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对的。
风开始咆哮怒吼,由山顶疾冲而下,雪也愈下愈大。天黑后,荷娜已无法看见窗外。她打开一小条门缝往外望,但狂野的风将门用力掼向她,几乎将她撞倒在地。雪花迎面而来,好一晌,她的眼前全是白花花的一片。
她握紧门把,用全身的力量顶门,强迫它关上。凄厉的风声呼啸着由门缝里灌进来。“叮当”嗅了嗅她的脚下,仿佛在确定她安好无恙。它对着门吠叫数声,表示抗议。
荷娜拂开眼前的头发,吐出口气长。这绝对是场大风雪,彻底的白色风暴。外面除了纷飞的大雪外,什么都看不到,能见度等于零。她的肩膀破门撞得瘀痛,灌进屋内的雪融化在地板上。“我绝不会再这么做了。”她喃喃地道,拿了拖把及毛巾擦干地面。
她正在擦地板时,头顶的灯光猛闪了两、三下后,突然整个熄灭。
早就预期到会停电,荷娜点燃了放在桌上的油灯,生起壁炉里的火。确定木头已经烧起来后,她起身点亮其他油灯。通常她不会点这么多盏灯,但她也不曾独自度过大风雪里的停电夜晚。
“叮当”趴在壁炉前的老位置上,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你刚刚不应该运动过度。”荷娜轻苛道,而“叮当”的回应是翻个身,整个躺平下去。
整个下午,电视一直收不到讯号,收音机也只听到杂音。她再次打开收音机,但依旧什么都收不到。她叹了口气,关掉收音机,节省电池。
现在上床睡觉还太早了。她感觉应该做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她烦躁地走来走去,尖锐的风声折磨着她的神经。也许洗热水澡会有帮助。她走上楼,一路脱下衣服。热气已经升到了二楼,房间变得燥热无比。
她在浴缸里注满水,浸在舒适的热水中。她的金发在头上盘成髻,油灯的光亮明灭不定地落在她身上,映出她的身躯,并似乎衬托得她的双峰更加饱满,双腿间的毛发分外深暗、神秘。
对三十一岁的女人而言,这是具不错的身躯,她看着自己想着。事实上,它该死的好极了。辛劳的工作使她的身躯保持苗条,肌肉结实。她的双峰并不大,但仍然高耸挺立。她的小腹平坦,臀部浑圆。
这也是一具已经五年不曾有过“性”的身躯。
她立刻赶走这个想法。尽管她喜欢和迪伦,平常她并不会感到春情荡漾,或被苦苦折磨。在他去世后这些年来,她甚至不曾感到过些微的性冲动。尽管那正在逐渐改变,她并没有挫折到必须采取行动的地步。然而,此刻她的下体正因为强烈涌上的需要而紧缩。或许泡热水澡是错误。温暖的水包裹着她的身躯,仿佛失落已久的男性碰触及爱抚。
泪水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紧闭着眼睛,整个人往后浸到了水中。她想要性。勇猛冲刺、汗流浃背、心脏剧烈狂跳的性。而且她想要再次爱人,以及再次被爱。她想要那份亲密、温暖,及在黑夜中伸手碰触到另一个人,知道自己并不孤单。她想要小孩,她想要挺着大肚子走路,感觉孩子的重量压迫着她的**,及他在她的体内翻觔斗。
噢,她好想要。
她容许自己沉溺在自怜中五分钟后,起身站起来,用脚趾头拉开塞子,打开淋浴的水龙头,洗掉身上的泡沫。
最后她擦干身子,换上她的法兰绒睡衣。或许在这样的寒夜里,没有男人可以拥着她,但厚厚的法兰绒睡衣有同样的安慰效果。
她刷了牙,洗脸,套上毛袜,并感觉好多了。将稍早自怜的情绪抛在身后,她下楼,准备好应付大风雪。
“叮当”躺在楼梯脚等着她。它猛摇尾巴欢迎她,跟着躺平在最后一阶,迫使她必须跨过它的身躯。“动一下。”她经常对它道。但它就是听不懂,认定它可以随心所欲躺在任何地方。
荷娜拨旺了炉火,用微波炉为自己热了杯热可可。她打开电池装置的阅读灯,拿了本书,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很快地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
夜色渐深。她打了个盹,醒过来,看见壁炉上的钟显示十点五十分。她想着她应该上床睡觉了,但又有些懒得由沙发上起身。
她打着呵欠,起身走到壁炉前,添加木柴。“叮当”凑过来观看;荷娜搔了搔它的耳朵,突然间,它的身躯一僵,耳朵竖起,喉中发出低声咆哮。它奔到门口,对着门吠叫不已。
门外有访客。
她不知道“叮当”怎么有办法在呼啸的大风雪中,听到任何声音,但她信任它敏锐的听觉。她在卧室床边几的抽屉里有一把手枪,但它远在楼上,她父亲的来福枪则比较接近。她跑进他的房间,取下架子上的来福枪及子弹盒,回到客厅,装满来福枪里的五发子弹。
在风声及“叮当”的吠叫声中,她几乎无法听见任何声音。“安静,‘叮当’!”她命令道。“回来,乖。”荷娜忧虑地望向窗外。她拍了拍大腿,“叮当”奔回她的身边。她揉揉它的头,低声赞美它。“叮当”再次咆哮,全身肌肉紧绷,前爪搭在她的腿上。
门廊上传来的是撞击声吗?荷娜拍拍“叮当”的头,示意它安静,侧起头倾听。但她听到的只有不断呼啸的风声。
她的心念电转,思索着各种可能性。是熊吗?通常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兽穴里冬眠,但今年的气候比较暖和……花豹或狼?但他们一向尽可能地避开人类住的屋子。
门上再次传来撞击声,这次十分用力。“叮当”奔离开她,冲向门口,大声吠叫。
荷娜的心脏狂跳不已,手心发汗。她在睡衣上面擦了擦手,将来福枪握得更紧。“‘叮当’,安静!”
它不听她的命令,反而吠叫得更大声。另一次的撞击声响起,这次连门框都在动摇。老天,是熊吗?屋子的前门够坚固,但窗户却可以轻易地打破。
“救命!”
她冻住了,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住嘴,‘叮当’!”她大喊,但“叮当”依旧吠叫个不停。
她匆忙走到门前,右手紧握着来福枪。“外面有人吗?”她喊道。
又一次的撞击声,但这次比较软弱无力。她听到门后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老天!”她低语道,将来福枪换个手,拉掉门闩。在这样的大风雪里,外面有一个人在!她甚至不曾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度假中心和主要道路有一段距离,任何离开车子保护的人,绝无法在这样的大风雪下,撑到她的屋子。
她打开门,某种白色沉重的物体倒在她的腿上。她大声尖叫,踉跄后退。门重重撞向了墙,雪花被狂猛的风刮进屋内,急遽地吸走了室内的暖意。
倒在木头地板上的白色物体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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