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牛一鹊，便这般默默相伴修炼。

在月光照进识海后，牛牧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识海在缓慢而坚定地扩张。

这吸收来的太阴月华虽没有直接助他炼精化气，他也并不是吞吸入腹，但照彻识海后，却能助他炼魂增长灵力。

他现在也有了个大概判断，识海扩张，便等于他的灵力增强。

而灵力本就能助他炼精化气，所以月华助长灵力，也等于是在间接增长他炼精化气的修为。

过得一会儿，在守稳心境后，牛牧野开始同时尝试练习吐纳术。

尝试了几次后，他在吸收月华炼魂的同时，也能够同时做到兼顾吐纳术的修炼。

在这种情况下修炼吐纳术，他发现也与之前不同。眼下他头部月华凝聚，所以在练习呼吸吐纳时，口鼻呼吸的空气便也不禁带入了几分月华。而这几分月华之力在被带入丹田后，也对他丹田外包裹的那层雾气更增强了几分炼化之能。

尤其带着月华的空气吸入腹中，更带起阵阵清凉之感，随着呼吸化散开后，似乎还能透澈四肢百骸，让他浑身内外都有清凉之感，让他宛如是在炎炎夏日里喝了口冰饮一般。

“譬如犀牛望月，月形入角，特因识生，始有月形，而彼真月，初不在角。”

此时牛牧野自然已意识到，他前世不知在哪儿听过的这句话很可能是与修行相关的一句话。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句，短短二十六个字，他此时也想不起关联的前言后语，但正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道藏万千，谁都能从中领悟出真正的道法吗？反而《道德经》不过短短五千字，却是微言大义，涵盖所有。

古往今来对于《道德经》的注释、阐发不知扩充出了多少道经，但每个人的领悟都各有不同。便是正确的，也未必就能适应所有人，更别说其中还包含不少错谬。

有时候真正的领悟与关窍，很可能就只是短短一句话。

就像他那晚因雷被的歌声而有所悟，也不过是因为开头的“遂古之初，谁传道之”这八字而引发。

而且有时会让人有所领悟的，也并非一定是道经中言，很可能只是旁人提起的平常一句话，也能偶然有感，因而妙悟道理。

有道“人生处处是修行”，真正的悟道有时未必是在天地大变中，反而可能是很平常的一件小事所引发。

牛牧野记得前世还有人用孙悟空与猪八戒来比喻修行，孙悟空是猿猴所变，认为代表心猿，就像人心始终不安分，心念易变，又有妄心。所以要悟空，了悟空性。

猪八戒好吃懒做，贪则好色，代表了人的本能与欲望，对应人的贪婪，在身体上表示下焦的能量。修行上有句话，叫“顺则凡，逆则仙”，所以猪八戒法号叫悟能，要了悟掌控这个能量，逆反成仙。

人生处处是修行，正是在此。任何事物，其实都能比喻修行，让人领悟道理，不一定非是道经中的话。

不过牛牧野所想起来的有关“犀牛望月”这句，却还真是出自一本道经之中。

只是他现在却还未曾想起，是直到很久以后，他方才知道当时对自己帮助很大的这句话，是出自先秦时道家先贤关尹子所著的《关尹子》一书。

而这部书，也被称作《文始真经》。与老子的《道德真经》、庄子的《南华真经》，并称为道家三经。

很多人提起道家的开创人物，都是言必老庄。却不知在老子与庄子之间，还有一个承上启下的关键人物，便是关尹子。

此人乃是当年道祖骑牛西出函谷时，正奉守函谷关的令尹。老子的《道德经》，据说便是因他所求而写下，乃是第一个接触并得传《道德经》的人，得道后被尊奉为文始真人。

不知多久以后，明月西垂，落入远处的山间时，月光消退，牛牧野方才不舍地收了修炼。

他心境一散，鼻尖上那根月华所凝聚的灵犀角自然开始消散，停落在犀角上的那只通灵喜鹊立即提前一步挥翅飞起，又转而飞落到牛牧野的右边牛角上。

在那根灵犀角未曾完全消散前，牛牧野心念一动，那根月华犀角便脱离他鼻尖，穿额飞落入他识海中。这犀角并非实物，便是穿过额头也不会让他受伤。在穿过时，他只感觉额头处略微一凉。

月落之时，天已快亮，牛牧野又跪卧片刻，消化了下自己的今晚所得，便准备起身下山，赶回喜鹊谷去，免得牛郎醒来后寻不到他。

“哆哆！”

在他起身后，他牛角上停落的那只通灵喜鹊忽然轻轻啄了两下他的牛角。

他牛角坚硬，自然是感觉不到疼，何况这只喜鹊也根本没用力。它啄这两下，似乎是想提醒他的注意。

“干吗？”察觉到这个意思后，牛牧野下意识地斜眼去瞧那只喜鹊问道，可惜出口后又只是化成一声“哞”叫，他们现在实在是语言不通。

喜鹊自然也未能领会他的意思，而是挥翅飞起，并向他“喳喳”叫了两声，还回头望来，似乎是示意他跟上去。

说起来这只喜鹊的叫声也跟其他同类有所分别，更加清脆好听一些，又或者可能只是牛牧野自己的主观错觉，其实他对鸟叫声也分辨不出太仔细。

喜鹊是鸦科，跟乌鸦是同一科，长得也很相似。如果把喜鹊全身染黑跟乌鸦放一起的话，估计很难分辨。所以喜鹊的叫声跟乌鸦也有些相似，其实并不是太悦耳。

不过这只喜鹊的叫声却有所不同，与其它同类相比，更多了些清脆婉转，也更加悦耳好听了些。但得细听才能分辨出，所以牛牧野有时会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只因为认定了这只是那只通灵喜鹊，所以才会认为它一定与众不同。

当然，现在看来，这只喜鹊确实与众不同，恐怕也是开了几分灵智，粗通一些修炼的。否则的话，应该根本做不到刚才那般异状。

就算喜鹊是鸟，身子轻，但也不可能凭空停落在一根虚幻的灵犀角上。自然是因为通灵修炼，才有了这般灵异。

眼下猜测到这只喜鹊是要引他去哪儿，牛牧野只是稍微犹豫了下后，便立即选择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