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灵猿百变拳练罢，牛牧野只觉心头颇为畅快，忍不住仰头纵声长啸。

啸声响彻莽莽山林，滚滚如潮。可惜这些景致终归只是他识海中所化，并非实物，山林中除了这只灵猿，并无其他活物。

抬头望天，但见星光璀璨，夜空上满天繁星，与之前他在外面所见的星空一般无二，也跟他之前神思渺渺，恍兮惚兮间印入脑海中的星空一般无二。

此时他才略有所悟，认为自己之前似乎灵魂出窍，飞出身体的经历恐怕并非幻觉与错觉，也不是在雷被的歌声中忽然打盹儿了个短暂的梦。

而是很可能是真实发生的，假如真是灵魂出窍，那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出阴神。只不过阴神类鬼，刚出的阴神也很弱小，晒不得光，吹不得风。所以他才在飘然向上时，遇到了夜风一吹，便吹散了。

但阴神并非鬼，他还有身体存在。所以被风吹散，只是那道凝聚阴神的念头一散，然后瞬间便回归了身体。

“假如我刚才真是无意中不知为何出了阴神，那现在这识海中的变化，很可能是我在雷被的歌声中有所感悟，无意间开辟了识海，才会有这种变化。”

此时现身识海，牛牧野之前的种种怀疑与猜测便得到了印证，推测出了几分真实与道理。

而他观雷被演练那套灵猿百变拳法，竟从中观想出一头灵猿跃入识海，很可能是这套拳法并不简单，怕是颇有些来历。只不过具体的传承来历，很可能雷被本人也不知道，所以并未提起，又或者雷被知道，只是暂时还没跟孙守义提起。

妖怪大多是野生，也大多是野兽修炼有成所化。既是野生，自然并无师承，无人教导。所以大部分妖怪的修炼都是靠自悟，没有什么具体的修炼功法可以学习指导。

开启灵智后，观山川地理、日月星辰、四时节气等变化，年深日久，从而悟出几分修行道理来。悟性高的，便能修出厉害妖法。悟性低的，便只是寻常精怪，甚至连变化人形都做不到。

“我刚才也算是番自悟了，难道还真跟妖怪有缘，这辈子注定要做妖怪？”

牛牧野虽然心喜于自己刚才无意间悟了几分道，因而开辟了灵台识海。但想到注定只能做妖怪，还是不免略有几分悲哀。

他毕竟生而为人，前世已过而立，做人做了三十年了。而穿越过来变成牛还没几天，所以心理上自然还难以转变过来。目前所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想重新变回人。就算是做妖，也是奔着能够通过修炼重新变化成人而去的，并不是一心想着要做妖怪。

但这世已然重生为牛，不去修炼成妖恐怕都变不回人，他却是也没有太多选择。

想到妖怪与牛身，他念头一动，便又滚地重新变化成了一头青黑老牛。

“哞”地一声叫，他扬起四蹄，在山林中肆意奔行，速度越来越快。忽然间前方出现一棵成人大腿粗的树木，他一时收蹄不住，直撞了上去。

接着“砰”然一声大响，碎木四溅，他竟将这棵树给拦腰撞断。

摇了摇头，他感觉并无疼痛。这里终究只是他识海所化，非是真实。在自己的识海中，自然是自己本身最大。若是在真实环境中，他未必就能这么轻易一头撞断一棵成人大腿粗的树，但在识海之中，却是轻而易举。

稍微一愣后，他却是不禁被这个意外的破坏感刺激的有些兴奋，又仰首“哞”地一叫，将身一摇，猛然变大，化作身高百丈的一头巨牛，然后仰天怒吼，四蹿飞纵，在山林中任意踩蹈。

树木在他蹄下纷纷踏碎，奔行起来，地动山摇。忽然间他低头一撞，竟将旁边一座百丈高的山峰也拦腰撞断，一时间碎石飞溅，当真有山崩地裂之威。

那座山峰的模样，隐然便是露峰山。

眼下他识海中所演化的这片莽莽山林也并非是凭空而来，基本上全是他记忆中的各种名山大川。

远处西边那座，便是西岳华山的模样；东边那座，是东岳泰山的模样。当然也少不了恒山、衡山、嵩山。更远的地方，还有黄山、庐山等其他名山。

最为高大雄壮的一条山脉，则是喜马拉雅山，甚至还有几座他曾在网上浏览过的外国名山。

眼下他正身在喜鹊谷，旁边便是露峰山。所以他下意识里对正身处的地方更熟悉，故而眼下所在的山林，便是在识海中的露峰山。

俯首望下去，但见自己所过之处一片狼籍。无数树木摧折，更有山崩地裂，宛如发生了场地震。

他日若成妖魔，也当有此威。

他心头感叹罢，又“哞”地一声叫，身躯重新缩小，刚才一路破坏的那些树木、山峰，也重新恢复成原样。

就算掌握了强大的力量，他也并不是一个喜欢随意破坏的人。刚才也只不过是穿越过来后变成牛的多日憋屈，一时发泄罢了。

恢复成原本大小后，牛牧野再次念头一动，重新变化成了自己前世为人时的原本模样。

抬手一瞧，果然已变成了人手。这里是他自己的识海，自然可以随意变化。

他接着一挥手，但见远处的湖水中一道水流飞起，在他面前凝聚成一面两米高的宽大水镜。

对镜自照，但见正是自己前世的模样。

一米八二的个头，长的虽高，却有些偏瘦。常年在电脑前工作，又经常加班，自然是不免有些亚健康。而且还是属于四肢瘦弱，肚子略大，有点儿啤酒肚。

这就是久坐不远动，工作忙，压力大，三餐不固定，加班到晚上时又经常吃宵夜的后果。他虽然偶尔也会跑跑步，在家里练练哑铃，但因工作忙，经常回来累的只想倒头就睡，并不能做到每日坚持。

断断续续，还经常荒废几个月，自然不可能练出什么成果。

他身上还是前世出车祸前的打扮，因为前世出事前也是夏天，所以身上只是简单的牛仔裤与一件T恤，脸上带着个黑边眼镜。他前世上中学时就近视了，一戴便未曾摘下。

他长得不算特别英俊，但也五官端正，有几分帅气。如果拿掉眼镜，还能再增几分颜值。再加上身高不低，倒也拿得出手。

前世能交到女朋友，也是仗着有几分颜值。虽然说人不可貌相，但大部分人相识的第一眼印象都是自外貌上判断，哪有人一眼就能看透人心。性格品行的了解，也只能是在日后接触中逐渐了解，日久方能见人心。

所以男女交往，初识时样貌自然是第一判分项。样貌太差，或是瞧着不合眼缘的，多半第一次见面后便不会再继续接触。

牛郎虽然不算英俊过人，但长的也不差，相貌周正，估计这也是能得织女看中的基本盘与加分项。

虽然穿越过来没几日，但能够再次重新看到自己为人的样子，牛牧野心中也不禁颇多感叹，有恍然隔世之感。

看了一阵儿，他挥手散去水镜。接着心念一动，便已出了识海。

虽然他在自己的识海中似乎能够无所不能，演化万千，更能恢复成人，但毕竟都是幻化，并非真实。就像是在做一场可控的梦，虽然梦境很美好，却也不能就此沉迷其中。

没事缩到识海里打发时间还行，但终归还是要出来面对现实。如果他在现实世界也能重现识海中的种种手段，那才是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