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平生第一次感到害怕。
脑子里想起昨晚,他直接从唐倦的怀里退出去,裹好被子,背对着唐倦,继续闭上眼睛。
身后传来唐倦的笑声,带着点纵容的意味,沈珏这种使小脾气的样子,还真有些新鲜。
“吃过饭再睡好不好。”唐倦放低声音哄着,试图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
沈珏坚挺得纹丝不动。
“我不饿,别扰我睡觉。”被子里传来有些沙哑的声音,听得唐倦心疼不已。
起身去倒了杯水,拍拍鼓在被子底下的人,“先喝点水,润润喉。”
“这怪谁?”沈珏气不打一处来地突然自己坐起来,一下子伸到了昨夜使用过度的地方,一种他从未有的体验,让他直接僵住了。
真是越想越生气。
“怎么了?”唐倦担忧地看着他,“是哪里不舒服吗?”他用手贴在沈珏的额上,温度挺正常,之前听说,男子之间,承欢者事后要好好清理,不然会生病的。
为了照顾好人,他也是红着脸,认真地看了好些书,才敢下手,本来没想过会这么失控的。
唐倦再一次地任由愧疚爬上心头。
“先把水喝了。”正好是温的。
沈珏缓了一下,适应了一些,他刚接过水,一双手就贴上了他的腰。
“你干嘛?”沈珏很警惕地瞪了他一眼,他现在对这个小混账任何贴近的行为,都心生警惕。
无他,昨晚的教训告诉他,唐倦不做人的时候,真的不是人。
“我替你揉揉。”唐倦的手上带着些许内力,恰到好处地揉捏着沈珏酸胀的位置。
好吧,沈珏稍微放松了一点。
“还喝吗?”看着人一口把水喝干,唐倦问。
沈珏点头,他睡了太久了,一直睡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又饿又渴。
“我去给你把汤端过来。”唐倦收回手,用被子把人裹好。
沈珏冷不防就被裹成了蚕宝宝,只露着个头在外面。
腰上还残留着唐倦的余温,沈珏看着唐倦急匆匆出去端汤的背影,自己都没发觉渐渐勾起的唇角。
唐倦是他的了,他也是唐倦的了。
他们终于完完整整地拥有了彼此,从身体到灵魂。
“啧啧,一个满面春风,一个笑得心神荡漾,什么时候请我喝一杯,就当你们的喜酒了。”秋无意晃荡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鸡汤。
“喏,你家首徒让我端给你的。”秋无意把碗递过去。
“怎么阴阳怪气的”沈珏接过汤,扫了他一眼。
“切,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智者不入爱河,老沈,你不是说,爱情这种什么原因都没有的感情,最不可靠了吗。”他可还记得当时沈珏劝他不要死磕霍意的时候,说的这些话。
哼,回旋镖虽迟但到。
沈珏面不改色地喝了口汤,真鲜。
“我说的话,你也信?”沈珏笑着看看他,“果然是脑子不好。”
……秋无意无语地看着他,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眼神从手上转移到沈珏那五彩斑斓的脖颈上,“啧啧,首徒属狗的吧,够生猛的。”他调侃的目光转来转去,终于轮到他调侃沈珏了,以前总是沈珏嘲笑他。
“怎么,羡慕?”沈珏挑眉看他,“霍门主不行了?”
比说浑话,沈珏就没输过。
“你”秋无意在破口大骂跟继续找个点嘲笑沈珏之间,卡住了。
“还是说你不行?”沈珏的目光恍然大悟地看着秋无意,简直是气死人了。
“我说你嘴怎么这么损。”秋无意真是服了,唐倦还是折腾得不够狠,就应该让他起不来床,“老沈你说实话,真的没有人因为你这张嘴,上门打你吗。”有时候他都怀疑,这些正派这么不肯放过黑楼,是不是就因为沈珏没事总损人家。
“又没人打得过我”沈珏不在乎地耸耸肩。
确实,要是没有这身功夫,就这张嘴,早被人打死了。
秋无意朝他抱了个拳,你厉害,服了。
沈珏一仰头把鸡汤喝完了,目光凌厉地看着装傻的秋无意,“说吧,唐倦跟霍意去哪了?”
