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没有这种‘止疼药’,一旦我们正在劝说的人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们这药就会是很好的说服力。”
封尘跟小贝讨药,反正他们又不知道这药经受的时间,而且第二次用并不是没效果,只是效果会越来越差而已,牧风现在对小贝非常的信任,他觉得就算目前的新药没有作用,在这“止疼药”彻底失效前,小贝也一定能做出真正化解魂印的药出来。
小贝没多想就将“止疼药”拿了几瓶出来,但在递给牧风时,被沉兮接手了。
沉兮对牧风道:“最先愿意靠我们这边的,可以免费赠送小贝做的药,至于后来者你看着収些费用,费用的高低,就看那人的人品和做的事情,还有,这药一定得把控在我们手中。”
不是他要赚这些救命钱,而是必须给予最先忠诚于他们的人优待,既是让这些人心里有个平衡,也是让后来者的看看,其次,小贝研究这些药的花费是巨大的,一颗九品十品的种子需要很多钱,有的有钱都不一定买到,研究就是各种尝试,需要大量的灵植和大量不同种类的灵植,世上灵植千万种,还得派人去寻找各种灵植,这些人工费也是一笔大的开销。
这些年,都是靠着灵食店的赚取来支撑,这会看个人的情况收取点费用,是不想让大家觉得这药是平白地出来,是随便就能得到的廉价之物,也是让小贝多少有点回报。
沉兮还加了句看个人的情况,就是担心有些人出不起钱,那他可以用别的来代替,比如帮他们做什么事等等。
牧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对他比了比大拇指,接过沉兮递给他的药:“我明白,不止这个,等弟妹以后做出更好的药,我们也可以看个人的表现来决定给他什么药,如果是那种心术不正的,有可能背叛我们的,就只给止痛药。”不让其断根。
沉兮道:“这个,你看着办就成。”
……
晚上,乌思瑜如约地再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后,来到了沉兮和小贝的宿舍。
里头的一家三口,外加一个总被忽略的暗一,正在享用着宵夜,可能是爷爷从小贝他们离开后都没再发过病,她出来前都还好好睡着,也可能是下午陈雨桐主动找上门来让她发泄过了,这会的乌思瑜心情尚可。
所以她耐下心没急着去问,而是凑过去挤在笑笑身边,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鸡腿堡,不顾形象地大口咬了一口。
“乌姨,你吃的是我的。”笑笑小脸蛋特别严肃地为自己讨公道。
“怪不得这个鸡腿堡这么小,我上次买回来的可比这个大多了。”乌思瑜觉得这设计还挺人性化的,她手中的这个鸡腿堡,正好够笑笑那张小嘴。
笑笑伸出手,朝她张开了手掌。
“干嘛?”
“你吃了我的,就要给钱。”
“有必要吗,这你娘做的,她多的是,让乌姨,不对,让乌姐姐吃一口怎么了?”
“给钱,吃了要给钱!”笑笑不依不饶的,脆生生的声音特别严肃。
小贝在一旁帮儿子:“这有些人,抢小孩的吃食还不给钱,真够不要脸的。”
乌思瑜羞恼,丢了一块色泽上乘的灵玉到笑笑努力张开也大不了多少的小小掌心里:“够了没有?”
“够了,谢谢乌姨。”笑笑赶紧将灵玉收起来,这可是他的私房钱。
“都说叫乌姐姐了。”乌思瑜再次纠正他的称呼,然后看他小心地将灵玉藏起来的样子,又忍不住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真是个小财奴。”
笑笑面无表情(生无可恋)地让她蹂躏了把自己细软的头发,那模样可萌可萌。
吃完了宵夜,笑笑很自觉地亲亲娘亲亲爹,然后进房间睡觉了,留下三个大人谈事情。
乌思瑜捧着一杯灵食店出产的饮料,靠在一个抱枕上爽歪歪地吸着吸管,客厅安静了好一会,小贝出声问:“准备好听了吗?”
“说吧。”她看着有点漫不经心的,其实吸管都被她咬破了,浑身也都绷得紧紧的。
“那我就长话短说,先跟你说说,魂印。”
“魂印?什么魂印?”
