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A-EP3：七剑（2）

【我曾有机会谈论过“小老弟”类型的人，他们总是对“老大哥”及“老大哥”的帮助表现出一种奴性、奉承和有害的花招。在这样一个基本基础上，建立的关系是从属和压迫，而不是团结和平等。】——维罗妮卡·“维拉”·贝洛娃，1996年。

……

令人革联差点名声扫地的殖民卫星遇袭事件看似有惊无险地以人革联的强烈谴责而结束了，但事情激起的余波仍未平息。从麦克尼尔等人手中获得了遇袭殖民卫星内部所生产药物的UNION军在经过了分析后发现，这种药物很可能被用于提升脑部功能，但其真实作用在UNION军开展人体实验之前仍是个未知数。

袭击事件发生之后，UNION军同样加大了对人革联军和人革联民间组织的监视力度。排查了那些仅用于掩人耳目的行动之后，UNION军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被人革联在外太空的另一处重要殖民卫星【全球】吸引了。该殖民卫星位于第四拉格朗日点（L4），被人革联称为探索外太空移民活动的重要中转站。

不过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人革联以前就有公然在外太空建造军用殖民卫星的先例，此举遭到了同样试图在外太空建造军用殖民卫星的AEU的强烈反对。在UNION居中斡旋后，三大国家群就禁止建造军事用途的殖民卫星一事达成了共识——只有天真的理想主义者和地地道道的蠢货才会相信三方都愿意落实这个协议。UNION和AEU都以建造民用设施为由继续在外太空扩张，人革联也不会例外。

事实上，UNION以前也不相信【全球】只是普通的民用或一般科研用殖民卫星。阻止了UNION军采取更激进的侦察行动的，无非是UNION太空军没能在【全球】附近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然而，在人革联另一座以太空赌场为名义掩护其秘密制药厂本质的长期无人光顾的殖民卫星遇袭后，【全球】和地球之间的交流突然变得频繁起来。尽管一部分UNION军情报人员认为这很有可能只是人革联军为防止其他殖民卫星遇袭而增加了安保措施，但本应更受重视、受UNION太空军威胁更严重的那些设施却没有得到同等力度的增援。除此之外，人革联部分民间企业的资金和物资流向也十分可疑，这进一步加深了UNION太空军对【全球】的怀疑。

“总而言之，我军认为【全球】不仅是人革联打着外太空移民的幌子建造的军用设施，而且还很有可能秘密进行人体实验。”麦克尼尔关掉平板电脑上的页面，总结了UNION军当前的观点，既是帮助自己整理思路，也是说给面前的两位同伴听，“遗憾的是，我们不可能像上次那样轻松地进入这个设施。王氏家族或者说承包那座殖民卫星的人——假如有的话——设下一般程度的防御机制既是为了防止外界轻易入侵，同时也要避免像我们这样的人起疑。但对号称人革联外太空移民示范基地的【全球】来说，部署再多正规军用于防御都是合理的。”

“奇怪的是，【全球】附近可观测到的防御设施其实并不多。一旦该殖民卫星出现意外，人革联空天军根本来不及救援。”罗根此前没有过于关注这座殖民卫星，他是在听说UNION军打算对它下手之后才开始搜集和查阅相关资料的。不必说，他们只能找到很多过时的二手资料。“……人革联的人体实验项目啊，没听说过。”

“那个自称叫格雷戈里·格兰杰的家伙跟我说，说什么人类脆弱不堪、生理和心理上都没有做好准备。”蒂莫西两手一拍，他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问题的答案，“错不了，他们想要制造出适应外太空生存环境的新一代人类。一定是这样。”

再次乘坐轨道电梯专列前往外太空的途中，蒂莫西数次向麦克尼尔主动请缨，声称自己有必要将妄图制造新一代人类并引诱自己的【亲兄弟】误入歧途的那伙人消灭。他等来的只有麦克尼尔的回绝，后者严肃地对罗根和蒂莫西说，虽然自己不介意为UNION赴汤蹈火，但这种风险巨大且上司态度晦涩不明的任务，最好不要亲力亲为。

“那我们要——”

“我们有一个绝佳的盟友可以帮我们查明实情甚至是扼杀人革联的宏大项目：天人。”麦克尼尔打了个响指，“他们会从各种消息渠道搜集情报，这一会天人肯定已经得知【全球有可能是军用殖民卫星】之类的消息了。”

“这还不够。”闭目养神的罗根打了个哈欠，他今天的精神状态不大对劲，“你需要推他们一把，迈克。”

