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传出脚步声,唐倦跟沈珏对视一眼,默契地一个闪身,躲到棺材后面去,人能躲过去,在灯火辉煌的屋子里,影子是没法躲的。
好在沈珏也没想着要躲过去,只不过不想这么快打草惊蛇,总得看一眼是谁吧。
不一会儿,一个苍老的身影提着一盏灯笼走进来,左右看看没什么异常,才念念有词,“小少爷啊,你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啊,诸位神灵,可千万要保佑小少爷平安啊。”
是唐田,唐倦鼻子一酸,田叔应该是唐宅里唯一的真心希望他好的人了。
“田叔!”他没忍住出声叫道。
吓得唐田一个激灵,手里的灯笼都掉了。
“小少爷?”唐田看着从棺材后面走出来的唐倦,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小少爷?
“是我,田叔。”唐倦走过去。
“我的小少爷哟!”唐田老泪纵横。
沈珏也只能走出来,朝着唐田点头就算是行过礼了。
“你怎么在老宅?”
“你们怎么回来了?”
这一老一小不约而同地一起开口,随后又都笑了。
“小少爷,沈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老奴来吧。”唐田带着沈珏跟唐倦从花厅出来,往后院走。
“小少爷是怎么进来的,怎么老奴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翻墙啊,走正门也进不来啊,守门的说家里正在办丧事,不方便见客。”得亏他没说自己是唐倦,不然更像骗子了。
“小少爷也不要怪他们,他们也是听命行事。”唐田高兴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住。
“不会的。”唐倦心说我跟他们一般见识干什么。
唐田把他们一直带到他自己住的院子里,身为唐家的大管家,他在唐宅有一间单独的小院子也是很正常的。
给二人沏了茶,“沈公子,小少爷,饿不饿,我让人去弄点吃的来。”
“好啊!麻烦田叔了!”沈珏笑了下。
刚想说不饿的唐倦只能把话咽回去。
“那我这就去。”老头乐颠颠地提着灯笼又出去了。
“先喝点水垫垫,一会田叔就回来了。”唐倦喊沈珏过来。
沈珏正漫不经心地在屋里晃悠,东看看西看看,“嗯,放那吧!”
这屋里很整洁,一看主人就是个很有规矩的人,东西放得很有秩序,一点不显凌乱又很好拿取。
没等很久,唐田就提着两个三层食盒回来了,“大晚上的,也没什么好吃的,沈公子千万见谅啊。”
把饭菜一样一样地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沈珏看了一眼,煎炒烹炸荤素搭配,应有尽有,“唐管家也太客气了,这还叫不丰盛啊。”
看沈珏满意,唐田才松了口气,他知晓了这位是什么人,更是怕怠慢了沈珏。
“田叔,你也别忙了,快坐,我有事问你。”唐倦拉着他坐下。
老头有些惶恐地偷偷观察了下沈珏,发觉对方没介意,才战战兢兢地坐下来。
“知道小少爷要问什么。”老头哀叹一声。
“自从上次你们走了之后,大少爷也走了。”他说的大少爷指的是真正的唐和风。
“我本来是看着那人留在别院的,可这边夫人跟老爷迟迟未归,大少爷前不久来了封信,叫我回老宅坐镇,我也听见一些风言风语,这不就回来了。”老头说着又叹了口气。
他愁啊,这能当家做主的一个都不在,剩他这个老头子尽力维持着,“结果还真叫大少爷说对了,小少爷你的事在江湖上一传开,不少人上门,怀着什么心思的都有,还是大少爷来信说,让我给您立个灵堂,对外宣称您已经死了,丧事期间,不宜见客,这才换来这几日的太平。”
“老奴着大不敬主人,着实不妥,还请小少爷责罚。”说着起身就要跪下。
唐倦急忙去搀扶他,“田叔严重了。”
“快吃饭吧,别把沈公子饿着了。”唐田亲自给沈珏盛了一碗汤,然后才给唐倦盛。
沈珏一直静静地听着,此刻接过汤碗才道,“唐管家,可能联系上唐大少?”
“前几日还是能的,现在也不好说了,老奴放出去的鸽子没回来过,不过也可能是大少走得远了,也许再等等就有回信了。”
“信鸽飞出去多久了?”
“怎么着也有五六天了。”唐田思索着回答,“沈公子这么问,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没有,只不过是有些事想要跟唐大少打听,可我找不到他。”沈珏瞒下了唐和风彻底失联的事实。
唐倦在一旁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妥。
“唐大少最后一次传回消息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得找找。”唐田说着起身去翻一个小盒子,“年纪大了,这记性就不好使。”
沈珏悄悄地看了眼唐倦,发现对方紧锁眉心,很困惑的样子,他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端起手边的汤碗,还没碰到嘴边,就被唐倦捏住了手腕,“有些烫,等下再喝。”
沈珏哦了声,很听话地放下碗。
“在这呢,找到了。”唐田拿着个本子走过来,把翻开的那一页递给沈珏看。
这上面记录着一些零碎的事情,包括一些简单的账目。
有一条是腊月二十七,少爷来信,注,除夕前务必办好。
本子里夹着一张长方形的纸条,上面是唐和风的字不假,写的是要唐田给唐倦设灵之事,还要求尽快办好。
沈珏把纸条拿起来反复查看,的确是唐和风的字迹没错。凑近鼻尖闻了下,这纸有股花香味,但是很奇怪,总觉得这花香里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油脂味。
唐田跟唐倦都不眨眼地看着他,貌似都有些紧张。
沈珏在二人的目光中放下纸条,“没什么特别的,或许就像唐管家说的,大少可能有些事情给耽搁了。”他把纸条递给唐倦,悄悄地给了他个眼色。
唐倦也把纸条翻来覆去看了遍,就还给唐管家了,“田叔,我哥的事情我们就不管了,他那么大的人了,我们这次回来,是有重要的事。”
唐田有些紧张,“小少爷您是想?”
“我要接走清润阁的人。”唐倦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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