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那人要有祖师一半心思，也不会有我今日之境地。”

那人冷笑一声，追忆过往，心中全是苦涩。

可往事不可追，如今的路也唯有向前了。

“或许那个人也有自己的不得已吧。”杨戬对他们师徒的事情不是很关心，只是淡淡的说到：“你要是不明了，那日后打上灵山，你将那和尚薅来，问一问他的真心吧。”

“哼！”

那人只是冷哼一声，眼露凶光，倒是没有再言语。

“给你。”

杨戬取出一个葫芦，打开壶嘴里面飘香四溢。

“这是……”

那人接过葫芦：“香。”

“怎会不香。”

杨戬一笑：“就算当年你在天上偷酒喝的时候，应当也没有喝过如此佳酿吧。”

那人倒是没有立刻搭话，而是仰头就是一口。

“啊……”

也不知是畅快，还是被美酒的腥辣刺激。着实鼻炎回味了好一会。

“多少年的佳酿？”

那人询问。

“八千年还是一万年，谁知道呢。”

杨戬一笑：“玉帝的酒库里面，压箱底的好货有许多。”

“哼……”

那人冷笑一声：“那玉帝老儿俺不多说，倒是对这酒颇有几分研究，他的酒酒没有差的。”

“嗯，能得到你的夸奖可不算易事，改日面圣，我替你转告，想来他也会跑来看看你。”

杨戬像是在调侃，可又感觉像是意有所指。

那人看着杨戬。

面色凝重：“他知道吗？”

“不知。”

杨戬很肯定的说道。

“都说你是玉帝的一条狗，我还以为你会知无不言。”

那人有点意外：“似乎和我听到的有所不同。”

“以讹传讹罢了。”

杨戬自嘲一笑：“要说当狗，我也是天条的狗，而不是玉帝的，况且我并不是狗，只是有所追求罢了。”

“你倒是看的明白。”

那人一笑：“要是世人都能如同你这般看的明白就好了。”

“世人大多痴愚，能掌握真理的终究只能是少数人。”杨戬淡淡开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再说做什么之前，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不解：“俺自认这上千年来从未泄露过半个字，一直恪守当日于祖师面前的誓言。”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杨戬看着那已经逐渐落山的夕阳：“你觉得你现在的境地，须菩提祖师知道吗？”

“知道。”

那人开口：“他知道的。”

“那为何……”

杨戬皱眉。

“你是想问为何祖师并未管我？”

那人却是一笑：“你想错了二郎神，祖师不是没有管我，要是没有祖师我根本没有办法从那深渊当中爬出来，甚至于我可能在数百年前应该就已经是那黑暗的一部分。”

“这样吗？”

杨戬：“那看来，这是一位好师父了。”

“祖师一定有迫不得已之处，那日我刚从深渊之中爬出，冥冥之中便再也没有祖师的指引，俺真的很担心祖师。”

担忧的情绪从那人眼中闪烁。

“以我现在残存的法力，想要前往那西牛贺洲远比登天还难上百倍，更不要说到那灵台方寸山了。”

“唉……”

杨戬无奈一笑：“想我堂堂天庭司法天神，威压三界六道，现在竟然化作好心人送走失的孩子回家了。”

“劳烦了。”

男人语气诚恳。

“能从你这猴子嘴里听到一句软话，也算值得。”

杨戬一笑：“你放心吧，须菩提祖师与天地同寿，哪有那么简单，安危不需要我们这些小辈来揣测。”

“嗯。”

那人点头。

“那么明日出发吧，今夜你饮半葫芦那琼浆，借着这酒中的仙韵，我以八九玄功为你疏通经络。”

杨戬开口说道。

“多谢。”

那人再次感谢。

“不用了，闲着也是闲着，就算对老友的一点帮助吧。”

杨戬一笑：“也不知道那只猪，看到你会怎样想。”

“哼，那呆子，听说你上次教训了他一顿？”那人询问杨戬。

“或许是净坛使者当傻了，让他聪明一点。”

杨戬一笑。

“那呆子虽然傻，可性情并不坏，当年西行路上诸多艰难，那呆子对我这师兄可算是情真意切，有得罪你的地方就多担待一些吧，至于何时与那呆子见面……”

那人无奈一笑：“等等吧。”

“抓紧吧。”

杨戬看向西面的天空，太阳已经完全落下。

那人拿起酒葫芦，打算再喝几口，可忽然抽动鼻子，停了下来。

“怎么了？”

杨戬见状询问。

那人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杨戬：“在来我这里之前，你刚见过女人？”

“怎么？”

杨戬不解：“你也对女人感兴趣了？”

“没有。”

那人摇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很快一抹苦笑，仰头就是几大口酒。

“麻烦了。”

那人开口。

“举手之劳。”

杨戬在那人身后盘膝而坐，运转体内八九玄功。

他伤的实在是太重。

经脉断绝十之八九，莫说修为剩下几成，他能活着就已经算是万幸。

堂堂太乙金仙落得了一个如今的境地，莫说是天庭正神，可能厉害一点的人间修士都能拿了他。

还真是……

遥想当年齐天大圣是何等的威风。

现在就有多么的落寞。

好在此刻在他身边的是杨戬。

杨戬的修为境界早就已经今非昔比。无论是境界还是修为在这三界之中，能超过他的已经寥寥无几。

不说能治好他。

起码接续断掉的经脉，祛除他体内的邪气。

杨戬自认手拿把攥。

……

第二日一早，朝阳升起。

“多谢真君了。”

杨戬难得从他口中听到这么郑重的感谢。

面前的人站起身，转身看向杨戬。

那猴脸上已经多了几分红润，原本的颓然之气已经消散大半。

虽然修为没有恢复半分，可要说性命之忧也已经没有。

“以你现在的情形，这一路怕是要走上个一年半载，不过我也没什么事，天上一日而已，想来到那灵台方寸山的时候，须菩提祖师应该看不到你现在这个鸟样。”

杨戬也站起身，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猴子，事不宜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