决。

他又不甘心道：“那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眼前的小小少年抿着唇，眼里满是煎熬。

季父什么话都没说，拒绝意味不言而喻。

季玖舟的肩膀耷拉下来，夕阳映进屋子，照出他失落的模样。

他深刻地意识到，这一次的分别不像上次去外婆家，还能有回来的机会，倘若他真的回了梧市，那他和夏夏见面将会难如登天。

看到孩子这样沮丧，夫妻俩交换了一个眼神，隐隐担忧。

晚上九点，江父正在洗澡，抱着土豆在沙发上窝着看动画片的江羨夏，突然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他睁大眼望院子处望了望，有些害怕，还以为是他太晚睡觉，有老妖婆来抓他了。

江羨夏果断爬下沙发，跑去关掉电视，心有余悸地抱着土豆，眼巴巴地望院门。

而这时，土豆一下从他的怀里挣脱，汪汪叫着跑去院门前，兴奋地蹦蹦跳。

“夏夏，是我。”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羨夏穿上拖鞋，小步跑过去，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

是季玖舟。

月亮被云层遮住，外头黑漆漆的，只有一点车灯的光亮。

季玖舟此时穿着深色睡衣，看起来像是从床上刚刚爬起来，身后还跟着个无奈的司机。

江羨夏睁大了眼，“阿玖哥哥，你怎么来了？”

季玖舟瘪了瘪嘴，像头沮丧的小狮子，“我睡不着。”

江羨夏打开了门，让他进去，季玖舟回头和司机叔叔说一句话后，便跟着进了院子。

冬天里，院子中种的丝瓜藤和南瓜藤都枯萎了，光秃秃的，有点凄凉，一如季玖舟的心情。

看见季玖舟来了，刚洗完澡出来的季父有些讶异，季玖舟率先开口问候，说明自己的来意，“季叔叔，今晚我可以和夏夏一起睡吗？”

季父反应过来，笑着点点头，催促着他们快些进房间，免得着凉。

躺下后，关了灯，季玖舟将头埋在枕头里，任由自己被夏夏的味道包裹着。

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闻到这丝味道时，季玖舟难受极了。

江羨夏发现了季玖舟的不对劲，“阿玖哥哥，你不开心吗？”

季玖舟依旧埋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不知想到什么，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江羨夏，幽幽道：“夏夏，今天送走韩凌辰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江羨夏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但他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嗯……一开始我是很难过的，不过后来就没有了。”

季玖舟在心里哼哼，当初自己要和夏夏分开一周，夏夏可是伤心惨了的，韩凌辰果然不如他。

过了一会儿，季玖舟又追问：“如果是我呢？”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江羨夏却听懂了，他心里一紧，莫名有些难过起来。

他好像还没有想过会和阿玖分开。

江羨夏沉默了太久，季玖舟莫名有些害怕，于是抢先道：“算了，我瞎说的。”

他今天太过于反常，江羨夏从他的话里，抓住了一丝蛛丝马迹，“阿玖哥哥，你是要走了吗？”

冷不丁地被拆穿，季玖舟有些猝不及防。

夜色沉闷，今夜连月亮都见不到，黑漆漆的房间里，静得能听清对方的心跳声。

江羨夏明白了一切。

“那是什么时候呢？”

“下周。”季玖舟闷闷道。

江羨夏湿漉漉的眼睛渐渐被失落的情绪占据。

可是他知道，这里不是阿玖的家，他总是要回家的。

江羨夏垂下了头，搅动着手指。

微风拂过，月光下，路边的腊梅清香飘进窗，季玖舟打了一个激灵，就在这一瞬间，他萌生出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季玖舟咽了咽口水，十分认真地对江羨夏说：“夏夏，我们私奔吧！”

江羨夏不懂什么是私奔，懵懂地望着季玖舟。

季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