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贵妃晋升为宸皇贵妃的那天，宫中大开宴席，鼓乐喧天。

只有东宫旁的佛堂依旧幽静。

“信女愿用三十年的寿命，换太子殿下一生平安康健。”

崔岁欢在佛堂中专心的诵经，一身半新不旧的缁衣，更显得身材娇小。

她本是五品官员家中的小庶女。

一年前太子病重，佛子夜观天象，说要请一名金命的女孩为太子祈福续命。

为报答太子昔年恩情，她自愿请命，为太子日夜诵经。

太子允她代发修行，三年后可出宫婚配，也可留在东宫。

对于未来，她没有太多想法，只盼着太子能快点好起来……

“三十年？给了太子，你还剩下几年活头？”

一个陌生的带着嘲弄的沙哑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这绝对不是太子，太子声音清朗温润，而且从来不会带着这样的嘲弄意味。

崔岁欢猛地转头，面前站的居然是二皇子裴无妄，宸皇贵妃的独子，最有可能替代太子成为下一位储君的人。

“二……二皇子，这里是东宫的佛堂，还请您……离开。”

崔岁欢磕磕巴巴的说，察觉出眼前的人不大对劲。

他身上带着微淡的酒气，一双桃花眼猩红，好像在努力压制什么。

崔岁欢跪在蒲团上仰头看着他，娇娇小小，他的黑影能将她完完整整的笼罩。

裴无妄嘴角勾起一抹散漫的弧度，上前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没想到东宫里藏着这么个绝色的小玩意儿。”

他的手指非常非常的烫，好像是着了火一样。

被他一捏，崔岁欢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越发苍白。

“二皇子，请放开我。我是东宫代发修行的居士，你这样不合宫规……啊！”

崔岁欢被裴无妄猛的拉起来，才要叫出声，就被他捂着嘴压在柱子上。

轻佻的眼眸里布满了猩红，让裴无妄看起来有些奇异的鬼魅。

“是裴无恙那个病秧子让你勾引我的？”

崔岁欢虽然吓得发抖，但还是立刻解释：“才不是！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本来中的毒被他压下了五分，但离崔岁欢越近，裴无妄心里火越压不住。

她眼中的愤怒更将他的心头火拱起来：“原来你这个小居士心里还是有四海红尘啊，是不是，也有你的太子殿下？”

尾音轻挑，他一边说一边低头嗅她身上的檀香味，这清冷的味道吞噬着他的感官。

“胡说八道！”崔岁欢被嗅的越发慌乱：“你要是生病了就赶紧找太医！”

裴无妄压着嗓子低笑，“太医？你知道我中的什么毒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忍耐着吗？”

崔岁欢巴掌大的脸苍白，眼神干净，她真的在思考，最后认真的摇摇头。

裴无妄失笑，眼中多了丝丝缕缕的阴郁：“我中的毒叫做‘红线’，必须要找一个完璧之身的女子合欢，不然就会穿肠肚烂！”

“不要！你快放开我！”

崔岁欢被他喷出来的呼吸烫得又痒又热，身体不自然的发抖。

这种身体上的反应是她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心疯狂的跳起来。

她生气的要推开裴无妄，却根本推不动他，碰到他硬实的胸膛，反而又让裴无妄的眼神越发的疯狂。

外面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就听一个小太监问道，“怎么不见二皇子？娘娘请皇子去前殿了。”

裴无妄攥住崔岁欢的手，滚烫的唇落在崔岁欢的唇上，堵上要呼喊的崔岁欢。

崔岁欢瞪大了眼睛，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看着好不可怜。

好在太监只是路过这小佛堂，并没有进来。

裴无妄才松开崔岁欢，他心中的那团火在看到崔岁欢的眼泪后，噌的又涌起的更高。

他知道自己无法控制体内的药性了，浑身燥热，意志已经被蚕食，无法思考。

裴无妄咬了咬舌尖，保持的一丝清醒，手粗鲁的抹去她的眼泪，沙哑的声音带着不耐：“你还想待在太子身边吗？！”

崔岁欢吓的不敢哭了：“想……”

“那就小声点，不要让别人听见，不然你就完了，或许一起完的还有你的太子殿下。”

裴无妄笑着在她耳边说，声音中带着些许恶意的调调。真让人看见了，东宫容不下她，皇贵妃也不会放过她。

甚至太子也会受到她的牵连，被诬陷……

其实她从来没想过沾染太子分毫，唯一心愿不过是留在东宫，远远的看着他、守护他。

现在太子本来就腹背受敌，她不能牵连到太子。

崔岁欢默默的点点头。

这一点头，裴无妄心头火将他体内的野兽燃起来了，裴无妄再次低头，狂风暴雨的吻就要落下。

崔岁欢带着哭腔：“不……不要在这……”

面前的佛像慈眉善目，低头看着自己的信众。

裴无妄不再收敛身上霸道灼热的气息，颈侧的血管暴突出来，一把抱起崔岁欢，走进佛堂后面的禅房里……

崔岁欢脑海中，最后残留的景象是太子笑盈盈的对她说：

“欢儿，别念了，嗓子都哑了……”

“欢儿，本宫是不怕死的，本宫是怕我死了，他们说你没有用心祈福。”

“欢儿，本宫再为你活三年，之后你就出去好好过日子……”

“太子……太子殿下。”崔岁欢呢喃。

裴无妄听了，更加的用力，好像要把崔岁欢嵌到自己的身体里。

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雪，嘤嘤呜呜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被前面的歌舞之声掩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