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王者归来(二)
升平三年春三月,长安阁台议事堂,曾化坐在正中间,左边是笮朴和车胤,右边是毛穆之和冯越,接下来两边依次围坐的是参知政事荀羡、李存、彭休和左右判枢密院事-刘顾、荣野王,后面依次是各曹、各司主事官,算得是北府一次“军政扩大会议”。
“素常先说说。”曾华开口道。笮朴主掌军事,而今日的会议主题是如何应对燕军,正是军事问题。
“是的大将军,我就先说说目前的关东势态。”笮朴也不客气,当即应了下来,他身后的两位秘书连忙将整理好的文书依次递了过来。
笮朴看了一下文书,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讲道:“去年秋九月,王景略大人领军出壶关,准备伏击燕军主力,却不意慕容恪领军奔袭荆州军,大败桓公,迫其退回洛阳。十月,桓公留扬武将军沈劲守洛阳,继而退回襄阳。”
“同月,燕主慕容俊以慕容恪为大都督,司空阳骛为副将,率军转攻青州的段龛。段龛弟段罴骁勇有智谋,曾进言道:‘慕容恪善用兵,加之兵盛,若任其渡河,进至城下,恐虽乞降,不可得也。请兄固守,罴帅精锐拒之于河,幸而战捷,兄帅大众继之,必有大功。若其不捷,不若早降,犹不失为千户侯也’。段龛不从。段罴固请不已,段龛怒,将其杀之。”
听到这里,预知战果的众人不由都暗暗叹息一声,这样无谋的段龛,不灭真没有天理。
“十一月,燕军全部渡过黄河,距临淄百余里。段龛率军三万人迎战,慕容恪于淄水大败齐军,擒段龛弟段钦,斩右长史袁范等,数千名士卒降燕。段龛退回广固,闭城固守。慕容恪率燕军在广固城外修高墙挖深堑围困之,并招抚广固四周诸城,段龛所属徐州刺史王腾等于十二月降燕。”
“段龛早遣使求救于江左,豫州刺史谢万惧而不敢发兵,据守寿春。只有琅邪太守诸葛攸出兵泰山以为呼应。慕容恪遣阳骛、慕容臧分兵进击,大败之。诸葛攸退守东莞。”
“段龛守广固已经有四月,恐怕城中军民早已饿寒毙命过半了。”笮朴最后感叹道,“城陷恐怕就在这两月吧。”
曾华暗自合计了一下,摇头附和了一句:“应该是这样,想不到段龛如此不堪,占据齐地,拥兵数万却难挡一击,慕容恪经略齐地恐怕伤不了筋骨。不知徐州能不能牵制一下燕军?”
说到这里,曾华转向荀羡,众人也随之望了过去。
荀羡做过徐州刺史,知道那里的底细。
“恐怕难也,”荀羡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徐州兵马不精,而且数目不众,恐难行大事。如果豫州出兵寿春,徐州辅之,对兖、青两州倒也有五分威胁。只是现在……”
说到这里,荀羡不往下说众人也明白。自从他去职徐州后,弱徐就更加弱了。不过实力还留有大半的豫州如果有大将主事,并徐、扬诸州实力奋力向北,说不定还有点机会,可惜现在豫州主事的是谢万,这位名士不求有功,只求无过,他可不想步殷浩的后尘。
“现在荆州也无力北上,这伐燕之事只能我北府独行了。”曾华点点头。
众人不由交头接耳低声商量起来。目前形势的确如此,豫州不敢北上,荆州刚历大败,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份力,总得让桓温喘口气吧。
“另外还有就是慕容垂已于去年十二月攻破信都,王午自杀。”笮朴不管众人的议论,又继续开口自己的讲述,“自此燕国已经平定了冀州了,如果广固再陷,青、兖两州也会落入燕国手里,而司州大半已入燕国囊中。”
听到这里,众人反而都安静下来了,都看着曾华,期待他的发言。现在燕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席卷大河南北,实力骤然雄厚,成了北府最大的敌人。