“没错，所以我打算同时验证我的两个猜想。”麦克尼尔点了点头，“出发之前我尽力劝说片桐将军把关于【全球】的猜测夸大些之后告诉UN的人，比如说那位叫亚历杭德罗·科纳的受人尊敬的外交官。别误会，我没有退缩，任何会在外太空威胁到自由世界利益的东西都不该存在。只要我们耐心地等上一段时间，天人组织就会替我们搞定他们。”

当然，贵为UNION太空军高级将领的荷马·片桐不见得会在乎麦克尼尔的建议。因此，罗根也会借助自己建立起来的情报网络将流言传播出去，他和麦克尼尔都相信UNION的记者们会对此很感兴趣。虽然天人对UNION利益的威胁人尽皆知，如果渲染人革联的威胁就能赚来更多的关注，没有哪个媒体人士会拒绝这一诱惑的。

不必说麦克尼尔等人，就是接待他们的UNION军官好像也不大愿意让他们马上再度出击。让AEU和人革联因历史恩怨和争夺生存空间而在外太空打得你死我活最符合UNION的利益，谁也不想让对UNION最有利的局势因一次鲁莽的行动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外，王氏家族承包出去的以太空赌场名义运营的殖民卫星和人革联大张旗鼓建造的外太空移民示范基地根本是两个概念，没有挑起下一场世界大战的觉悟的UNION军人也不敢随便参加这一行动。

于是，麦克尼尔和他的战友们又开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太空度假。说是度假，其实他们哪都去不了，只能留在UNION太空军的其中一座轨道指挥中心内待命。结果，成功地从基地内的其他士兵手中借到了游戏头盔的罗根不出麦克尼尔所料地和蒂莫西再度投入了《MS世界》的怀抱中，这让麦克尼尔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孤立的荒谬感觉。

“喂，你之前拜托片桐将军去帮你打听《MS世界》背景创作者的消息，有结果了吗？”趁着蒂莫西出去上厕所，麦克尼尔抓住一切机会数落起罗根来，“……居然就这么轻率地把机会用掉了，他估计很看不起你。”

“别人替他把问到的情况告诉我了。”摘下游戏头盔的罗根缩起身体，把自己卷成球形在房间内翻滚着，“那些创作者都说，他们好像是突然之间就获得了灵感，甚至只是把做梦时梦到的东西记录下来。”

“无聊的结果——”

“麦克尼尔，上次我们去找埃夫曼教授的时候，蒂莫西变得很奇怪。”罗根见蒂莫西还没回来，宁愿冒着被基地里的其他人监听的风险把话继续说下去，“我并不认为这只是巧合。《MS世界》出过那么多次意外，诸如玩家莫名其妙被杀、公司被爆破……现在背景创作者又说他们自己记不清当时怎么想、好像只是做梦时梦到的。是不是很熟悉？”

麦克尼尔没有继续笑下去，他从罗根的眼神中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是的，他们可能并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就像给南庭军放行的布里塔尼亚军官也不会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可……我们还没有碰到什么能扭曲他人意志的超能力，不是吗？”

“嘿，伙计们，我回来啦！”蒂莫西伴随着尖叫声返回了屋子内，还顺便带回了两个苹果，“怎么，你们又在瞒着我偷偷聊很刺激的事情吗？”

“确实很刺激，我们在讨论是否存在直接攻打【全球】的安全方案，结论是仅凭我们三个就是送死。”麦克尼尔面不改色地结束了话题，“……希望你们的头脑不会因为电子游戏而变得迟钝。虽然我刚才说我们要变相地把查出【全球】背后秘密的工作交给天人，我可不想让这次行动又变成他们伸张正义的独角戏。如果能够顺便找出他们在外太空的据点，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据点，那都是我们的巨大胜利。”

感谢UNION在外太空布置的通讯卫星，驻扎在外太空的UNION军人可以像他们在地面上的战友那样随时随地接入国际互联网——不过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不像沉迷电子游戏的罗根那样热衷于未来娱乐方式的麦克尼尔除了研究战术外，也经常看些新闻，他出人意料地又在新闻报道中找到了亚历杭德罗·科纳的行踪：这位名声不错的UN外交官近日正在为解除对阿扎迪斯坦的制裁而奔走，并和其他几位前辈一并提出了一个看上去很有可行性的路线图。

建立涵盖整个人类文明的新秩序就不可能绕过中东地区，即便是主张对中东地区实施制裁的那一批政客想必也对此心知肚明。亚历杭德罗·科纳为阿扎迪斯坦奔走，既是为了趁三大国家群建立新国际合作机制时壮大UN的声势和力量，同时也是为了捍卫UNION的利益。一旦阿扎迪斯坦落入UN（准确地说，是拥有近在咫尺的庞大驻军的UNION）的掌控之中，伊朗的闹剧很快也会落幕。