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婵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了。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是活着的，毕竟母子连心，如果孩子死了杨婵是能感觉到的。

她是一定能感觉到的。

没有那种感觉，就说明沉香还没有死，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只是她也明白，沉香过的不好，沉香的内心充满一刻仇恨，抽满了对现状无力改变的愤恨。

她也能感受到沉香想要救出自己的决心来。

多少年了……一百多年还是更长的时间呢？

杨婵一直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孩子。

她在这里已经被囚禁了那么多年。

虽然她明白，自己那个当司法天神的哥哥，想要让自己反思当年的错误，囚禁三百年对于神仙来说，时间也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生命流逝。

可以说对自己的惩罚已经算的上是宽恩。

但杨婵心中就是不服，为何……她错了吗？

时至今日，她都没有认为自己错了。

“仇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减，不解也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

恰恰是与日俱增。

杨婵在心中不止一次的回想起儿时的时光，那个时候多好啊。

那时候，他们一家人是多么好的一家人。

可是现在……

自己曾经最为敬爱的二哥，为何要如同当年玉帝摧毁他们一家一般，也摧毁自己的家呢？

杨婵已经在这华山中心的石室内压抑了上百年的时间。

她想要出去，想要找到自己的哥哥，亦或者说那个曾经是哥哥的仇人问个清楚。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

“孩儿……”

只是原本的愤恨和迷茫，在这一刻杨婵都顾不上了。

杨婵看着那走入这石室的男子，虽然已经是时过境迁，可这恶人的身上依旧还有当年尚且还是孩童时的痕迹。

“沉香，是你吗？”

杨婵喊着。

她的身体被锁链所束缚着，周围也有光柱在囚禁她。

这让她想要上前，抚摸一下孩儿的脸颊都做不到。

“娘！”

沉香月看到了那个人，虽然记忆当中母亲的样貌已经有几分模糊，但是在这一刻，他还是认出，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娘，自己的母亲啊。

“娘是你吗？”

沉香快步跑到那水池边：‘我是沉香，我是沉香啊。’

“是娘……是娘……”

杨婵的眼泪不断的奔涌，看到孩子的心情已经无以言表。

“娘……”

沉香也哭了。

母亲的样子，曾经和他所想的差不多，甚至还要美。

于此同时一个身影也出现在沉香的身边：“三圣母！”

当这个人开口的时候，三圣母一愣，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虽然仅仅只是有些模糊的虚影，可杨婵还是看的很清楚，那是自己的丈夫，被自己的二哥杀死之后打入十八层地狱层层受苦的丈夫。

苦命的丈夫啊。

“彦昌！”

三圣母激动开口。

“三圣母！”

刘彦昌也是极为激动，此时此刻似乎真的是一家三口大团圆的时刻。

整个石室都是激动的叫喊以及那痛哭的声音。

“娘，我今天就救你出来，我们一家人从此之后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沉香拿起自己的斧头，就要上前劈开那囚禁自己母亲的光柱，将人从其中救出来。

“沉香。”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出现。

当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在场的三人都是一愣。

那声音离的实在是太近了，太近了。

“沉香，你若是想要你母亲今天就死在这华山，那么你大可以用你那把破斧头砍就是了。”

就见杨戬从石室内的黑暗处走出，看着面前的三人：“看着我做什么，砍啊。”

沉香举着斧头，看着杨戬，一时之间竟然无法下手。

“沉香……”

杨戬看着那个人：“我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是一个重情的人，竟然为了救自己的母亲甘愿坠入邪道，如今……我就算是想保你都没有办法保你。”

“保我？”

沉香却是冷冷一笑：“别再骗人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母亲是你亲妹妹当年你尚且不保，更何况是我？在你的心里面大概也只有你的天条，和你那个女魔头吧？”

“女魔头？”

杨戬眉头微皱：“果然是你。”

“是我又如何？”

沉香冷冷一笑道：“你让我们一家家破人亡，我也仅仅只是要杀一个你在乎的人，只可惜那女魔头本事大，让她给跑了，不过你放心，就她的伤势活不了多久。”

“你可真是……”

杨戬深吸一口气，看向杨婵：“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自己错了吗？”

杨婵看着自己的哥哥，面露笑意，但很快这个笑容就变成了深深的不屑：“二哥，你还真的是天庭的一条好狗啊，不知道你的摇尾乞怜，可让我们那个舅舅对你刮目相看？”

杨婵如此说自己的哥哥，心中竟然莫名的升腾起一种痛快感。

是啊……

她的二哥就是天庭的狗，是玉帝的狗，是天庭的狗。

摇着尾巴的狗。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罢了，我也不需要你明白。”

杨戬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沉香，扫过杨婵，再看那刘彦昌模糊不堪的魂魄：“罢了，今日我们的恩怨就在这里了结吧。”

杨婵脸色一变。

她明白，杨戬的目标是沉香，不管怎样自己虽然有罪，杨戬是自己的亲哥哥，不会痛下杀手，可沉香不同啊。

“沉香我问你，当年打翻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酿成天火之灾的人，是不是你？”

杨戬看着沉香冷冷的询问。

“哼！”

沉香冷笑：“是我，当然是我，看着你们被那大火烧的到处救火的狼狈样子，不知心中有多痛快，唯一可惜的就是当年我没能将整个天庭都烧光，没能烧死那玉帝，烧死那王母更没能烧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司法天神。”

“不错。”

杨戬缓缓开口：“你能痛快承认，比我原本想象的有担当，那我再问你，当年是你打翻十八层地狱，救出刘彦昌层层受苦的魂魄，以至于无数恶鬼流落人间的？”

“是。”

沉香承认：“你让我爹在十八层地狱层层受苦，用上了所有最残酷的刑罚，好……很好……今日我也很想让舅舅也尝一尝呢。”