很快,乌思瑜就知道了什么是魂印,也知道了灵神殿是怎样的灵神殿,知道了她爷爷明明一直流露出想离开灵神学府,不想当这所谓的副院长,却又一直妥协一再留下是为的什么。
可能她这人天生就比较反骨,加上爷爷从小到大对她流露出的或多或少对灵神殿的厌恶,让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把灵神殿当成信仰,所以当有人告诉她,灵神殿并不是什么供奉神灵的美好宗教,而是一个邪教,并且做了很多很可恶的事情时,她并没有多少意外和冲击,她更痛恨的是,灵神殿对她爷爷做的事情。
魂印,在灵魂里打下奴隶般的印记,囚困他的灵魂,一生都没有自由。
怪不得爷爷一直郁郁寡欢,身为陪伴在爷爷身边多年,深得爷爷宠爱的孙女,她比她的爹娘都要了解爷爷,知道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更能明白,爷爷被迫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时的痛苦和无奈。
这次,估计也是忍到了极限想要反抗灵神殿,才会被灵神殿惩罚,他们没有撤走爷爷副院长的身份,很可能就是要再次逼得爷爷妥协,逼得爷爷继续为他们做事情,他们就想看爷爷痛苦的承受着内心煎熬的样子。
“可恶,可恶!”乌思瑜用力地击打着桌面,发出“砰砰”的声音。
小贝本想张口让她小声点别吵着笑笑,但看乌思瑜那样,又有些不忍心,见沉兮启动了阵法,隔绝了声响,保证房间和宿舍外都听不到他们这里的声音后,就随她去了。
发泄后,乌思瑜慢慢冷静下来。
她觉得自己有点失礼,不太好意思地将双手収了回来,捂着额头趴了一会,打起精神来:“你让我过来,应该不只是听这些,你、是不是有办法能解这个魂印?”她满怀期待地看着小贝,“我记得你说,你有办法,只是要先问问我?是有什么不妥吗?”
小贝也不隐瞒,将她这几年都在研制化解魂印丹药的事说了:“今天喂你爷爷吃的就是我前些日子的研究成果,但是,这只能暂时缓解你爷爷的痛苦,我倒是研制出了新药,效果应该会比这个好,但因为之前无人尝试过,要是给你爷爷吃的话,可能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乌思瑜双手交叉紧紧握着,拇指不停地摩擦着,她几番犹豫后,还是做出了选择:“那就试试吧。”
“你确定?”
乌思瑜大口吐出一口气:“我只知道,试一试,我爷爷可能有救,不试的话,我爷爷要么死,要么再次被他们逼得妥协,再次违背自己良心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我了解我爷爷,我知道如果是他,一定也会选择试一试。”
小贝点了点头:“好,不过,我们不能再像今天这样直白地去看你爷爷,然后给你爷爷吃药了,现在我们还不是暴露的时候,所以得想个办法,伪装一下。”
乌思瑜表示明白地点点头:“那需要我怎么做?”
“你看看,能不能偷偷将你爷爷带出来?”
“这个,”乌思瑜想了想,“可能有点困难,家里有仆人。”她现在完全无法相信家里的任何人,不用他们是灵神殿人,只要他们中有人被烙过魂印,就没办法相信。
至于为什么就信了小贝他们,理由能掰扯出一大堆来,但说到底,就是一种道不清的缘由,做敌人还不觉得,一旦成了朋友,比较有接触后,就会不自觉地选择相信。
就像冥冥之中,有真正的神灵在牵引一般。
“诶,笨,我既然这么说,就表示我有办法啊。”仇小贝嫌弃的表情是那么地赤果果。
乌思瑜默念自己有求于她,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要忍,要忍。
将嘴角人工地扬上去,乌思瑜问:“什么办法?”
小贝四指并拢朝她勾了勾,乌思瑜便将自己的耳朵凑了过去,小贝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乌思瑜听完后还有些茫然,小贝拍拍她的肩膀:“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行。”反正前面九十九步都信了,没道理最后一步却不信。
乌思瑜不宜久留,说完这些事后她就离开了,小贝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儿子睁着清澈的大眼在看着她。
“怎么了?”她擦了擦儿子嘴边沾到的酱料。
“娘,乌姨的爷爷生病了吗?”
“是啊,乌姨爷爷的魂魂,被坏人用铁笼子关起来了,娘在想办法将铁笼子打开。”
因为笑笑也能看得到飘一他们,小贝已经在着手教他仇家的本事了,所以笑笑知道灵魂的存在。
笑笑听了,低下头想着什么,小贝摸摸他脑袋问了句,他说:“狄师父也生病了,他的魂魂也被关在笼子里。”
那哪怕在认真的让人觉得天真的话语,让小贝手抖了下,她很快镇定下来,问他:“笑笑看得到那笼子吗?”
