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在京城,有景王殿下庇护,倒是不会有什么意外,就怕回到江南后,会发生什么意外。在那件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我不想让你让云家被牵扯入险境,何况……你也知道,义父此前是闻名京城的御医,一次意外误诊,让他逐渐流落到如今,这背后也有一双推手,或许还跟给摄政王下毒的是同一批人,事情很复杂,我甚至感觉一时半会都没办法与你说清楚,只能说……云舒,现在时机不对,我们也不该着急。”
“我明白哥哥的意思了。”云舒吐了口气,神色坚定道:“哥哥不用太忧心,此事我与殿下也会协助,定会调查清楚真相。让哥哥安心。”
“你有这个心,我便高兴,不过还是那句话,不希望你牵扯太深。”
云舒点头道:“我明白的。”
晕染很快又说道:“虽然今年不能陪同你回江南过春节,不过在京城,我也会让你过个开心的春年。借此机会,洗涤你那些年受到委屈,让你可以像小时候那样高兴。”
云舒被他的话逗笑了:“哥哥还记得我小时候高兴是什么样子的?”
闻声,云染沉默着摇头:“说实话,记不清了,虽然记忆稍微恢复了一点,却很模糊。”
“没关系,来日方长,说不定哪一日,哥哥就记起来了呢。”
“说的也对。”
……
在大理寺陪同了云染一个时辰,而后他又要开始忙大理寺内的事情,没时间在与她闲聊,云舒便只能先行回去了。
走出大理寺的时候,大门外一阵冷风拂过,可同时,一抹阳光也从天上绽放。
云舒抬头看了眼天幕,嘴角微微牵起。
很快便提着裙摆走向马车。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过于敏岁,就在要跨上马车的那一瞬间,忽然感觉到有一阵冷冽的实现从后背划过。
那种感觉一闪而逝。却让她有一种致命感,就仿佛下一秒生命就会受到某种威胁。
她快步走上马车,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却是更明显了。
一点都不敢再停留,云舒立马对车夫道:“去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距离这儿是最近的,只要到了一定范围内,她就是安全的,这个时候回云府,反而不安全。
马车很快动了起来,在人流稀疏的街道上穿行。
冷冽的风吹动车帘,将她额间的发丝也一同吹乱,此刻,她心弦跟着紧绷了起来。
“唰!”
马车外传来破风声,紧接着车顶一阵摇晃,马更像是受惊一样四处乱窜。
云舒连忙噤声,拔下头上的簪子,将身子靠在马车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自己这直觉看来是对了,有人要对她不利。
“云姑娘,得罪了,我也不想要你的命!可您在京城名声不好,与摄政王在一起,只会成为他的拖累!”
话落,一把锐利的长剑便顺势刺入马车中。
云舒惊吓着紧紧贴着马车壁,险些发出惊呼声,好在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将那声音隐去。
马车顶上的人一剑刺空,又连着刺了几剑,其中一剑从云舒肩膀划过,刺开一道伤口。
她终归忍不住,痛呼出声。
马车上之人将车顶整个化开,跃入马车内。
云舒眼瞳中倒影着他的模样,此人正是太上皇静室门外其中一个武僧。
说到底,这想要她命的人,还是太上皇。
此前将话说的那般好听,却转眼派来武僧取她性命,果真如吴嬢嬢所言,就该提防着。
可现如今,就算他有心抵防,也无力反抗。
自己在这武僧面前,说白了就是任其宰割的羔羊罢了!
她紧盯着提剑靠近的武僧,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抓着细簪,“敢问太上皇是何处对我不满,竟要我性命?就因为我与裴家此前的关系,可我也是清白之身,如何就配不上殿下了!”
要是放在之前,云舒都觉得自己不够优秀,根本不是那个能站在墨景澜身边的人。
但经过之前墨景澜的一些话,她已经顿悟了。
每个人身上都有闪光点,只是各不相同罢了。
她应该坚信的是,她与墨景澜是契合的!
感情之事,倘若轻易动摇,那这段感情将会不堪一击,她不愿如此。
武僧满眼都是冷漠,将太上皇的原话转述给云舒。
云舒的眼神顺着车帘往外瞄了一眼,虽然现在马有些失控,在街道上一路狂奔,但速度也是更快,距离摄政王府更近了,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一些时间,这样一来,得救的几率才更大。
于是她强装镇定继续往下说道:“太上皇说的是我若对殿下有威胁,便将我除之,可没说,因为我名声差便要将我杀了!这位大人是不是理解错了,太上皇的意思!”
“你是觉得我愚昧无知?你既然知道自己名声不好,也该明白,这对摄政王而言是一种拖累!好了,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也该送你上路了!”
话落,武僧眼底杀意闪烁,手中的剑缓缓抬起。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云舒眼角忽然瞥见车帘外闪过一辆熟悉的马车,若是他没猜错的话那正是墨景澜马车!
“殿下!!”云舒立马唤道。
此刻她求救的机会只有一次,但凡不成功或者墨景澜没听到,她都会死!
在喊出来的那一刹那,她有赌的成分!
而墨景澜向来不会让她失望,他声音刚落下,那辆马车便停住了,一道黑影从马车内闪出,极速现身在她马车外,抬手一抓,便将失控的马,缰绳拉住,让它停了下来。
马车也因此有些不稳,因为墨景澜来的太快,武僧有些措不及防,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云舒便趁着这个空荡,从一旁钻了过去,趔趄着奔向马车外。
墨景澜也在第一时间掀开车帘,伸出手去,同时她递出自己的手,这一刻,两人很有默契。
紧接着,云舒便被他拉入怀中,紧护在怀里。
“殿下。”武僧从马车中走了出来,“你应该否决太上皇的决定!”