最近出了桩大事,历王的别院,被人一把火烧了,死了一些家眷奴仆,还好历王不在那,不过还是惹得皇上震怒,下旨彻查。
据查,是一伙江湖人干的,甚至嚣张地在别院大门上用血写出替天行道四个大字。
至于是哪些江湖人,这就不好查证了。
皇上派人传信给武林盟,七天之内,查出贼人,交往朝廷。
历王听闻后连夜进宫,在皇上面前长跪不起,才求来圣旨,准许他自行前往武林中查询此事,给自己家人讨个公道。
朝廷跟江湖一向泾渭分明,这次允许历王插手江湖事,恐怕要不太平了。
都知道,历王跟八大派,刚刚结下仇,这下,新仇旧恨,要一起算了。
江湖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盛阳山却出奇的安静。
胡渊鹏闭门不出,山上弟子也是尽量减少外出,按部就班地练功,剩下的时间都用来修缮炸毁的山体。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据说,没个两三年,是修不完的。
“所以我们要这么过两三年吗?”麦冬手里捧着一堆蜜饯,问边走边吃的栗子。
“我哪知道啊”栗子正顾着吃呢,哪有时间想这个。
身后还跟着一个只知道看着栗子傻笑的胡尚年。
这蜜饯就是他下山买修缮材料的时候,给栗子带回来的。
“你最近不是一直跟着掌门混吗,就没听见什么风声?”麦冬小声地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
看得身后的胡尚年直皱眉,麦冬师弟挨得栗子也太近了些,男女之间还是应该保持一点距离的。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
“我跟着掌门混有什么用,掌门又不会对我说他的打算。”姑娘伸出手,去推麦冬的头,转而冲着身后使眼色,“你问他啊,大师兄跟掌门是亲叔侄。”
麦冬用余光看了眼严肃的胡尚年,那还是算了吧!
再说了,亲叔侄也是叔侄,哪有父女俩来得亲近。
“唉,这日子也是真无聊,我都有点想唐师兄了”麦冬抬头望天,也不知道唐倦跟楼主现在怎么样了。
胡尚年跟栗子谁都没搭理他。
胡尚年是非常不想提起唐倦。
栗子是不敢提起唐倦,胡渊鹏再三叮嘱过她,要是再敢在山上提起唐倦跟沈不然,就罚她去扫茅房。
栗子不想去,她心里明白,不让她说,是为了她好。
“行了,到了,药给我。”栗子拍拍手上沾到的糖霜,回头朝着胡尚年说。
他们是给秦向之送药来的,正确来说是栗子来给秦向之送药,另外两个纯属赠送来的。
秦向之已经昏迷大半个月了,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也请了名医来看,都说是希望渺茫。
胡渊鹏知道这个结果之后,只说了一句,就算有一线希望,也要让他醒过来。
众人都当是掌门对师弟感情深厚,却不知,胡渊鹏是想要一个解释,对这发生的一切,秦向之该给他一个解释。
浓重的药味,熏得人头疼,栗子却不觉得,大多时候都是她来照顾的,她都已经习惯了,只是最近来的次数少了,掌门那边给她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甚至还管她的功夫,胡掌门亲自指导她,每天晨起,修习盛阳山的基本心法。
很多人羡慕地流眼泪,栗子苦不堪言地只想逃,要不是有秦向之在这,她早就逃跑找沈珏去了。
“你知道最近的传闻吗?”胡尚年帮着她把秦向之扶起来,好方便喂药。
自从他得到了栗子的准许,可以跟着她之后,几乎每次来这,他都跟着,帮着做些伺候秦向之的活。
一来省得栗子累着,二来,他也不想栗子跟秦师叔太亲近了。
“说我是掌门的私生女?”栗子细心地把舀出来的药汁吹凉一些,再喂给无知无觉的人。
胡尚年嗯了一声。
“别说我听说了,连掌门都听过好几个版本了”这些人怎么就这么爱传瞎话呢。
“那,那叔叔为什么不澄清啊”
“我哪知道,我也问过,掌门高深莫测地冲着摇摇头,让我不要管。”
“叔叔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流言蜚语他很不喜欢,他不想跟栗子做亲戚。
“谁知道,你是他侄子,你都猜不透,我上哪猜去。”栗子细心地给秦向之擦干净流出来的药汁。
谁也没注意到秦向之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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