“很好。”

杨戬点头：“你我舅甥二人今日也的确需要一个了断。”

“怎么了断？”

沉香问。

“很简单，决生死。”

杨戬语气缓缓，说出了最冷酷的答案：“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啊？”

不远处的杨婵一惊：“二哥，你真的不打算放过你的亲外甥吗？”

“哦？”

杨戬看着杨婵一笑：“三妹，现在知道叫我二哥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刚才的称呼，天条的狗……不错……你说的不错……

“你……”

杨婵看着自己的二哥，这是彻底的决裂吗？

“沉香，你坠入邪道，为天庭不容，世间不容。”

杨戬冷冷开口：“今日便要你伏法在这华山，你可有话要说？”

“有……”

沉香：“当然有，不过 也就是一句话。”

“何？”

杨戬问。

“今日注定是你死在这里，而不是我，我知道舅舅你法力之高，在三界如今已经是少有敌手，但如今我也绝非等闲之辈，孰强孰弱，我们爷俩到外面打过？”

沉香看着杨戬，眼中是昂扬的战意何滔天的恨意。

“好啊。”

杨戬一笑，瞬间化为一道流光向那石室之外飞去。

此刻沉香见杨戬离开，眉头紧皱。

他完全没有之前的肆意张扬，刚刚杨戬不知在一旁待了多久，一直到自己打算劈开那光柱才开口，现出身形。

这份隐藏，沉香一点都没有发觉。

自己这个舅舅到底有多厉害呢？

原本自信爆棚的沉香，这一刻竟然是觉得有些没底了。

“沉香，你快逃，带着你爹快点逃，杨戬已经疯了，可是他的神力绝对是当世最为一等一的存在，你不会是他的对手的，你会死在他的刀下的。”

三圣母对沉香规劝着。

“娘……”

沉香开口：“你不懂，我们一家人想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杨戬必须死，只有他死了，这个世界才能不被天条所压迫，才能真正的自由，我们一家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我知道当年外祖母和外祖父的事情，我一定要这样的事情以后在这世间不再发生。”

说完沉香转身向那石室之外走去：“更何况我不会输，今天杨戬必死。”

杨戬必须死……

这是当日，沉香所走出那个地方时，那个人对他所说的话。

杨戬的生死，是以后许多事情的基础。

有杨戬这座大山在，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根本就无从谈起。

……

“你来了。

杨戬在外面已经等候沉香很长时间。

这一刻的杨戬，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长衫，手持折扇，见那沉香已经是一身杀气，手中战俘散发着红色额的光芒。

那光芒之中尽是血腥气。

“没想到，你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久……可惜啊……可惜啊……”

杨戬的心中尽是惋惜：“你已经无法回头了。”

“哼！”

沉香抬起自己的斧头，指向杨戬：“你的废话说完了吗？亮出你的三尖两刃刀，我们爷俩一决生死。”

“要我亮出兵器？”

杨戬打开手中的折扇扇扇风：“说实话孩子，你还不配。”

“你……”

沉香面露怒容。

“来，出手吧，证明你的资格！”

杨戬一笑。

话音落下，

沉香就已经冲了上来。

他的兵器虽然只是一个短小的手斧，可攻击招式十分凌厉，，一招一式都是威力十足。

杨戬却是嘴角带笑，腾挪躲闪，任凭沉香犹如猛虎扑食一般全力进攻，可始终摸不到杨戬的边。

哪怕一招一式威力十足，毁坏的也只是周遭的事物，对杨戬没有产生半点威胁。

“你……堂堂司法天神，竟然只会逃跑吗？”

沉香见始终摸不到杨戬的边，开口讥讽到：“没想到，堂堂司法天神，天界的战神，竟然是一个胆小鬼，无能怕死之辈。”

“哼……”

杨戬在腾挪躲闪中一笑：“你的嘴要是能有你的膀子一半有力气，怕是也不至于连我的衣角都摸不到，说你成长了，可你看看你学的都是什么？”

沉香见语言打击不到杨戬，只能加快手上的动作。

一时之间二人你追我赶，在这华山之上倒时成了一道景色。

片刻之后，杨戬停下身形。看着沉香：“你很强，就这本事确实比天魔女要强的多，只是你如果只有这种本事的话……”

“怎么？”

沉香微微喘着粗气：“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杨戬无奈开口：“对于一个快死的人，我能说什么呢？你的三板斧轮完了，是不是该我了呢？”

下一瞬杨戬出手。

同样没有祭出自己的兵器。只是以自己手中折扇作为兵器，向沉香砸来。

折扇能有什么威力。

可偏偏杨戬的力量十足，速度更是奇快。

下一瞬杨戬便到了沉香的身前，沉香根本躲闪不及，只能用手中斧头抵挡。

“砰！”

一声闷响。

沉香被杨戬一击打的飞退，那手斧也是被震的脱手而出。

沉香飞退很远才稳住身形。

一时之间胸口激荡，面色潮红。

险些被杨戬一招给打出内伤来。

杨戬将地上的手斧踢给沉香：“就这点本事就想要杀我吗？”

沉香看着那飞到自己的面前的手斧，一时之间不知怎样回答。

“别闹了，既然要杀我就拿出一点真本事来，你后面的人不会真的蠢到靠你一个就能杀了我吧？”

杨戬的目光看向四周，他的声音冰冷，却又带着一股傲气：“我能感觉到这华山当中不止你我两个，那么让我猜一猜，是佛门中人，还是邪神本尊在此呢？”

“你……”

沉香没想到，杨戬竟然知道。

“让心吧，让他们出来，这里除了杨戬一人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杨戬在笑，，笑的有些肆意和张扬，更多的则是一种傲气。

“本尊给你们机会，别不中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