笑笑歪着脑袋想了想:“看得到啊。”
“那,你狄师父的笼子有几层?”狄老对笑笑特别爱护,如果她的药能有效果,要能将这位学府颇有分量的长老也拉到自己这边来,可能他们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能多一点是一点。
笑笑拉住妈妈的衣服趴到她身上去,再爬到她肩膀上,小手拢在她耳朵旁边,小声地跟她嘀咕着。
小贝一开始还因为笑笑的动作失笑,一手抱着小孩免得他摔着,等笑笑在她耳边说完后,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
第二天,乌思瑜收拾了两箱东西,说是这些年爷爷给父亲母亲准备的礼物,因为前几年跟乌思瑜的父亲闹了矛盾,父子俩都倔,谁也不跟谁道歉,以至于一直僵着谁也不去看谁,直到现在出了事,乌老爷子觉得自己可能时日无多,便有众多的感慨,头一件就是关于他儿子的事。
他想在“临死”或“做最后决定”前能够再看儿子一眼,就让孙女将他这些年默默收集的礼物,给她父亲母亲送去,当做是他的赔礼。
乌思瑜当然希望爷爷能跟父亲和好,自然帮着整理了,没想到这一装就是两大箱,可见老爷子对儿子的思念,乌思瑜在管家和仆人面前红了眼睛,得到管家和仆人的一阵安慰,让她赶紧将这些礼物给父亲送过去,好让他们夫妻俩能早点过来看看老爷子。
乌思瑜点点头,让管家好好照看着爷爷,就亲自领着两个拖箱子的离开了老爷子的副院长宿舍,到了外头,她就打发仆人回去:“我将箱子装空间袋里带出去就行,我父亲的人就在学府外等着,我还要顺便交待他们一些事,你们不用跟着了,先回去吧,把我爷爷看好了,可不许有任何山师。”
两仆人听从地回去了,乌思瑜却只将其中一个箱子放进空间袋里,另一个箱子被她直接抗了起来,天境修为的她,抗一个大箱子容易得很,只是很多人自恃身份,宁愿让仆人来推。
她往着学府外的方向看去,虽然有一个箱子不装空间袋里有点奇怪,可说不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呢,是会有一些贵重的物品不适合放空间袋里的,乌思瑜这人虽然傲了点,但对爷爷和父亲向来尊敬有孝心。
背地里监视她的人,一直跟着她出了学府,将两个箱子交给了父亲派过来的人的手中,看着那人将两个箱子放进兽车里,跟那人聊了两句,便分开了。
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监视者跟着乌思瑜又回了学府。
而那辆兽车,转了一圈后,来到了一家客栈里,之后一位苍老的爷爷被一位壮年的男子搀扶着,慢慢地走出了客栈,最后转进了一栋普通的居民房里。
这栋房子,是沉兮以旁人的名义买下来的,就算有人发觉到什么,一到这里就会发现这边的居民房都造得差不多,并且毫无规则地挨在一起,大巷小巷的弯弯绕绕,不清楚的根本找不到他们是哪一栋。
小贝和沉兮已经提前等着了,就连笑笑都在,知道爹娘有事,乖乖地不吵不闹,只拉着他忠诚的护卫暗一陪他玩,暗一任劳任怨地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将老爷子扶进提前准备好的房间里,因为止疼药药效还没过,老爷子没有太大的痛苦,只是这会魂印催发后发作的时间,他意识也不甚清楚,但偶尔睁开眼睛看到他们,戒备了一瞬又放松下去。
想来是乌思瑜跟他说过了,而清醒时间甚少的老爷子,居然还能将这些记住记牢,可见其心智是很强大的。
趁着老爷子睁开眼睛,小贝对他说道:“您要是出来太长时间,恐里边的瞒不住,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对你用药了,我想乌思瑜应该跟您说过了这药可能存在的风险,您还要用吗?”