“想不到慕容燕这么大手笔,不过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还在我能接收范围之内。现在我们北府只有一个对策,那就是打!”曾华抚着下巴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将军说得对,此时不打,更待何时?”毛穆之开口接道,“不要看现在燕国实力大增,那是虚象。燕国刚占了冀、青、兖、司诸州,根基不稳,不但不能将这几州收为己用,还要四处遣将分兵镇抚,实力反而分散了。”
众人一听是这这个理。燕国灭了魏、周、齐三国,收了数十万降军,看上去实力大增,但是这些降军人心不稳,上了战场不但不能取胜,说不定是大败的根源。还有那些归顺的将领和地方官,今天能降燕,明天说不定就降晋,燕国还要派人四处收拢镇守,自然将嫡系主力分在各地了。
“现在我们必须趁其根基未稳出兵伐燕,要是等他安抚好了诸州新地,我们就难打了。”毛穆之说完了自己的观点。
“武生说的是!”曾华赞许道,“景略先生在给我的书信中也明言了这一点。当初他见势态逆转,伐燕只能为我北府独支,于是干脆退回并州,将河北让给燕国。与其让燕军主力集中在一处,不如让他分散各地,以便我们各个击破。”
“现在并州府兵已经收复剧阳、山阴等地,兵锋直指平城南白狼塞;朔州府兵收复云中,铁骑已经在武周山上东视平城;拓跋什翼健汇集漠南骑兵已经攻陷贺赖头部的老巢-弹汗山,大军现在已经西进至芪真山,与平城不过百余里。”笮朴接着补充道。
“有王大人坐镇晋阳,加上我军汇集朔、并、漠南、漠北府兵近十万,刘悉勿祈和贺赖头的死期指日可待。”
“传令给晋阳及云中前线,各部加紧步伐,务必尽快剿灭平城乱贼,只有去了这根肉中刺我们才能全力伐燕!”曾华右手在桌子上一拍,下令道。
“伐燕部署不变,依然是景略先生攻河北,拓跋什翼健攻幽州,卢震由北攻平州,既然下决心打,我们就竭尽全力,放手一博,在最短的时间里攻灭燕国。再打下去关东就没有剩多少元气了。”
曾华说到这里转向刘顾、荣野王:“伐燕的兵力配属,后勤调度,枢密院尽快做个详细的章程出来。”
刘顾应了一声便接过身后秘书的文书,准备仔细讲解起来。而荣野王和笮朴对视了一眼,一咬牙抢先开口道:“大将军,伐燕是其一,但是属下现在最担心的是伐燕成功该怎么办?”
荣野王的话刚一落音,议事堂就象是被台风席卷过一般,顿时鸦雀无声。
是啊,伐燕是注定要成功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只要北府全力东进,燕国剩下的不是败不败的问题,而是能撑多久的问题。这十余年北府拼命地发展,关东诸国却在拼命地打仗消耗,除此之外大量的百姓纷纷西逃到北府地盘,两下增减,差的就不是一点两点。伐燕成功后又该怎么办?那时天下就真的一统了,北府是不是要还政归制给江左朝廷呢?
众人的脑海在拼命地转圈,真的要归制江左吗?这十年的心血就这样让江左那帮清流名士如此轻易的取走?一旦归制那些清流名士立刻会爬到自己的头上来,这些人打仗治国不行,玩起权术来倒是套路挺熟的?一旦归制了,那些江左的世家贵族肯定会象饿狼一样向北而来,到时北府上下怎么办?甘愿屈于这些寸功未立的名士之下?
在座的都有私心,他们知道自己跟着曾华一路直上,走到今天这一步都不容易,一旦归制,就是曾华都结局未测,更何况自己呢?在天下人眼里,北府上下都是一个整体,已经被深深打上“曾”字标识,不管如何洗脱,总逃不离和曾华荣辱与共的结局。
但是不归制,在座的许多人心里都还有一份忠君报国的心思,这道义上怎么过得去呢?以前还有江北未定可以敷衍一下,要是燕国都灭了还有什么借口,那时不归制就等于造反了!
过了半晌,水军司监事张平开口道:“不管如何,这江山不能便宜那些无用之辈!”
