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们来过,打探清楚了,我自然知道你被关在这里了。”
顾云庭用报纸将三个肉包子一包,通过窗户扔进去。
“这你都能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我家安插了奸细。”
魏香雪急忙跑过去,扒拉开报纸,拿出包子,大口咬下去,她眯起了双眼,一脸的享受满足,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很简单。”
顾云庭透过窗户,看进去,地下室里面窄小,没有床,只有一盏昏黄电灯,他不由有些同情起魏香雪。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是何等的骄傲,不可一世,肆意张扬,和一个公主一般,还命令他给她洗脚,这也是他一开始就不喜欢她的原因。
可不知为何,看着脏兮兮的她,觉得她也没那么讨厌了。
“你没事吧?”
顾云庭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没事。”
魏香雪一口气吃了两个肉包子,她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抬头望向窗前的顾云庭。
“这件事你别告诉紫茉,免得她为难。”
魏香雪知道沈家人偏心沈梦珠,之前她就亲眼见证过了,现在紫茉回了沈家,她不想紫茉为难。
顾云庭从口袋摸出香烟的动作一顿,他诧异地看向魏香雪,“你就不想出来,嫂子要是知道了,她是沈家的亲生女儿,说不定她有办法救你出来。”
“你不许告诉她。”紫茉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她不想给她添乱。
魏香雪恶狠狠瞪向顾云庭。
顾云庭咬着烟蒂,火柴“刺啦”一声,火柴头火焰燃起,他点燃了嘴角的香烟,顺着小窗户懒洋洋坐了下来,“你就不担心你自己,沈梦珠现在生死不明,现在沈家人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了。”
“担心就有用吗,我现在只想吃顿好的,实在饿得难受,你下次不要给我带包子了,给我带只烤鸡。”
魏香雪吃完包子后,她又重新坐回之前的位置,望向窗前的顾云庭说。
“你还真是不客气,都点起了餐,你怎么不要酱肘子、糖醋排骨、烤全羊呢?”
顾云庭剜了一眼魏香雪,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你知不知道,你=父母让我们尽快完婚。”
“你说什么!”
魏香雪一脸震惊,她伸手指着顾云庭,情绪很激动,
“你,你你,你想都不要想。”
“哈……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那也是你活该,我是不可能娶你的。”
顾云庭睨了一眼魏香雪,轻笑一声说。
“哦,那刚好,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魏香雪白了一眼顾云庭。
“啧……白担心了,你这龙精虎猛的样子,是一点事都没有,我先走了。”
顾云庭站了起身,他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往外走。
“你不要告诉紫茉,听到没有。”
魏香雪朝着那扇小窗户喊。
她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顾云庭轻嗤一声,还需要他说?
这件事还是嫂子告诉他的呢。
——
沈家。
一个保镖慌张推开书房的门,脸色苍白地喊,“大少爷出事了,小茉小姐不见了。”
沈子骞脸色微沉,眉眼微压,浑身的气势不再收敛,强大的气场,让在场的人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何钰轩严肃着一张脸,走了上前,“这是怎么回事。”
保镖将医院里发生的和路上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沈子骞身上散发的气息如隆冬的冷风,冷飕飕的,他大跨步朝外走。
何钰轩急忙追了上前。
沈子骞夹着一股凛冽的风,经过一个拐角时,衣角扫到了支架上的一只花瓶。
“哐当”一声,花瓶摔碎在了地上。
陶瓷片,七零八落,零零散散,尖锐的边缘,泛着寒光。
昂贵的皮鞋,踩在了那些碎片上,脚步丝毫没有停顿一下。
何钰轩偷偷瞄了一眼沈大少,希望那位小祖宗没有事,要不然都不知道沈家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楼上的动静引起了楼下的注意。
保姆朝楼梯上张望,看到沈大少寒着一张脸,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下走,气压低得可怕,那些保姆纷纷收回视线,不敢多看了。
沈子骞带着人离开。
徐慧莲从一个拱门走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子骞急匆匆的背影,那双温柔的眼眸闪过着什么。
一辆桑塔纳开出了沈家。
吉普车和它擦身而过。
桑塔纳开远了。
吉普车停在了沈家的大铁门前。
厉擎烈推开车门,大长腿迈了出来,他大步来到了大铁门前,按下了门铃。
很快一个保姆走了出来。
“同志,你找谁呀?”
保姆不认识厉擎烈,疑惑地发问。
“我姓厉,有急事找沈家人,能不能让我进去?”
