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是一个被上天抛弃的人，父亲因我而死，恋人叛我而去。我没了家，没了港湾，没了尊严，没了骄傲，众叛亲离，销金窟是我最后的归宿，我缩在那里告诉自己就烂在那里好了。直到我遇到她！”

“她……一身是伤，不只是身还有心。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拥有那样好看的脸蛋身上却一身伤痕；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可以活地这么卑微却又那么骄傲；她应该拥有这个世界上了美好的容颜的，她值得让所有人看到她的美貌的……”

“我给她画上美人鱼妆，就是这个……”

何楚楚摸着画框里的美人鱼画，泪眼婆娑：“看到上妆后的她，我突然明白美人鱼的真正意义，在深不见底的海洋，有人可以破冰而生；即使被困在礁石上，她的灵魂也是沸腾的……”

伊希丝站在旁边看着何楚楚悲伤的样子，鼻尖有些酸涩。

她一直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拿何楚楚当朋友，这次帮她拿回《美人鱼》也只是想还当初何楚楚在销金窟帮助自己的恩情。

她没有想到，原来在何楚楚的心里她沈星月，早就已经是她极为重要的朋友。

“沈星月，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那边，还是已经重新轮回。我给你带来了我的美人鱼，这是让我堕入地狱的美人鱼，而你，是让我重新看到阳光的美人鱼。”

“我一直在心里感谢你，感谢你让我重新拿起画笔，感谢你让我看到美人鱼真正的样子。感谢的话总是用说的都太过薄弱了，以前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现在……我终于有东西可以送给你……”

何楚楚取出打火机，就要去点画框里的《美人鱼》。

伊希丝一惊，连忙拦住了：“你要烧了啊？”

何楚楚哽咽道：“我要烧给她！”

啊？！

虽然说烧给沈星月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里面住着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伊希丝有些尴尬：“这么好的画，烧了就没有了。多可惜啊。”

何楚楚流着泪摇头：“她是我心里真正的美人鱼，只有她才可以拥有美人鱼。”

啊……

伊希丝有些不敢想，万一有一天何楚楚知道当着“沈星月”的面把画烧给另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会是怎样一个情形。

为了保住画，为了将来不尴尬，只能现在舔着脸要了。

何楚楚再次将打火机对准了美人鱼，火苗咻一下窜了上来。

“嗳，别别！”

伊希丝连忙伸手去拍美人鱼尾巴上的火，“别烧，别烧……”

何楚楚终于明白伊希丝想要这幅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伊希丝：“伊小姐，这画本来就是你替我拿回来的，送给你是应该的，您要是喜欢……我，我跟沈星月说一下……”

“啊，别别，我来跟她说，我来跟她说！”

伊希丝连忙站在何楚楚面前，双手合什小小声地念叨着，“这位朋友啊，打扰你了，这画我得自己拿走，您这就当看过了吧……”

然后又大声地说：“朋友啊，对不起啊，这画我很喜欢，它值得被更多人看到，请您把画让给我吧！”

说完，合什鞠躬三次。

伊希丝这才看向何楚楚道：“不好意思啊，容我厚颜占个便宜，我就把画拿走了。”

何楚楚倒不觉得伊希丝厚颜无耻，倒是更加看得出来伊希丝比她自己更珍视这幅画。

何楚楚笑了笑：“伊小姐是真的喜欢《美人鱼》，我很高兴。如果您是贪图便宜的人就不会一直出手帮我。如果伊小姐真的是冲着《美人鱼》这幅画来的，在停车场的时候就开口要了，也不会把我送来见我朋友。我知道您是真心的想留住《美人鱼》。”

何楚楚看向墓碑上的沈星月，温和地笑着：“我朋友，她不是一个会需要《美人鱼》的人，送给她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接下来何楚楚又跟沈星月说了一会话。

伊希丝站在一旁边，看着何楚楚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跟沈星月说了，包括为她介绍了伊希丝。

说完，何楚楚抚着沈星月的照片，轻笑道：“跟你说这么多，会不会打扰你休息。今天我就回去了，过几天再来。”

“伊小姐，我们走吧！”

何楚楚一转身，就看见伊希丝两眼通红，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由一惊，“伊小姐，你没事吧？”

“啊，没事！”

伊希丝笑了笑，“我就是觉得你朋友活的还挺值得的，过世这么多年还有你这么惦记她。”

何楚楚帮她抬着画往下走，暮色遮住了她的神情。

她轻轻地说：“惦记是最没本事的事情了，要是我能为她做更多的事情就好了。我知道，其实一直她都有想要做的事。”

认识沈星月的时候，何楚楚并不知道她是谁，后来才知道她是司墨枭的前妻，她死后才知道她那匪夷所思的经历。

她终于明白沈星月眼里为什么有那么深的仇恨，她一定到死都在想报仇吧。

做为朋友，她并不能在沈星月想做的事情上给予帮助，她能做的，仅仅也只是……惦记而已。

思念啊，感谢啊，道谢啊，所有言语和情绪能表达的都是最薄弱的东西，并不能给予她本人任何实际意义的帮助。

伊希丝并不知道何楚楚还有这样的心里负担。她只是为抢回了《美人鱼》而松了一口气。

墓地的手机信号弱，伊希丝的车刚进入市区手机就开始不断地震动。

她打开一看，祁楚的十八个来电，叶晴川二十八个，还有十个是陌生号码！

她正要给祁楚回，叶晴川的电话就进来了，免提一开，叶晴川咆哮就在车上震开了：“伊希丝，你去哪里了？祁大夫要发寻人启示了！”

何楚楚连忙抱歉地说：“对不起，伊小姐送我去看我朋友了。”

叶晴川一听还有别人的语气立刻就缓和了：“啊，何小姐也在啊。伊希丝，你赶紧给祁大夫回个电话吧，好像是说你母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