张平原是北赵的并州刺史,对江左朝廷的感情淡薄的很,自然不愿意归制,而且一旦归制,他这种降将就连毛都不是了。
“张大人,你怎么能说出这无父无君的话来?”左都察院事江逌涨红了脸斥责道。他是荆襄过来的人,正是最矛盾的那一拨人,刚才正在痛苦地抉择和煎熬着,听到张平的这番话立即找到了借口,趁机发作一番。
“无父无君?我等在江北乞活偷生,那时就有父有君了?”军政司监事梁定冷冷地答道,他是长水系的人,在江北流浪数年,遇到曾华时早就家破人亡,对江左的感情好不到那里去,而且做为读书人,他还觉得这天下是晋室无能而败的,这才使得天下万民倍受煎熬。
“从正(梁定)大人说的是,要不是大将军,我们这些早成泥了。我只知道,这北府是大将军带着兄弟们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大将军就是这北府的天,就是北府百姓的君父!”说话的是步军司监事柳畋,他是跟随曾华最早的那拨人,自然有资格说这话,而且以他的身份说出这话,也代表着北府军中主流意见。
听到这话,不但江逌和荀羡的脸色变了,就是毛穆之的脸也动了动。
“黔夫,休得胡说!”曾华开口把柳畋斥责了一顿,“这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这话就说的有点意思。
“但是不归制恐怕我北府会尽失大义名分呀。“说这话的是笮朴。但是归制派可不会认为他是自己这一拨的,笮朴出身陇西世家,颠沛碾转,吃的苦更多,对曾华的忠诚越胜于对江左朝廷。
“正是如此,大将军在关陇势如破竹,万民拥戴,皆因是朝廷派出北伐复地的大员。“不管笮朴真正的心思是怎么样,荀羡连忙借着这个话头说下去。荀羡不是真正的归制派,但是他的思维惯性告诉他必须这么做。
曾华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地叹息了一下,令则说的还真是。曾华倒不是觉得自己手下有铁杆归制派,毕竟在北府任用的没有几个是真正保皇派的。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有学识的人心里都明白天下走势是怎么样的。曾华任用的人才多出于寒门或江北留民之中,真正的世家子弟你还真找不出几个来,而执掌权柄和军队的尽是心腹亲信,相对于自己的命令来说朝廷的诏书等于手纸。
但是天下的大义和名分还在晋室,看自己出兵关陇,只要把朝廷王师的大旗一树,檄文一发,百姓们无不踊跃相迎,伏地痛哭。老百姓和读书人不一样,他们搞不清楚这天下大乱的根源是什么,心里多少还系着一点晋室。恐怕要再用心经营十几年,这人心才能完全收拢。
“不如以地方未靖,仍需大将军镇守安抚为名,请江左朝廷授假黄钺,以藩国就北府。”车胤突然开口道,他虽然是荆襄出来的,但是寒门出身,跟随曾华又早,归制派早就不把他当自己人了。
假黄钺顾名思义就是将黄钺借给大臣,即代表皇帝行使征伐之权之意,权柄可杀节将(含假节、持节、使持节),实在是晋室臣子最高权利的象征。而以藩国就北府就是想让江左给曾华封王,自成一国,只是保持对江左的藩属宗主的名分。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番震惊,参知政事冯越犹豫地说道:“朝廷能答应吗?”
是啊,这么大的封赏晋室开朝以来从未用过,江左会同意吗?真的如此,就是正式把江右让给北府了。
“不如请大将军上表朝廷,为荆州桓公请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请封楚王。”笮朴淡然地接言道。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听得笮朴这么一说,心里都开了窃,曾华上表江左朝廷为桓温请封,再大的封赏朝廷也得咬牙接受了,要不然一下子就把天下最大的两个方伯给得罪了。但是给桓温封赏了,怎么也要一碗水端平,曾华说什么也要给差不多的封赏,这样才能牵制桓温,达到平衡的势态。
“那大将军呢?”梁定眯着眼睛问道。
“请武子先生给桓公去一封信,说明缘由,还请桓公为大将军上表,请朝廷授大将军假黄钺、都督征讨镇抚诸军事、请封秦王。”笮朴继续答道。
“如是朝廷不肯呢?”江逌低头想了想,最后抬起头问道。
这次笮朴和车胤没有答话,只是笑了笑。反倒是柳畋站了起来,大声道:“如是这些封赏朝廷都不肯的话,我等当即联络军政同僚,请大将军自立!”
“好!”柳畋话刚说完,马上站起十几人,大声赞同道,这可是拥立之功,弄好了大家就是开国立朝的勋臣,江左朝廷给再多的好处也比不上这个,当即许多人的心都热了,直在那里喊赞同,并开始策划去找相熟的同僚战友一起上表请立,那气势恨不得让曾华明天就自立。
“吵什么?这是议事堂!”曾华淡淡地发话了。声音不大,但是立即让众人静寂无声。
“武生先生,你看如何?”曾华待大家都安静下来后转向毛穆之问道。
“我赞同武子和素常两先生的主意。”毛穆之没有犹豫,当即答道。
荀羡等归制派顿时一阵失望,毛穆之是荆襄官宦世家出身,在北府又是重臣,要是他支持归制,曾华当然会尊重他的意见,考虑再三,但是毛穆之如此态度,说明他立场中立,至少和车胤是一样的。
归制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曾华转而进行其它的议程。
“此次西征共获利一千六百四十九万银元。”曾华开口道,话中满是喜悦。众人听到这里也是精神一震,好家伙,这西域诸国也太富了吧。
这高出曾华预料一大截的数字是从赤谷城里翻出来的。当姜楠搜查乌孙王官内外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金库,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折算了下来足有四百多万银元。后来仔细一问,原来这些东西都是乌孙从西边的大宛、康居、贵霜等国抢来的,累计上百余年,自然多了,而且有很大一部分由于商贸往来流入到龟兹等国手里,谁叫乌孙国除了放牧和抢劫外其它业务不熟。
曾华想了想也正常,贵霜挨着天竺,那里多的是黄金珠宝,康居、大宛靠着两河流域,那里应该多产白银,自己依稀记得在哪本历史课外书看到,两河流域有两个地方是大食帝国赫赫有名的银矿。想通了乌孙财富的来源,曾华更加期待对西边诸国的友好访问,而他的这种情绪也深深影响到了姜楠、先零勃、斛律协、窦邻等人。
众人听到这个巨大的声音,顿时发出了嗡嗡声,就如同一群闻到味道的苍蝇。曾华也不去责备他们,只是叫人请钱富贵进来。
“这是钱富贵,我准备表他为度支司副监事,负责度支。武生先生的计台管的是钱有没有乱花,但是怎么花,甚至越花越来钱却要靠钱富贵了。”听到这里大家都不由笑了起来,这位钱富贵看来是个财神,以后要多和他联络一下感情。
“这次西征所有的收益由钱富贵计算分配,武生先生的计台负责审计。富贵,初步收益出来了吗?”
