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音!我视你为挚爱,你却为何要杀我!?”
尹泽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满心都是惊怒和不解。
他下意识捂住心口,入手一片黏腻,胸腔隐隐作痛仿佛身体还弥留在被一剑透体而出的那一刻,弥留在被师妹桑聆音痛下杀手之时。
然而,还不等尹泽完全睁开眼睛,耳畔又传来一道令他更加震惊的声音。
“贱奴尹泽,原兵部左侍郎尹德元之子,蒙大王恩泽赐婚十公主,因与人私通被大王下旨废去修为贬入奴籍,交由官奴署发卖,现在开始拍卖,起价一百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两,价高者得。”
尹泽豁然睁眼,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宗门之中,而是身穿破布麻衣跪在一座露天的台子上。
陌生的环境,完全不明所以的情况,自己为什么变成了一个贱奴,十公主又是谁?准驸马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我的修为……”
糟糕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尹泽悲催地发现,他竟然变成了一个孱弱不堪的废人,浑身经脉断裂,丹田破碎,不再是那个年纪轻轻就冠绝宗门的绝代天骄了。
尹泽,烈阳大陆之上,隐世宗门天道门中最耀眼的天才,宗主桑青云的关门弟子,自幼失怙,由桑青云抚养长大,不久前才与宗主之女桑聆音订婚。
尹泽与桑聆音自幼相识,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修炼,感情极为深厚,在宗门中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早已被人视作神仙眷侣。
然而,就在二人洞房花烛夜之时,刚喝完了合衾酒,气氛正是旖旎之际,桑聆音却突然提出要和尹泽再次参悟宗门至宝转魂石,说是说不定双喜临门,数十万年来始终没人能够参透的转魂石,就在二人新婚之夜被参透了。
转魂石每次只能一人参悟,轮到尹泽时,桑聆音竟然在他进入冥想之际突然出手,一剑穿心,杀死了尹泽。
那一瞬间,尹泽的心中充满了不解、痛苦和惊愕,紧接着,他便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等他再次醒来,却物是人非……
脑海中一阵剧痛,一些不属于尹泽的记忆涌入脑海,尹泽低头看见胸前的麻衣上染着一大片鲜血,这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而是变成了一个正在被拍卖的贱奴。
这个沦落至此的跟自己一样倒霉的家伙,也叫尹泽,是红叶郡国兵部左侍郎尹德元家中独子,被大王赐婚给十公主叶青梅,如果不出变故,今天,就应该是原身跟叶青梅大婚的日子。
可是,变故偏偏就出现了,就在前夜,原身稀里糊涂的睡在了一位军中将领外室的床上,被人当场捉歼。
十公主准驸马大婚前夕竟然与人私通,扫尽了王室颜面,大王震怒,将兵部左侍郎尹德元贬官外放,将原身废去修为贬入奴籍,交由官奴署发卖。
原身受不了冤屈和羞辱,在拍卖台上吐血而亡,恰在此时,尹泽魂穿而来。
然而,尹泽却根本顾不上眼前这些事,他满脑子都还想着桑聆音,想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对自己痛下杀手。
心头在滴血,心口仍在隐隐作痛,被挚爱之人一剑穿心之时,尹泽愕然回首,看到的却是桑聆音冰冷的眼神。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回去,当面问问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这具身体是個毫无修为的废人,眼看着还要被拍卖给别人当奴隶,到时候成天被人呼来喝去地使唤,哪里还有机会再入仙途,更遑论重新站到桑聆音面前了。
就在尹泽思索之际,一道凄楚的女人声音传来:“妾身求求各位大老爷高抬贵手,莫要再抬价了,莫要再抬价了,就让我把我儿买回来吧……”
尹泽向拍卖台下望去,只见一位身穿布衣的妇人正对着那些叫价的人磕头。