墨景澜脸色不好,那双深邃的眸子更是冷意翻涌:“父皇什么决定,本王怎么不知?”
他本来带云舒去见父皇,是为了报喜,可又怎料到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武僧脸色也有些难堪,可面对墨景澜,他不敢不敬,很是耿直的将此前与云舒说的话,当着墨景澜的面再复述了一遍。
“你是觉得,在父皇眼中,一些流言便能对本王构成威胁?”
“……”武僧怔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回去告诉父皇,明日本王会再去拜会,将此事说清楚!云舒,本王娶定了!!”
“这……”武僧懊恼,这么算起来也就等于他任务失败了,回去之后免不了要被太上皇责备一番,真是左右为难。
“还愣着作甚,要本王亲自送你回去不成?”
武僧面对不了墨景澜的压迫,收剑拱手道:“告辞!”
话落,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你怎么样?”墨景澜紧张的视线很快落在云舒身上,就连语气都是轻易可察觉的担忧。
云舒侧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忍耐着痛感低声道:“倒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些皮外伤!”
因为她身上还穿着那层红色罩衣,就算是流了血也不明显,根本看不出来。
墨景澜立马将红色罩衣解开,只见她整个右手臂,已经快要被鲜血浸染,脸色顿然变得阴沉下来,“下手这么重。”
云舒苦笑:“还好是遇见了殿下,顺利得救了,否则我现在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不过我觉得,太上皇的想法应是没错他说为了皇室着想,只不过这武僧,显然没参悟太上皇用意,你与太上皇性情相近,可都不像是那种会被流言左右之人。”
“先不说这个,伤口要马上处理!”墨景澜原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已经在不远处的摄政王府内。
到了房间,墨景澜立即取出伤药与绷带。
要动手的时候,才发现得脱掉她的衣服,抬起的手,忽然顿住了,神色有些犹豫,若是直接脱掉她的衣物,便有些唐突了。
“没事的殿下。”云舒道。
这种时候,她倒是觉得还是不要计较太多的好。
“嗯。”
墨景澜小心翼翼的将她衣服解开,却是没有完全脱下,只为了将她受伤的手臂露出来,好处理伤口。
虽然是个习武之人,但在做这种事情上,他竟格外细心,有些衣服碎片粘在了伤口上,他力道很轻的揭开,几乎就没让云舒感觉到疼。
云舒侧着眸子,认真的观察着他,而就这样看着他好像也没有那种难受的感觉了。
“忍着些,本王将你伤口的血污擦干净,可能会有些痛。”
“好。”
云舒轻轻点着头。
墨景澜取过来一块沾水的毛巾,在他伤口刺中小心翼翼的擦拭,将所有的血擦干净之后,这才开始上药。
期间,云舒只能感觉到一些很轻微的疼痛,或许是因为伤口太痛,将那些轻微的痛感麻痹掉了所以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冰凉的药膏擦拭在伤口上的时候,甚至感觉有些舒服。
“今日的事情是本王思虑不周!”他一边将伤口上的药膏涂抹开,一边主动道歉。
云舒惊讶的看着他,“殿下为何这么说?就算殿下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总有一些事情是无可奈何的,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本王知道,本王今日带你去见父皇,是因为他向来不拘小节,在本王看来,你与裴府之间的那些旧事对他而言应该不算什么,却没想到事情竟到了这种地步,险些害你丧命,不过你不用担心,此事本王会处理好,绝无后顾之忧。”
“嗯,我相信殿下。”
“这两日先在王府住着,等此事过去,你再回云府。”
“好……”
……
月灵寺。
武僧如实将在京城内发生的事情告知给太上皇,本以为太上皇会让自己二次刺杀。
却没料到,正是因为自己这些话,竟将太上皇惹怒。
那上好的瓷釉茶盏,被甩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武僧惶恐跪地大气不敢出。
太上皇沉声喝道:“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太上皇恕罪,属下找机会再行刺杀。”
“放肆,真是蠢!”
武僧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惊动了墨景澜这件事立马保证道:“下次动手绝不惊扰,摄政王殿下!”
“你真是蠢到家了!老衲说的是倘若那云舒对澜儿有任何心怀不轨的目的,可趁早除掉!可没让你就因为一些流言便对她下杀手,如今还将澜儿惊动,不免的他对老衲有所误会,你竟还想着二次动手,滚出去!!”
“太上皇……”
直到这一刻,武僧才彻彻底底明白,真的是自己理解错了。
回想起自己的作为,他懊恼的咽了下口水,有坦白道:“属下……其实还刺伤了云姑娘!”
太上皇犀利的目光投向他,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浮躁,“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澜儿若来质问,你便以死谢罪吧!老衲身边也不想留着你这等愚昧之人!”
“属下……遵命!”
事情弄巧成拙,虽然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太上皇的决定,武僧却是无法反驳。
翌日一大早,寺庙刚敲响清晨的钟,墨景澜便已经现身在静室外。
两名武僧与昨日一样,都在门外守着。
昨日动手那名武僧眼底闪过一抹惶恐,连忙行礼道:“殿下!”
墨景澜扫了他一眼,大步走入静室中。
武僧跟着走了进去,他知道今日是自己性命的终点。
“父皇。”墨景澜声音很冷漠,都不像昨日那般敬重了。
“老衲知道你的来意,先坐下吧。”太上皇不动生色着道。
墨景澜没有反驳,仍旧是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紧接着便道:“表里不一,可不像是父皇的做事风格!前脚封赏赐,后脚便要云舒的命,敢问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信不过云舒的为人,还是信不过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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