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晔也正往棋罐里收棋子呢，闻言，纤手顿时一抖，手中已拾起的一粒棋子再次落入棋盘之中，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棋子滴流转了片刻，方才停了下来……

“临歌……我……”卓晔抬头，对上凤临歌那双忧伤、落寞又深情的俊眸，心里不禁一阵愧疚和不忍……

“晔儿和三哥出了大漠的时候，晔儿便已经爱上三哥了是么？”凤临歌看着卓晔，轻柔的微笑，只是那笑容里，含着无尽的苦涩与酸楚……

“对不起，临歌，我……我是爱上了你三哥，也的确是在那个时候确定了自己的心的……”卓晔咬了咬嘴唇，点头承认道。

凤临歌已将话说破，卓晔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她微微低垂着头，不忍再看凤临歌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说对不起？晔儿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三哥也没有……”

“……”卓晔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她和凤临策的确没有对不起凤临歌什么，只是看见凤临歌受伤的表情，她心里也觉得很难过。

这个温润善良，仿佛不染尘世的男子，卓晔是打心底不愿让伤到他的，可是，她却注定是要伤害他了，因为，她无法回应他那纯净真挚的感情……

“晔儿和三哥一直隐瞒不说，是怕伤到我么？”凤临歌动作未停，依旧一粒一粒的往棋罐里拾着棋子。

“临歌……”卓晔歉然的道：“我其实，一直在找机会，想和你谈谈的……”

凤临歌叹息一声，有些失落的道：“我早已察觉晔儿待三哥和待我的不同，只是……心里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原来她和凤临策之间的感情，表现得那么明显……卓晔也忍不住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是了，连君浣清都看得出来呢，临歌怎么会看不出来……

凤临歌也不在意卓晔未接话，继续往下说道：“曾经，我和三哥说过，我们谁也不会轻易放弃你，会各凭本事争取你的好感。可是一直以来，我都比三哥慢上一步……”凤临歌顿住，又纠正道：“不，应该说，三哥更懂得掌控和把握对你的感情，也更加的直接……”

“我从未这般的，讨厌自己这温软的、不干脆的性子……”凤临歌自嘲的苦笑道。

“临歌，其实……感情，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卓晔轻叹一声道。

凤临歌闻言，微愣了一下，随即道：“晔儿，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你问……”卓晔轻轻点头。

“如果，当初随你跳下悬崖的人不是三哥，而是我，那么你爱上的人会是我么？”凤临歌盯着卓晔，期待的问。

“我……”卓晔只吐出一个字，便是久久的沉默……

她要怎么回答？回答“会”？她不想欺骗他……

回答“不会”？她还要继续伤他么？

或者回答……“我不知道。”？

凤临歌看了卓晔半晌，忽然笑了：“是了，是我糊涂了……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和因由……”

如果感动能化为爱，那在湛州他接箭的时候，或者在“流水庆欢会”上的时候，她便会对他有感觉了……

卓晔正巧抬头，看见凤临歌唇边那酸楚的笑容，难过得险些落下泪来：“临歌……不要这样好么？我心里很不好过……”

凤临歌温柔的看着卓晔，勉强的微笑道：“晔儿，我曾经想，在你未确定心中喜欢的那个人是谁的时候，我是绝不会放弃的，如今看来，我却是必须要放下对你的感情了，希望你和三哥……携手白头……”

凤临歌看得出来，卓晔和凤临策的感情，已经容不得第三个人介入了……

况且他们，一个是他敬爱的三哥，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他又这么忍心让他们为难和难过……

“我相信，临歌一定会找到那个你命中的女子的……”卓晔看着眼前这个温雅俊美的男人，真心的希望他能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好……如果真的能遇到那个令我再次心动的女子，我会抓住她，抓紧她，不再放手……”凤临歌看似洒脱的微笑道。

“临歌，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卓晔轻抿樱唇，望着凤临歌，她心里有些厌恶自己，她明知道他爱她有多深，也十分清楚，继续做朋友，继续来往，让他看着她与凤临策亲亲我我、甜甜腻腻，对他是件很不厚道、或者说是很残忍的事情，可是，她真的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并且，她知道，他一定会点头……

果然如此……

“当然，我会是晔儿永远的朋友……”凤临歌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我是无法拒绝你的，晔儿……除非，你不再需要我，不想再见到我……凤临歌在心里轻叹着补充……

卓晔的心里有些酸，还有闷，很不舒服，她不愿意看见这样强颜欢笑的凤临歌，可是这一切都是她带给他的，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坏女人！或者，更确切的说，她是个祸水女人！害连箫伤心，又害凤临歌难过，而且，他们还是她在意的人……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晔儿乏了，便回房歇息吧。”凤临歌轻声说罢，拂了拂衣襟，站起身来。

“我送你……”卓晔起身相送。

凤临歌向院门处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着卓晔，温声道：“晔儿，回吧，不要送了，不要看着我离开……”那样他会忍不住回头……

“好……”卓晔叹息一声，转身向房内走去。

直至卓晔关上房门，凤临歌方才收回视线，心里暗暗的问自己，这个他深爱着的女子，他真的可以那么容易的就放下么……

两日后，连琴来同卓晔告别，她要随连方成去西纥的边境了，自己的爹爹年纪大了，她不放心，想随军照顾，并且，她觉得自己身怀一身武艺，也应该为自己的国家出一份力。

连琴离开时，卓晔送她至王府的门口，远远的，便看见一身红衣的连箫，正出神的望着她，往日那妖娆魅惑的神采已不见了，却多了一身颓废忧伤的气质，不变的，是那一对望着她的眸子，依旧是炽热而深情……

卓晔在心里愧疚的叹息一声，狠狠心，转身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