老爷子眼睛瞪大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怒瞪着谁,他的嘴巴抖了抖,却未能挤出个字出来,但他却浑身绷住,硬是对小贝点了一下头,哪怕弧度很小,他才放松地倒回枕头上,再次浑噩的起来。
病人同意了,小贝就准备开始了。
这次的药是液体,粘稠的只有两个大拇指指甲盖的大小,这个世界总觉得丹药才是最好的,什么都要凝结成丹,可小贝始终坚信,适合你“病情”的,才是最好的。
这药会带来一些疼痛,老爷子现在的情况自己很难控制,便施诊封住他几个穴道,让其无法动弹,随后才将药液倒进了老爷子嘴里。
魂印是布在灵魂上的枷锁,随着魂印被烙印的次数越多,就是一层又一层粘着你筋肉的枷锁,小贝这次的药,就是慢慢地覆盖在枷锁上,再慢慢地将其腐蚀掉,这肯定会动到灵魂的,灵魂自然会有疼痛传出。
果然,药下去没多久,老爷子身子就颤了起来,但因为几个穴道被封,他无法动弹,也无法做出任何自残的行为,连嘴巴张合咬舌都做不到。
如此便造成了老爷子口水直流,身上狂冒着汗水,床铺都湿了,房间里充斥着古怪地酸味。
好在持续的时间没有太长,老爷子疼过这阵后渐渐地就稳了下来,等“治疗”结束,他已经因为过于疲惫睡了过去。
沉兮现在是有不少属下的,厉家留在这里的根基他已经在这三年多里收拢了,包括厉程明他们,身边是不缺人手的,治疗一结束,沉兮就让人进来收拾屋子,给老爷子清洗。
他们手脚麻利,很快屋子恢复了干净,老爷子也清清爽爽地躺在床上,小贝一番检查后,叹了口气。
治疗中途才赶到的封尘见了,急问:“怎么,没起效果吗?”
“起了,但是……”
“但是什么?唉,你能不能说快点,别吊着我了。”
“你那么急做什么?”小贝从床边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沉兮将早就泡好的茶水递过来让她先喝两口,“这药有效果,但是只能炼掉一层。”
“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解释的是沉兮,“如果只接受过一次魂印烙印的话,那用了这药就可以‘痊愈’,但两次以上的,就不能了,只能抵消一次的烙印。”
封尘听明白了:“那简单啊,再多吃几次就行了。”
“不行,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这药只能用一次。”
“啊,那岂不是没什么用了?”
小贝将茶杯放下:“倒也不是,大部分‘信徒’,都只有一两次的烙印,别小看了这部分人,他们占的比例是最多的,其次,那些次数多的,虽然只能解一层,但少一层,魂印被催发时,痛苦也是递减的,虽然这可能无法让那些人离开灵神殿,但我们加上止疼药的话,多少也能用来忽悠一批人。”
先给你洗掉一层,再给你止疼药,让你不用害怕灵神殿催发魂印,等你乖乖地成了我们的人,我们自然可以再洗掉你所有的魂印。
怎么忽悠,就看你的口才如何了。
封尘:“……”他摸摸下巴,觉得有点道理。
“可总不能一直靠忽悠吧?”
小贝白了他一眼:“这不废话嘛,主要是给我争取时间,你们在前方忽悠人来给你们战斗,我在后方继续研究这药,现在已经初步成功了,我后面会更容易的,我保证,会让你们的忽悠不再是忽悠的。”
乌老爷子醒来时,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主要是来自精神方面的,不再那么浑浑噩噩的,也不怎么觉得疼了。
他向小贝他们道谢,小贝倒是跟他说了一半的实话,比如这只是初步的药,要彻底根治的话,还需要点时间,但她保证,在止疼药的药效彻底没有之前,她的新药一定已经制作出来了。
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乌老爷子都坚持那么久了,就再坚持坚持,别轻易跟灵神殿妥协。
“我明白,哪怕是为了我的孙女,为了她的将来不会像我一样受制于人,不得自由,我这把老骨头,也敢拼一把。”
“副院长,您也不用那么倔,您现在并没有完全恢复,魂印还在,灵神殿那边就算有所察觉我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你其实,是可以缓着来的。”
“哦?”乌老爷子颇有兴趣地听着。
“您就假装自己承受不住疼痛跟他们妥协,到时候,我们就会多了您这个内应。”
“可他们现在不会太信任我,而且,我也担心……”
“担心他们让您做违背良心的事?”
乌老爷子点头:“这次清缴翅骨兽的事实在是……那么多无辜的学员葬送在灵神殿的示威上,简直可恶。”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无法平心静气地去面对那些人,他怕他的怒火会隐藏不住。
“您生气就生气,不用隐藏,反正大家都知道,您是受不住魂印带来的痛苦才会妥协,如果您不生气了那才奇怪呢,您什么都不用担心,以前怎么做现在还是怎么做,您知道什么可以跟我们提供,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让您在那,最重要的,是稳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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