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一片热闹的卡洛夫帝国此刻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包括大片黑暗山脉和部分邻国境内,以无人看到的金色为边界,一步之遥便是生机与寂静分割线。
远在法师圣地的卡拉瓦乔正在某家金碧辉煌的高级餐厅品尝红茶,突然,她手上茶杯骤然爆裂,茶水溅了她一身,整个人也顿住了。
片刻后,她才轻轻挥手,清除掉身上的茶渍,碎掉的茶杯也恢复如初。
在刚刚的刹那,她在卡洛夫帝国的分身失去了感应,连其他六大帝国的分身都受到了极大影响,只有断断续续的信息传来。
不过从零碎的影像中,她已经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了,那道超越一切位面和神明的伟岸气息,说不定会带给她,以及这个世界最需要的东西。
——即使她很明白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够资格知道的,或许下一刻就会遗忘也说不定。
“看来真的有救了,只是还要更多的时间,命运之河断流是坏事,但也是好事,能走多远,看你自己了。”
袅袅水雾升腾,温热的红茶在方糖的滋润下褪去些微苦涩,增加了几分醇厚和甘甜。
……
凛冽的寒风中,在超凡者也无法轻易踏足的北境极地中心,外界珍贵无比的不化冰在这里随处可见,连深厚积雪下的冰盖都是整块品质极高的一大块不化冰,哪怕是高阶超凡者使用最强大的火属性魔技,也无法融化一丝一毫。
但现在,成千上百道冒着热气的小水坑布遍这里,每一道水坑里都是一片炙热的雪白羽毛,圣洁的力量直接将冰魔力扭曲,转为神圣的光明魔力。
与之相距千里外的雪原上下着一场奇怪的雨,雨水淡蓝,任暴雪如何猛烈,雨滴依旧只是微凉,自万里高空落下,消失在离地百里的虚空,仿佛陷入了某种循环。
而在两片古怪的区域交界中心,存在不过方圆百米的一小块区域,无形的水汽和柔和的白光交织,如云雾相伴,折现出绚丽的光影。
但看似漂亮的景象,却隐藏着极致的凶险,在这片区域内,风雪无法靠近,魔力在远离,连空间都在颤抖。
——唯有一道小小的身影伫立在外面。
小小的身体衣不蔽体,只有朴素的破碎麻布勉强遮住三点,但周身脏兮兮的污渍让她看起来丝毫没有春色可言,翠绿的长发也打结黏在一起,一根嫩绿的幼苗俏皮从她头顶长出,微微摇曳。
只有脏兮兮的脸上那双精灵一样的碧绿大眼眸比天上的星辰还明亮,她站在这里不知多久,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数十米的两团云雾,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她转头看向某个方向,那里是永不停息的暴雪,不说视线,连感知都无法穿透,但这无法阻碍她的目光,穿透千万里的风雪肆虐之地,落在一片泛着金色的大地上。
“小猫咪,这就是你说她给的承诺吗?好饿……”
……
在静止的时间中,帝都学院某栋房子内挂有“植物园”的房间里,一颗巴掌大的漂亮花苞微微抖动,其上黯淡的金线似乎得到了什么补充,迅速明亮起来,直至大半的花苞都染上了高贵的金色,只有花尖的一小撮还保留着血色。
花苞轻快抖动了两下,好像在表达自己的开心,可惜近在咫尺的伊芙注定是看不到的。
在这之外,还有一个人能活动,准确的说,是一条鱼。
海珍珠体外的神力拼尽全力抵抗时之陷阱的静滞,她瑟瑟发抖下意识想钻进地下,不过此刻一切都静止了,她想钻也进不去。
天上那道高贵的娇小人影让她感到极为陌生,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叫她洛,亦或是什么称谓,旁边露娜保持着释放防御魔法的姿态一动不动。
实际上,在最后的时刻,许多高阶超凡者都来不及跪下就被瞬间静止了。
天上,祂睁开眼眸,微微沉默了一下,在静静梳理事态的起源后,无视周围的异象,毫无感情的目光落在下方,粉唇未动,空间却响起一道娇嫩而威严的女声:
“现。”
瞬间,庭院中平白无故凹陷了下去,呈现一个透明的半球形结界,至于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自己还能看到,海珍珠也不知道,反正她就看到那里有那么一个东西,但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在那个半球形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
她下意识想喊出来,却什么声音也没有,才想起周围的空气早已停滞。
祂看着紧闭双眼的高挑少女,眼中依旧没有一点情绪,好在祂还记得自己需要做什么,不会浪费这次机会。
下一刻,维古利亚的身体轻柔躺在院子旁,同一时间,怪异的结界突兀消失,就像被擦除了般,没有任何动静发生。
做完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事,祂抬起左手,那比完美更完美的葱嫩食指轻点,一道蕴含密密麻麻上百万道神秘符文的光点出现在指尖,没入这具身体上的某个挂坠内。
右手的遗迹珠子飞起,在至高伟力的作用下,内部的空间被彻底改变,破碎的空间眨眼愈合,空间扩大万倍不止,生命之树在雀跃,堪堪突破千米之巨。
与遗迹珠子相连的天使之羽更加璀璨,关于前主人的一切关联乃至所信仰的链接都彻底中断,其内缓缓转动的晶莹龙晶染上神圣的色彩,追溯源头没入某处不可知的位面。
做完这一切,祂察觉到身体迅速增多的血痕,知道时间不多了,漠然的眼眸投向遥远的北方,在那里,祂察觉到了三道萤火般的存在,也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高贵的神之翼微微一扇,顿时崩碎成无数流光,绝大部分回流到头顶的神之环中,但仍有少许流光精准没入某些人体内,更有一道最为明显的金光横跨万千空间,化为金色的游鱼出现在期望之地。
似乎有所感应,祂朝天上扫了一眼,透过无穷无尽的距离和空间壁垒,跟辉煌神国之上的巨大眼眸对视了一瞬,在震动整座神国的惨叫中,巨大的眼眸留下一大蓬金色血液慌忙逃窜。
祂默不作声,收回目光,缓缓闭上眼眸。
祂知道了一切,但并没有过多干涉,除了那么做让所有事情都变得无聊外,也会让她的存在毫无意义。
自祂降临之后到现在,一共做了三件事,但每一件都超越超凡的概念,连强大的诸神也不一定能重现,那就足够了。
然后,还有最后一件事。
“下次,再见。”
耀眼的光辉冲天而起,穿破云层,抵达最高的高天边缘,若是在虚无界限上观察,便会看到整个巨大的世界都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金色,逐渐隐去。
随后,无尽高空上的光辉化作漫天光雨洒落,没入整个位面所有生物体内,连海珍珠身上的神格也无法阻挡光雨的进入。
金色的神之环散作熊熊金焰回到少女体内,消失不见,眉心的半开的花苞也敛去存在的痕迹隐匿。
失去了力量源泉,少女的衣裳恢复到原本的可爱白裙,从高空跌落,正呆愣在原地海珍珠猛然惊醒,连忙化作激流窜过去,在少女落地的前一刻总算赶到。
“砰”
“好重!”
在海珍珠的痛呼之中,时间重新流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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