厉擎烈客气地说。
保姆不敢做主,她回去禀报了一声,得到允许,这才出来将厉擎烈领了进去。
厉擎烈走进大厅,看到了一个保养得当,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坐在沙发那边,她正在泡茶, 看到厉擎烈进来,她嘴角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
“你是小茉的先生吧,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徐慧莲是认识厉擎烈的,她声音很轻柔,看起来是一个贤淑优雅的妇人,很有涵养。
让人第一眼见着就很有好感。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产生警惕。
“我找沈大少,他在家吗?”
厉擎烈目光搜找了一圈,没见到阮紫茉,他心里忍不住失落,但面上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朝徐慧莲轻轻点头。
徐慧莲柔和一笑,“真是不巧了,子骞不在家,不知你找他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联系他。”
一旁的保姆看了一眼徐慧莲。
“麻烦了,我有些事找他。”
厉擎烈对徐慧莲客气地说。
徐慧莲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让厉擎烈坐下,她起身了。
——
桑塔纳去到了医院。
沈砚名被两个高大的保镖拽了出来。
“你们做什么?”
沈砚名被推得一踉跄,他不满地看向那两个保镖。
要不是认出这两人是他大哥的保镖,他早就动手了。
车窗降下,车里的人,丰神俊朗,身型颀长,一张俊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大哥……”
沈砚名震惊地看向车里的人。
大哥日理万机,平时忙得不可开交,他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在哪里?”
沈子骞那双睿智的眸子,冷淡地望着沈砚名。
“什么?她?谁呀?”
沈砚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说,她在哪里?”
沈子骞面无表情地看着沈砚名。
沈砚名很快反应过来,沈子骞说的人是阮紫茉了,他脸上阴霾密布,那双阴鸷的眸子里夹着冰霜,“她泼了我一脸咖啡,从咖啡店离开了,应该回家了。”
他的语气很不好,夹杂着对阮紫茉的怨怼。
见沈子骞还在看着他。
沈砚名阴郁的脸上浮现了烦躁,心里的不满也涌现了出来,“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从咖啡店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她那么大一个人了,只是消失一会儿,能有什么事,大哥你就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就阮紫茉那女人的性格,该有危险的是其他人。”
“反而是珠珠,现在生死不明地躺在医院里,你看都不看她一眼,难道血缘关系就那么重要吗,连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的感情,都可以忘记。”
“你是不是真希望小茉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小茉要是发生了意外,你要怎么面对母亲,好好想想吧。”
沈子骞那张俊逸的脸上很平静,看向沈砚名的目光也是无波无澜。
车窗缓缓升起。
沈砚名一愣,再看向沈子骞时,车子已经开走了。
“大少爷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派我们来到小茉小姐身边,自然是因为小茉小姐需要我们的保护。”
保镖见沈砚名被怒气冲昏头脑,提醒了一句。
保镖实在是看不懂这位沈二少啊,明明小茉小姐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和沈二少才是亲兄妹,可沈二少怎么就和小茉小姐一直不对付呢。
本要转身走进医院的沈砚名顿住了脚,不知为何,心中的恐慌在一点点扩大。
阮紫茉那女人怎么可能有事呢,她那么恶毒,谁看到了她都会害怕。
有危险的应该是别人才是。
按理说他应该毫不犹豫走进医院,重新回到珠珠身边才是,可他的脚始终抬不起来,最终沈砚名还是跟着那两个保镖离开。
走了许久,沈砚名在巷口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那是他大哥的车。
本应该没什么人的街道,此刻围满了人。
“真是可怜啊,被捅了两刀,浑身都是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
“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还长得那么漂亮,要是真没了,真是可惜了。”
“天杀的,对一个小姑娘下得了如此狠手,简直不是人啊。”
“以后别走那种小路了,这世道什么人都有,太危险了。”
……
听着那些议论声。
沈砚名僵住了身体,双腿变得无比沉重,再也抬不起来。
年轻姑娘,长得漂亮,浑身是血……
他脑袋像是遭受一锤重击,他愣愣地望向地面,地上淅淅沥沥鲜红的血化作密密麻麻的针扎向了他心口。
他虽然看不惯阮紫茉欺负珠珠的嚣张做派,嫌弃她在乡下被养废,不喜欢她那跋扈不可一世的性子。
她身上有很多他不喜欢的东西。
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她的命。
脑海深处悠远稚嫩嗓音传了过来,“我会永远保护妹妹的。”
沈砚名脸色苍白,推开了围观的人群,跌跌撞撞往巷子深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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