“回大将军,除去军士犒赏和抚恤,西征债券的收益是一千一百九十六万银元,每股债券的收益是一点一倍,也就是说一张十元的债券连本带利是二十一元。”钱富贵井井有条地答道。
发财了!发财!众人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买的多的人心里乐开了花,买的少的开始还乐了一阵子,等回过味来心里却悔的不行,到后来把自己恨得牙根直痒痒。
“不过大将军,我这里有个问题。”钱富贵依然平和地说道。
“什么问题?”
“我拿不出这么多白银来。”
钱富贵地的话顿时让众人傻眼了,不是刚刚还说有一千多万银元,怎么转眼就变成没有银子了,没有银子你嚷嚷什么?
这里面估计也只有曾华明白这个道理,心里笑了好一阵才对钱富贵说道:“富贵,你给大家说清楚!”
是要说清楚,不说清楚大家跟你没完。
“大将军,是这样的。”钱富贵全然不顾众人如刀子般丢来的目光,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一千一百九十六万银元是个总数,包括有七百八十九万白银铸造的银元,还包括黄金、珠宝、铜器等等,折算下来是这么多,要是大家都以银元形式提取,我没有足够数量的白银兑现!”
你这王八蛋,说的老子一惊一诈的,这黄金珠宝不是钱吗?大家对钱富贵肆意蹂躏大家小心肝的行为表示了极度不满。
“武子先生,武生先生,你们看如何办呢?”曾华知道这其中玄机,但是没有声张,只是转过来问车胤和毛穆之,他们一个管政务,一个管计台,正是他们的职责。
车胤和毛穆之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对于他们来说,理财这种事有点外行了。
“大将军,两位大人,小的有个提议。”钱富贵看到车胤和毛穆之在那为难,不由出声道。
“请说。”车胤和毛穆之连忙说道。北府幕中多有奇才,两人可不敢轻视同为曾华手下的同僚。
“不如以度支司做担保,援西征债例,印发凭证,上面印有银元数目,各州司库可见票兑付,免了现在现银不足的问题。”
钱富贵的话让车胤、毛穆之的眼前一亮。要知道计台发行的西征债券见天就涨,一张十元面值的债券你十五块银元都买不到,现在收益出来,那就是实打实的二十一块银元了。
曾华却心里有数,这不是古代货币吗?以前老是听说有银票,交子,那都是在商贸极度发达的时候出现的,看来古代商人还是很有头脑。不过曾华打算再加点料。
“富贵此计极妙,我们还可以加上其它用途,比如用来抵交赋税,反正这凭证是度支司出,赋税也要入度支司,两下抵消免了很多麻烦。”
曾华的话不但让车胤、毛穆之震惊,更震撼了钱富贵,这个商业天才从曾华的话里一下子看出其中的玄机来了
“大将军明见,这样的话可免了粮谷绢布和铜银等实物在流通中的损耗。”车胤想到了其中一点。
看到大家在那里猛夸银圆凭证的好处,曾华知道该给他们打打预防针。“有利必有弊,这凭证只能用来帮助流通,而且只有物品丰富的时候才能起作用,你想想,粮食绢布非常缺乏,银圆都不太管用何况是一纸凭证呢?而且这凭证印发容易,要预防官府滥行,反而成了盘剥百姓的东西,有违初衷,最后还要预防作假。”
曾华将弊端一一指出,让车胤、钱富贵等人不由地沉思起来。
过了半晌钱富贵开口道:“大将军的意思属下明白,属下先借此次西征债券派息还本的机会,先试行一下这银圆凭证,做为银圆、铜圆的辅助。”
“如此甚好!”看到钱富贵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曾华非常高兴地点点头。
会议主要议程差不多了,这天色也到了傍晚,曾华看看时间,宣布散会,然后带着与会的数十人奔向自己的府邸,宴请这些心腹。
吃到久违的曾府大宴,大家是一片欢跃,不过这其中还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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