这是原身的母亲李蓉,她的身旁,站着原身的父亲尹德元,因为原身的牵连,尹德元从三品兵部左侍郎被贬官至梓山县变成了一名九品县令,不日就将离开王城赴任。
“各位,能否给本官一个薄面,莫要再加价了,我儿定是有冤屈的,大王明察秋毫,迟早是要还我儿清白的。”
尹德元也不停的朝着叫价之人作揖求告。
“尹德元,你还以为你是兵部左侍郎啊,一个破县令,本公子凭什么要给你面子,本公子早就看尹泽这小子不顺眼,偏要买回去当个家奴,让他天天给本公子倒夜香,哈哈。”
叫嚣的公子哥叫做田世通,是兵部右侍郎田继文之子,兵部左右侍郎关系恶劣,两家的小辈也明争暗斗。
“就是就是,银子这玩意,大爷我有的是,我就想买个官奴,啧啧,兵部左侍郎家的公子,曾经的十公主准驸马,给我当奴仆,带出去很有排面啊。”
另一位身穿华服的公子哥一手摇纸扇,一手提着鸟笼子,一看也是个纨绔。
此时,尹泽的身价已经被叫到了五千两银子,就是这两个家伙跟尹氏夫妇恶意抬价的结果,在官奴市场上,最好的雌性半兽人也不过能拍到三千两,像尹泽这种修为被废的……根本就不值钱。
五千两,恰好是尹德元夫妇所能凑出的全部银两,尹德元将住宅家产变卖,被人恶意压价,只卖得三千两白银,一位老友借给了他两千两银子,这才凑出了五千两。
可以说,尹家,如今已经倾家荡产了。
“妾身求求二位公子,高抬贵手吧,我们实在是没钱了。”
李蓉不停的磕头哀求,额头已经红肿,渗出丝丝血迹。
跪在台上的尹泽不禁有些动容,他自幼失怙,由师父抚养长大,师父对他从来都很严厉,正所谓严师才能出高徒,因此,尹泽从未体会过父母亲情。
然而这一刻,尹泽的心仿佛跟原身的母亲李蓉连在了一起,看着李蓉为了能够救下他而跪地哀求别人,尹泽的心里也在隐隐作痛。
不知道我的父母为什么要抛弃我,看看人家,倾家荡产也要把儿子买回来。
“想让我们不再喊价了?可以,但本公子有条件,让你儿子从我胯下钻过去,钻的时候再学几声狗叫,本公子就高抬贵手。”
田世通得意的狂笑,他是受人指使特意来捣乱的,目的就是要让尹家彻底破产。
至于买不买尹泽,田世通根本无所谓,他就是想要趁机羞辱尹家。
纸扇公子也道:“本公子的条件跟田公子一样,让你儿子一边学狗叫一边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就不加价了,哈哈。”
尹泽一听,不由得握紧拳头,怒火中烧,暗暗将这两人的面容记下,此仇不报怒气难消,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拍卖主持者叱道:“你们两个休要胡闹,贱奴尹泽在未成交之前只能跪在这里。”
田世通眼珠一转,道:“既然如此,本公子就宽宏大量一把,尹县令,你来学狗叫也行啊,除非你不想救你儿子了。”
“我钻,我学狗叫,只要两位公子能信守承诺,不再加价。”尹德元毫不犹豫的俯身双手撑地,准备从田世通和纸扇公子胯下钻过。
“父亲,不要。”尹泽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而此时,李蓉也拼命拉住丈夫,哭泣道:
“老爷伱不能啊,我来钻,我来学狗叫……”
田世通狂笑道:“你滚开,被女人钻裤裆会倒霉一辈子的,尹县令,本公子已经准备好了,请吧。”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声断喝:
“够了,尹大人是朝廷命官,尹夫人三品诰命之身也并未被大王褫夺,二人为了赎回自己的儿子已经倾家荡产,田世通,周元凯,你们两个如此过分,就不怕本官去大王面前参你们一本吗。”
人群分开,一位身穿常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尹泽一看,此人正是原身父亲的至交好友,谏议大夫荣友亮。
在红叶郡国朝堂上,有这么一批人,修为并不高,但却是谁都不敢惹的,那就是清流谏官,风闻奏事,就问你怕不怕,更何况田世通、周元凯二人的行径确实是在羞辱朝廷命官和诰命夫人。
尹德元也曾担任过谏议大夫之职,也是清流,一身正气,刚直不阿,因此,才能跟荣友亮成为至交好友。
荣友亮挺身而出,直接镇住了田世通和周元凯,拍卖主持者一看,没啥搞头了,连续追问了三次之后,落锤成交。
“贱奴尹泽,成交价五千两白银,由梓山县县令尹德元购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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