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泫没得到回答,耳边响着的是洛舒予浅浅克制的呼吸声。
女儿家蜷缩在他怀里,只有这时候才会毫无芥蒂地依赖着他,尤其她紧紧抓着袖袍不松的手。
视线滑过她的指尖,确认她不再说话,司清泫身子坐起来,将人圈紧两分,无奈叹声气。
他不知洛舒予受了什么委屈,可没见过人受了委屈憋成这样的,留了行泪便没第二行泪,贝齿咬住下唇,气息颤颤巍巍。
到底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能忍?
也就是他能宽容点让着她,换别人来谁管她这破毛病。
司清泫眼神带了几分嫌弃,心里这么想着,手已经剥开女儿家的下唇,将受难的唇瓣从贝齿下解救出来。
失了血色的灰白唇边被咬破皮渗出一点鲜血,带着薄茧的指腹一擦,染起薄红,似殷红的颜值膏上色。
从来没觉得有谁长得能让他看上瘾,也除了洛舒予,百看不厌。
哪怕是洛舒予唇边破了皮沾了血,他觉得也好看。
洛舒予比不得宋妙灵惊艳人的容貌,但胜在耐看,五官每处都精巧而成,看上去跟她的性格一样,冷淡恬静中露出坚韧。
司清泫见得多了美貌的女子,唯洛舒予的气质独独一份。
柳眉杏眼,温润如玉,要是朝你真心地一笑,便是早春带着点寒意的缓风扑来,吹去你一身的烦躁。
可惜这笑他也没见过几回。
要是她多笑笑就好了,司清泫想。
想着想着,就想起他第一次见洛舒予的场景,她便是这样笑的。
清晨白雾中曦光乍现,洒向人间。
被飞奔的马车撞倒的小乞丐抱住腿大哭,脚边是手里掉的擦了灰有一点发霉的半个馒头。
司清泫坐在茶楼二楼的一间屋里,恰好坐在窗边被哭声吸引,朝小乞丐看去。
小乞丐穿得破烂布衣,头发乱糟糟被一根绳子捆起来,露出来的大片肌肤青青紫紫,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才抢来的半个馒头。
对面坐着的朋友见他朝外望,也跟着望,看见是个小乞丐哭,道:“三爷要是心烦,我命人赶他走。”
司清泫没说话,因为他的视线里多了一抹纤细柔弱的身影。
女子穿一身浅青色的素裙,头上簪一根木簪,耳上手上无其他首饰,连腰际也只是深绿如柳的系带裹着,并无佩戴玉佩或者荷包。
看上去不像是出身大户人家,素裙的锦丝料子却也不像小户人家能买得起的。
她手里拎着油纸袋,走向小乞丐蹲下来,一脸平静地打开油纸袋,是两个白嫩冒热气的包子。
司清泫听不见他二人说了什么,但看见了女子朝小乞丐温婉地笑了一下,小乞丐哭着接过包子就要跪在地上给她磕头。
女子一双手扶住小乞丐,又说了几句,不嫌弃小乞丐脏地摸摸他的头。
随后跟小乞丐指了个方向,这才起身走了,独留小乞丐坐在街边捧着包子看她离去的背影。
哭声没了,小乞丐肩膀一抽一抽地吃了手里的包子。
朋友同他一齐看完了这热闹,扭头发现司清泫还在看,不解地问:“是要继续赶走?”
司清泫这才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用。”
那时他还不知她是洛舒予,是那个将要做宋妙灵的药人。
但他记住了那个场景,女子有着令他心上一动的笑容。
干净纯粹地、叫人忍不住朝她靠近的笑容。
“疼。”
喑哑的声音唤回司清泫的思绪,他收回停在洛舒予唇瓣上的指腹。
临时请到药阁的大夫给洛舒予做了简单的包扎止血,见效快却短暂,此时缠着手腕的白纱布又渗出血迹来。
司清泫在外人面前常笑的脸,在洛舒予这儿很少笑,一如洛舒予不肯对他真心的笑。
他拧眉半分,一边重新伸手攥住洛舒予的右手手腕上三寸,一边没好气地道:“你还知道疼。”
怀里的人像是听见有人凶了她,下意识要动手腕,被司清泫又凶了回去。
“别乱动。”
被连着凶两次,洛舒予好像听到般委屈地皱起眉,想咬嘴唇。
司清泫抽不出手,赶在怀里的人嘴唇被咬前,俯身低头亲住了她的唇畔。
洛舒予咬唇的动作顿住。
“忍忍,快到家了。”司清泫再亲了好几下沾血的唇畔,柔声哄道。
在司清泫看起来,洛舒予不安分的动作终于停了,轻闭嘴唇安睡过去。
凡是跟司清泫接触过的,都知道他不喜与人碰触,更不喜血。
可在洛舒予这儿,司清泫就没介意过。
他当真是对洛舒予无可奈何。
洛舒予不知道自己被人从长公主府抱走了,更不知道是司清泫亲自赶过来的。
待她重新醒来睁眼,对上的是眼熟的床帐顶,墨蓝色玄云纹样的锦纱床帐。
是司清泫的主屋,也是两个月都未曾进过的屋子。
自己怎么会在司清泫的屋里?不应该在长公主府的药阁么?
虽然是醒了,可头炸裂的疼,洛舒予抬左手敲敲脑袋,试图更清醒几分。
如蝴蝶翩跹的睫毛眨呀眨,头还是疼,问题也没想明白。
右手手腕钻心的疼,她总是欺骗自己会习惯的,习惯了三个月也没习惯。
只能忍。
忍得煎熬,这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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